第84章 地下天堂
東方漸漸現出曙色天已亮了。
開普敦的晨霧漸漸在山林間、海麵上升起，又漸漸一縷縷隨風飄散到遠方，誰也不知飄散到什麽地方飄散到消失為止。
傭兵駐地外的小鎮，一排小木屋就鎮上小樹林旁，昏黃的燈光依舊。裏麵偶而還有零星的笑聲傳出來，屋子裏的人顯然不知道曙色來了，還在醉夢中貪歡一響。這是一個很特別的地方。這裏有酒，卻不是酒館；有牌局和台球的賭博，但卻不是賭場；還有妖豔的女人，但也不是妓院。
但這裏從來都是傭兵們最愛的地方。點唱機裏放著喧囂的音樂，木屋裏麵煙霧彌漫，煙草味，酒味，汗臭味，還有女人的廉價香水味，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怪味道。
軍事保安公司的傭兵們，做的就是賣命的活。所以在任務之中他們必須完全冷靜。可是，他們也是人。在經曆了血雨腥風之後，他們也需要一個地方休息。高度危險的職業和時刻麵臨死亡的壓力，很容易毀掉一個人，哪怕是最堅強的男人。
所以這些傭兵們必須狂賭、酗酒、爛醉，相互鬥毆，去找最容易上手的那個最好看的女人，來將一些事情徹底忘卻。即便他們很難忘卻甚至根本無法忘卻。所以他們隻有繼續不停地狂賭、酗酒，繼續鬥毆，繼續不停地找女人。所以這個小木屋有了一個名字——地下天堂。
林銳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因為除了這裏他幾乎無處可去。他獨自坐在地下天堂的角落裏，看著周圍的一切。這些傭兵什麽人都有，白種人，黑人，還有少數的亞裔和拉丁裔。就像這裏供應的酒，有威士忌和當地的非洲土燒酒，也有二鍋頭和龍舌蘭。
趙建飛坐在他的身邊，把一瓶酒放在他的麵前。“不想來一點家鄉的酒麽？”
趙建飛嘴裏咬著一支雪茄，半裸著的女孩子坐在他的腿上，白生生的手臂似蛇一般纏住了他的脖子，溫暖的胸貼上他的胸膛。她們都很美麗也都很年輕，所以她們還未感覺到出賣青春是件多麽可怕的事，還能笑得那麽甜，那麽開心。
“二鍋頭？”林銳搖搖頭，“謝了，我第一次看到賣這麽貴的二鍋頭。早知道這樣我何必出來做傭兵，開家酒廠發家致富得了。”
“這裏的東西都貴，因為傭兵的錢好掙。”趙建飛聳聳肩道，“秦奮他們呢？”
林銳指了指遠處，“在那裏玩牌玩得正嗨。不過我估計，他再玩下去這周的薪水就不保了。”
趙建飛大笑道，“活該他，要知道英國佬都是玩紙牌的行家，伊萬就是個老賭鬼，而且打牌習慣作弊。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敢跟他玩牌，這不是找輸麽？”林銳聳聳肩，表示自己不予評價。
“好吧，你不喜歡酒，也不喜歡賭博，我甚至沒看到你去找女人。那麽你在地下天堂就隻有一件事可做了。”趙建飛歎道。
“什麽事？”林銳有些好奇地道。
趙建飛還沒開口，房間的另一頭已經傳來了怒罵和鬥毆聲。
趙建飛聳聳肩道，“看來有人已經先開始了。呃……見鬼！是我們的人！”趙建飛立刻推開了身邊的女人，和林銳一起趕了過去。打架的居然是一個女人！金發碧眼身材還好得出奇，傭兵們的熱情一下就高漲了起來。圍著那裏不停地吆喝，拚命吹著口哨狂笑。
“是葉蓮娜，我們要不要幫她一把？”林銳皺眉道。
“開玩笑，她的綽號可是蝰蛇。”趙建飛聳聳肩道，“知道為什麽這麽說麽？因為她又毒又快。”
趙建飛的話還沒有說完，對麵的的葉蓮娜已經把那個比她高出一個頭的壯實傭兵，用一個柔道動作甩倒在了地上。並且狠狠一腳踹在那個人臉上。引起了傭兵們一陣激動地狂歡。
林銳苦笑對趙建飛道，”我還是認為女沙皇這個稱呼更適合她。”
但是周圍的人一陣起哄，被葉蓮娜打倒的那個傭兵顯然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被個小娘們給打趴下了，這還了得？他爬起身來，反手拔出了綁在腿上的匕首，暴怒地衝了上來，手中的匕首已經高高地揚起。
一聲清脆的槍響，那個傭兵手中的匕首被一槍射中，一下從他的手中飛了出來，釘在了木屋的牆上。
所有人都安靜了，轉過頭看這那個開槍的人。這是一個其貌不揚的小老頭，穿著件髒兮兮的馬甲，腰上還係著圍裙。分明就是剛才吧台前的那個酒保。
