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 歸途
陸明偉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少女的明眸，閃動著隱晦的光芒。
半響，她才淡淡地道，“你運氣好，僅此而已。”
“既然已有足夠的食物，那麽你也是時候回去了。”
陸明偉撓著頭，下意識地瞥了一眼屋門，嘿嘿一笑，“外麵那些狼……”
“別想了，你隻有一個人，適可而止。”少女淡漠地提醒了一句。
心事被說穿，陸明偉明顯地尷尬了一下。
他的確是想著，將外頭那二十三頭死去的狼，運回去，盡管是狼肉，那也是肉。
身為一個東極的獵人，自然是知道食物的重要性。
如果他碰上一頭活著的狼，出於獵人的本能，他必然不會生出其他心思，但現在的情況有所不同。
然而，少女已經開了口。
道理也是如此。
他隻有一個人，在這冰天雪地將兩簍子魚運回去，都已是非常艱難。
哪怕是將一部分狼肉剔除出來，憑他一己之力，也不可能將之運送回去。
在這種惡劣天氣之下，貪心絕非是一件好事。
他想了想，說道，“凝霜，你是怎麽……”
他隻說到一半，因為陸明偉依然是難以將自己從狼口逃生，逃得一命的緣由，歸結到少女身上。
不算被他砍殺的那一頭，那也還有足足二十二頭餓狼。
就這麽一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少女……
甚至，陸明偉都很難想像，她到底有沒有力氣，將那張牛角弓拉滿。
“.……也是運氣，當時那些狼正對付著你，沒空搭理我。”少女微微一頓，略帶不滿地皺眉說道，“陸明偉，你問得有點多了！”
陸明偉嘿嘿一笑，縱然是心頭的疑惑還是不能消解。
“那就早點睡，明日我們也得趁早回去。”
他回了一句，便側躺下來。
少女沒再回應，而是扔了兩根幹柴進火堆，其後取下酒葫蘆，灌了一口酒。
偶爾，她會瞟上一眼陸明偉的背影。
不過她輕皺的秀眉依舊，似是在思索著什麽難解的問題。
……
陸明偉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是跑出屋外看看，他辛苦捕獲的魚還在不在。
當他看到，兩簍子魚都還安然無恙地擺放在屋簷下時，才抽出腰後的砍刀，走向了河邊的狼屍。
他卸下了八隻狼腿，又戀戀不舍地望了一眼餘下的狼屍，惋惜地歎了口氣，折返而回。
回到木屋，陸明偉便燒起了雪水。
等水沸騰以後，他就處理起八隻狼腿，剝皮烤肉。
獵人，是一個風險性極高的職業，隻身出行捕獵的獵人，更甚。
所以他這一趟出行，並未帶上太多的肉脯，幹果。
實際上，每一次出門捕獵，他都是如此。
這是為了提防萬一。
萬一，他在外出期間出現了意外，那麽盡可能多的食物，也能給他妻子多撐上幾日。
這一趟收獲頗豐，不過他的餘糧也消耗得幹幹淨淨。
如今又多了一個跟隨而來的少女，他就得準備回去的食物。
他醒來得很早，還在淩晨時分，因此時間還相應充沛。
將處理好的狼腿，架在篝火上烤灸的同時，他也抽出了砍刀，細細打量起來。
這把砍刀，長約兩尺一尺半，精鋼所製，刀柄是一種較為堅硬的木材。
而此時砍刀的刀柄上，有幾隻明顯的凹陷，這一看之下，是狼牙啃咬過的痕跡。
也就是說當時，那一場與狼群的惡鬥異常凶險。
可是……
陸明偉的雙目呈現出一抹狐疑之色。
一件事既然想不通，那就不應該再想下去，可是這這件事，實在是太詭異。
當然，還活著絕對是一件好事，但是他想不通，為什麽自己居然一點傷都沒有，安好無損。
直至肉香味漸漸彌漫在這木屋之中，陸明偉也霍然清醒，連忙將已飄向的狼腿轉一個麵。
這時，少女也清醒了過來。
半個小時以後。
狼腿已然烤得金黃油亮，肉香撲鼻。
狼肉，不是上好的肉食，不過在這凜冬，能有肉食飽腹一頓，已是一件幸事。
陸明偉將狼腿取下，並有隨身攜帶的小刀，切下一塊給予少女，他知道少女的食量不大。
而他則是對付剩餘的狼肉。
至於依然放在篝火上烤灸的狼腿，陸明偉準備將其烤成幹肉脯。
這麽一來，在回程的途中，就無需再花費多餘的時間。
畢竟，回程起碼也得十日，又是拉著一輛裝著兩簍子魚的雪橇，體力大量消耗，就需充沛的時間休息。
等到這七隻狼腿烤好，陸明偉便將其都裝入到一個背囊之中。
兩人出了去，把該放的都放入雪橇，一切才準備妥當。
陸明偉回頭一笑，說道，“凝霜，要不要坐坐雪橇？”
少女沒有回應。
“上來啊，不要不好意思！”陸明偉樂嗬嗬地道。
“你還是想想辦法，該怎麽才能將雪橇拉回去。”
少女的淡漠回應，讓陸明偉尷尬一笑。
確實，這輛雪橇裝上了魚，又有他的裝備，加上雪橇的自重，怕得有兩百斤往上。
在這冰天雪地，拉著兩百多斤的雪橇趕十日的路，的確是異常艱難。
隻不過他剛才想到，積雪那麽厚，少女身單力薄而已，卻沒有想得那麽多。
想罷，他也不再堅持，拉著雪橇，帶著少女朝著原路返回。
“你要是走不動路，記得不要勉強，就坐在雪橇上，讓我拉你一陣。”
他還是不忘叮囑。
這是南疆邊界。
相距他的家，有十日路程。
而這一路，約摸每走一段路程，都會有一個休息站，也就是小木屋。
不過，這小木屋，有遠有近，距離並不相等。
近一點的，那一日就能輕鬆一些，遠一點的，那就辛苦一些。
然而他這一趟回程，並不是兩手空空。
拉著兩百多斤的雪橇，絕非是一件易事，人不是機器，持續的消耗，會使腳程越來越慢。
到時，要是不能在黑夜來臨之前，趕至下一個休息站……
結果可想而知。
保持勻速，那才能保證恒定的體力。
可是陸明偉似乎忽略了這一點。
或許是此行大獲而歸，歸心似箭，或許是少女的存在，使他想在少女麵前表現表現。
他拉著雪橇，沿著河岸快步而行。
在走了大半日之後，陸明偉終是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
“老了，老了。”
陸明偉坐在雪橇上，喘著氣對少女憨厚一笑，“人這年紀大了，想不服老都不行。”
對此，少女淡漠地笑了笑，“我隻知道，你再這麽下去，下午你能不能趕到下一個休息站，這都是一個問題。”
“這怕什麽？今日這天氣，好得很。”陸明偉抬頭，用手遮住了沒有溫度，卻依舊刺眼的陽光笑道，“天氣這麽好，我們一定能趕得到。”
“嗬嗬，難說。”少女冷笑，對此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