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 你們真想來硬的
“老爺,我磨了九萬九千九百次,還差最後九十九次。”
老管家頓了一下,說完就又自顧自的磨刀去了。
“你磨快一點會少一塊肉?”
雷中天搖頭歎氣,便不再管老管家,繼而轉身朝著涼亭走去。
也就是他走到涼亭,親自動手燒水煮茶的功夫。
雷弘天、雷震雄,雷全琨三大族老,也沿著湖畔緩緩走來。
待兄弟三人走近,也不多廢話,一一落座。
沒人說話,卻不覺鬱悶。
石桌上小碳爐裏的煤塊燒得通紅,老式的水壺開始“噝噝”的吹著哨音。
圍著石桌四人,都盯著水壺,不知作何想法。
隨著哨音漸漸尖銳,雷中天及時起身,搓起一塊陳年的普洱茶餅,放入一隻長嘴茶壺之中。
“咕嚕咕嚕”的沸水聲響起刹那,雷中天就伸手提起水壺,往長嘴的茶壺倒水。
雷中天爽快利落地洗茶,泡茶,倒茶,一氣嗬成。
一看,就是長年精通此道。
雷全琨卻是笑道,“中天,你這手法,近些年來倒是生疏了些,茶水倒出,還是略有燙嘴。”
“這不嘛,這些年都是他幹這個。”雷中天努了努嘴。
三人一同朝著湖畔斜對麵的老管家望去。
隨即頗有默契地交換一眼,若有所思。
這老管家.……
雷弘天兄弟三人,自然是知道這個服侍了雷中天幾十年的老仆。
他們也知道,老管家叫老杜。
幾十年來,一如這般樣貌沒有變化。
當然,他們並不覺奇怪,但凡金丹修士都可做到這點,幾百年間容貌保持不變。
這老管家還是存在感極低之人,在他們看來,說白了就是一生做奴仆的命。
是的,起碼雷弘天三兄弟,就是這麽認為。
堂堂的一名金丹大圓滿,竟是甘願屈膝做了奴仆.……
想到此處,紛紛皆露不屑之色。
雷弘天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放下,雷中天便起身斟滿。
雷震雄和雷全琨兩人,也是茶水入喉,雷中天依舊照斟。
“唉,中天,你說修行者一生為何?”
雷弘天倏地歎了口氣,悠悠說道,“說是為求長生,卻僅有五百餘載,又止步金丹,前路不可見。”
“嗬嗬,大哥,很少見你長嗟短歎,就是除了大二嫂死的那回。”雷中天笑了笑。
雷弘天神色一僵,轉而化作平淡,“中天,我鑄棺沉湖之事,你考慮得如何?”
“唔,還沒考慮好。”雷中天皺了皺眉,認真回答。
“你辦事何時變得如此拖遝?大哥都心意已決,你就不能開開門?”雷震雄不滿道。
“嗬嗬,中天,你該不會是上了年紀,就對兄弟玩起迂腐那一套吧。”雷全琨的語氣略帶譏諷。
雷中天為難道,“這雷家規矩,我們身為雷家子孫都要遵守,這要是破了,我這雷家家主日後恐怕難以服眾。我這不是在想兩全其美之法嘛。”
說完,他便再起身斟茶。
“想就不用想了,我們都已替你想好。”雷全琨略作沉吟,說道,“這麽著,大哥行事素來低調,挑就近幾天,我們兄弟三人,私下幫大哥了了這個心願,這事除了我們隻有天知地知,雷家的規矩就暫且可以放在一邊,你也無需為服眾煩惱。”
“這做法不妥當,萬一日後湖底的老祖宗醒了過問,我難逃責罰,還是想其他辦法吧。”雷中天唉聲歎氣,搖頭說道。
“不用想了,就這麽做吧!”雷震雄不滿地拍了一下石桌。
雷中天的身形,也為之一頓。
接下來他做了一個誰都想不到的動作,猛地扔掉了茶壺,“咣”的一聲茶水飛濺。
“大膽!”
“目無尊長!”
雷震雄和雷全琨怒目相迎,齊齊頓喝。
“我呸!給臉長臉了是吧!”
雷中天倏地後跳一步,吹胡子瞪眼怒道,“什麽目無尊長,也不看看誰是家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仨的心思,我看沉湖是假,一探湖底究竟是真!你們這麽做,就是大逆不道!”
“中天,有話好好說,我們兄弟幾個,就沒什麽說不通的。”雷弘天淡淡地道。
反觀雷震雄和雷全琨,已是氣得麵呈紫醬。
“嗬嗬?你們告訴我,還有什麽說?說來說去,就是為了下湖。”
雷中天罵罵咧咧,“曆代家主的天職,就是守著這個湖,一旦出了問題,罪責就全部歸到我身上,你們完事就拍拍屁股走人,就以為我那麽傻?嗎的,這幾十年來,我都忍得你們夠久了!”
他此刻這副張牙舞爪的姿態,哪裏有什麽雷家家主的氣度,卻是跟外麵那些罵街潑婦,沒什麽不同。
這一句接著一句,刁鑽惡毒,又一針見血,縱然雷弘天修養再好,也是麵色接連數變。
“中天,既然都說開了,不妨就坦明了說,不錯,我們的確是這個打算!”
雷弘天的語氣略重,隨之又緩和兩分,“我們始終,都要走上這條路,沉湖,沉湖,可是我們除了恪守祖訓,以其在日後老祖宗蘇醒獲得他的恩澤,我們還能做何其他。誰又知道,老祖宗是不是已經……”
雷中天眼皮一跳,“胡說!”
“我無法理解,為何上千年來,都無人下去窺探其中奧秘,我也想不通,難道祖訓就比修行大道還要重要?不止是我們雷家,其他的家族,也是如此。”
“現世功法不全,都是當年修行界突逢巨變所致,各個家族的祖上,又為何同時留下殘缺功法……誰都不知,當年發生了何事……”
雷弘天的語氣,漸歸平淡,“中天,你說這人的本性,皆有好奇之心,我記得你的小時候,很調皮,一隻蟋蟀洞裏,你都要用狗尾草撩撥一番,我實在不信,你就能比我們.……更能忍。”
說到最後,雷弘天的氣勢一變,雙眼瞬間銳利如針尖。
“我,我呸!俗話說得好,黃泥粘在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你是不是想說我監守自盜?放你的狗屁!”
雷中天頓時激動得破口大罵起來。
這時,雷弘天卻笑了,“嗬嗬,中天,我一直了解你的脾性,你越是心虛,火氣就越大.……”
“事已至此,你若再堅持,我看,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雷弘天長歎一聲,站了起身。
雷震雄、雷全琨也是一同站起。
“怎麽?你們真想來硬的?”雷中天後退一步,愕然問道。
“中天,我們都有好些年沒交過手,不如今天我們兄弟四人,就輪流切磋一下如何?”雷弘天負手望向大湖,繼續說道,“.……還是老規矩,誰贏聽誰。”
“無恥,你們又想群毆?”雷中天轉頭,看了看還在湖畔磨刀的老管家。
“何為無恥?你是雷家家主,又學了不傳秘法,而我們兄弟之間的切磋,莫不是要講究一個公平。”
“嗬嗬,好,好,這就是要撕破臉了。”
突然,雷中天衝著湖畔磨刀的老管家氣罵,“磨磨蹭蹭的,我都算著時間呢,你的刀磨好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