這個老酒保居然頭也不抬地道，“小夥子們，在我的地盤上，都別忘了規矩。”奇怪的是，這個老頭的一句話，居然就讓剛才還氣壯如牛的傭兵頓時就蔫了。其它傭兵也都識趣地閉上了嘴。
“這老頭是什麽人？”林銳皺眉，低聲問趙建飛道。
“這裏的老板，安吉爾。”趙建飛聳聳肩道，“一個相當厲害的角色。”
林銳差點笑出聲來，因為這個名字和英文的天使諧音，他忍不住笑著道，“你是認真的麽？天使，這個小老頭的名字居然叫天使？”
“我沒有開玩笑，這裏是地下天堂。據說他沒叫上帝，是因為表示謙卑。”趙建飛淡淡地道，“你也不想想，一般人又怎麽可能在這裏開店？要沒有他鎮著，這裏每天都得出人命。而且你看看這裏，這可是在南非，沒有一點門路的人，怎麽可能搞到這些酒，雪茄，還有女人。”
“這麽說這位安吉爾還真是神通廣大了？”林銳一笑道。
“反正在這裏，你要記住一點，絕對不要得罪這個人，不過他還算是很和善。畢竟是生意人，和氣生財。”趙建飛道。
林銳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這真是一個混亂而奇怪的地方。酒客固然蠻狠無禮，而酒吧老板公然開槍威脅顧客，居然還是很和善的做法。他隻能苦笑著搖搖頭。
不過，那個被葉蓮娜打倒的傭兵顯然咽不下這口氣。狠狠地一拍桌子，厲聲喝道，“那麽我們就按規矩來！敢不敢跟我進籠子去。”他說的籠子，是在地下天堂旁邊的一個八角籠。這是一種標準的格鬥台，四周都被鐵絲網圍著。一旦開打，就沒有退出的餘地。直到有人倒下為止。
按照地下天堂的規矩，這裏是不允許動刀動槍的。傭兵之間如果發生矛盾，都可以去那裏解決。一對一，沒有武器或者護具，一種拳拳到肉的搏鬥。一切恩怨矛盾在八角籠之中解決，走出籠子之後，就兩不相幹。
葉蓮娜端著酒杯冷笑道，“就憑你？”
“蝰蛇，我代他和你打。”人群之中走出來一個黑人壯漢，渾身虯結的肌肉把身上那件短袖背心撐得緊繃繃的，手臂幾乎和一般人的腿差不多粗細了。
人群之中頓時又沸騰了起來！“泰戈爾，是泰戈爾！”顯然這個黑人壯漢在傭兵之中頗有些知名度。
將岸走過來道，“這下恐怕要危險了，葉蓮娜雖然身手還行，但是她的專長可不是近身格鬥。那個黑人泰戈爾卻是精通巴西柔術的高手。葉蓮娜雖然速度很快，但畢竟是女人，力量是最大的短板。”
趙建飛拍了拍林銳道，“小林，我給你英雄救美，保護女沙皇的機會。”
“我？”林銳皺眉道。
“當然是你，我是什麽身份，我一出場那個泰戈爾馬上就要尿褲子服軟，哪還有什麽意思。再說，你總不能看著一個女人被打吧？”趙建飛鄙夷地道。
林銳無奈地道，“那我就試試？”
“上上上！”趙建飛催促道，“讓這些洋鬼子們看看你的中國功夫。”
林銳隻能走上前去道，“喂，那個大塊頭，你叫什麽泰戈爾是吧？你這麽大塊頭，打一個女人有點不合適吧？要不然我們兩個比劃比劃？”
“你？”黑人泰戈爾扭頭看著林銳，突然一笑，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就憑你這塊小排骨，也敢站出來？”
林銳臉色變了變，歎了一口氣對泰戈爾道，“就憑你這句話，我今天就要打折你的排骨。”
“喂，我可沒有要你幫！”葉蓮娜皺眉道。
“就當是還給你一個人情，我可記得你上次救我的那一槍了。”林銳聳聳肩道，“再說，我有點看他不順眼。”他緩緩下走進了旁邊的八角籠裏，並且對那個黑人泰戈爾招招手，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頓時把這個黑人大汗給激怒了，他還從沒有被人如此輕視過。更別說是一個亞洲人。
現場的傭兵酒客們頓時情緒高漲了起來，掌聲喝彩聲，和尖銳的口哨不絕於耳。趙建飛順勢攬過了一個嬌笑著的女孩，坐在沙發上看戲了。將岸看了他一眼道，“這樣真的好麽？”
“相信我，這對他隻有好處。我們的工作壓力太大，所以他必須有一種通過發泄來減壓的方式。這就是地下天堂存在的原因。”趙建飛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