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3 世道最險惡，涼薄是人心
“差不多吧，但別驕傲。”洪武暗暗歎息。
收了這麽一個徒弟，他的心情既是快慰又是複雜。
從一開始，他的確是看上了陸羽的心性與筋骨，但實際上，還有一層更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他作為洪門的二長老，該是時候收徒弟了。
一派支脈，如果沒有傳承，那麽這個支脈，若幹年後必然趨於沒落。
哪怕隻收一個徒弟，都無人敢於小覬。
陸羽的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很是令他欣賞。
隻因洪門，包括他，也需一個這般心性狠辣的人，所以他的欣賞，包含了許多深意在內。
其後就是陸羽的筋骨。
有一身好筋骨，那麽修煉洪門的外功可謂事半功倍，陸羽的天資與悟性再怎麽差，都差不了哪裏去。
加上他若肯傾注修煉資源，邁入金丹境，絕對是綽綽有餘。
而金丹境，已能為他做很多事.……
至於第六步，元嬰境，看的就是機緣了，天資悟性再好，沒有機緣也是終生不得其門而入。
為何洪武這麽有自信，是因洪門的功法，雖說分內外兩門，卻都以煉體為主。
橫練一身銅皮鐵骨，說白了就是死練。
可是陸羽的悟性，卻是真正讓他升起了愛才之心。
正因如此，這使他有些猝不及防。
“發生了這件事，你還需在外門待上幾日。”洪武淡淡地道。
“好的，師傅。”
思忖片刻，洪武問道，“對了，那個外門弟子，對你有些情分？”
“是的。”
“打算怎麽做？”
“就是想，能不能安排一個內門弟子什麽的。”陸羽笑了笑，如實答道。
“內門弟子……可不是那麽容易.……”洪武皺了皺眉，語氣意有所指，“還真想不到，你居然有這份心。”
陸羽臉色一整，抱拳說道，“師傅，我不擇手段不過是為了活著，可於我有恩者，也不能忘。”
“嗬嗬，好，不錯！”洪武滿意一笑，繼而又道，“但臨別前，為師還是想跟你說一句。”
“什麽？”陸羽一愣。
盡管他以上所說，縱然有煽情的成份在內，卻也是實在話，他雖為惡，但不是不分善惡。
所以，他並不覺得自己說錯了。
洪武笑了笑，沉聲說道，“世道最險惡，涼薄是人心。”
洪武拍了拍陸羽的肩膀，就走了出去。
而這段路，也算走到了頭，別院，就在眼前。
陸羽想了想，也進入了別院。
出去半日，蔣漢義還在自己的排房裏躺著，這時陸羽才想起，忘了給他帶了些吃食。
雖然他也沒吃，但是充足的食物有利於傷勢恢複。
此時已過了飯點，唯有罷了。
回到房裏，陸羽關上了房門，便躺在了床上，望著房頂的瓦礫，默念橫練心法。
那篇橫練心法，沒有涉及內功，但是陸羽此際已心癢難耐。
躺了一會兒，他起身人立，按照橫練心法的理解，有模有樣地敲擊，拍打、點、按、捏等等手法，折騰起了自己的四肢以及內髒。
痛，這是一股難忍的痛。
但是配合記述的呼吸吐納之法，很快他身上的氣血，都在這股疼痛的刺激之下激蕩起來。
而這，才僅僅是橫練心法最基礎的第一步。
就目前而言，這第一步也是夠陸羽喝一壺了。
十分鍾過後他已是氣喘籲籲，筋疲力盡地癱倒床上。
隻因這修煉方式，實在是過於粗暴。
就連最敏感的腋窩，雙肋那些敏感的地方都沒有放過，卻又得強忍著，那一口運轉極為不暢的氣。
其實這所謂的吐納之法，在正常的情況下任何一個普通人都可做到。
但是同時按照橫練心法一同修煉，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比如點中肋骨，要竭力保持吐息均勻，敲打膻中穴之時，又得持續吸氣。
單憑這點，就不是一般人能隨便做得到。
陸羽也是斷斷續續地演練了三遍，就已脫力。
他相當懷疑，這門橫練心法的創始人，是不是一個變~態的自~虐狂。
“嗎的.……不過，太過癮了.……”陸羽喘著粗氣苦笑，聊以慰藉。
待氣息稍稍調勻，他又開始從頭演練起來。
雖然這橫練心法的確是讓他欲~仙欲~死，但他也清楚洪武是不會欺騙自己。
隻要這門功法是真的，持之以恒就一定有效果。
而有效果了，也就是說他正式踏上了修行路。
那麽遲早他都能像奎景雲那般，一拳一掌皆含驚天之勢。
盡管他還不明白，這麽折騰自己，與他所想象的飛天遁地有著什麽聯係。
不過，實踐永遠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方法。
時間漸過。
日頭，也從正中逐漸地朝著西方傾斜。
陸羽已不知自己演練了幾次。
五十次？還是一百次？他記不清了，但隨著這橫練心法的持續，他體內的氣血越加沸騰。
就如那煮沸了的開水。
臨近傍晚，蔣漢義敲響了門。
“小師叔，該吃飯了。”
“幫我擺在門口，等會兒我就吃。”
原本陸羽是想說不用了，然而人是鐵飯是鋼，此時他又已饑腸轆轆，卻無奈於橫練心法剛進行到一半。
“嗯……那好。”
……
別院中傳來了打水聲，洗澡時的吵鬧。
慢慢地，又重歸於沉靜。
弧月升空，萬籟俱寂。
而陸羽的修煉，還在繼續著。
那難於言語的酸爽，激起了他那股狠性。
以及體內氣血流動的動靜越來越大，似是出現了幻聽。
當那轟鳴聲達到震耳欲聾之時。
他猛地打了個激靈，瞪著不解的雙眼“砰”的一聲倒在床上。
……
“.……咦，咦？”
剛才那全身猛地一緊，他以為是相同的動作持續得太久抽筋了。
然而。
他並未有抽筋的感覺，反而覺得渾身暖洋洋的，那血液的流淌歡快不已，像是帶起了風。
風是從小腹處，那肚臍稍下那個地方吹出，呼呼地吹過他周身每一條經脈，循環一周回歸原處，如此往複。
“這難道就是氣？我有氣了？我築基了？”
陸羽愣了愣，顯然想不明白這個問題。
按道理說，這似乎不應該。
修行，當然是越早越好，比如修行宗派弟子的子裔，有一部分，一出生就在長輩的幫助下築基。
再有的就是，最遲在三十歲前築基。
但這個築基越早，修行之路就越是順暢，達到的成就就越高。
這些，都是在與蔣漢義閑聊的時候陸羽獲悉的。
不過這個築基，卻得是在長輩的幫助下進行，長輩導氣，晚輩在其指示之下，引氣入體。
他卻莫名其妙地，築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