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黎明前夕
眼看著那些個屍蛆相互交錯亂爬,直到團聚一體,不再動彈後,那羊頭人身的怪物也即是宛若一體,與平常生物看著無異,有皮有肉、有骨有血,直到最後,羚巫睜開了眼睛,那雙赤紅如血,透著銳芒的瞳孔眼眸,仿佛看盡天下之事,神秘、陰寒、狡詐、狠戾,似能見生死,了盡世事,腥紅如月,詭秘如魔。
它僅僅是睜開眼看了我一眼,我已經渾身打顫,額冒冷汗,竟然在所有身體組織、器官、神經都完善的情況下,絲毫不能夠操控自己的身子,隻能呆呆的站在那裏,感受著來自心底的無盡恐懼在吞噬著我所有的其餘念頭。
我忽而想起為什麽那些木頭人在剛才我和韻雯那麽多作為之時,即便在我要動陰蝕壺的時候,它們都不曾有任何反應,明明與之相關極大,卻絲毫無所動,畢竟它們敬畏陰蝕壺,絕不會是那種反應,就像有些信教之人絕不允許他人觸碰神像是一個道理。
其原因很是簡單,那些木頭人身子內能夠動彈,靠的便是屍蛆,而屍蛆們皆已經匯聚到此,它們的身體已經鏤空了,不是因為敬畏而跪,而是根本無法動彈,因為沒了屍蛆操控組織,它們就是一堆的爛木頭,就像失了線的木偶,如何動?
所以,這些木頭人能夠活下數百年,就是因為身體內有這些屍蛆,而一旦屍蛆離開身體,則便就徹底的意識死亡,不能動彈,而木頭人首領死了,但是屍蛆卻安然無恙,以至於讓白露還發狂了好一陣子,這說明屍蛆的宿主就不是木頭人首領王罡。
而是來自遠古的臭名昭著的,血瞳族大祭司——羚巫!
這些屍蛆便是它的本體,所以它現在才能現身,或許是靠著陰蝕壺的某種特殊能力,顛倒了乾坤陰陽,才會讓屍蛆鑄肉身,陰蝕壺借陰還陽。
“周博,我動不了了,渾身相似被定住了一樣。”韻雯說道。
“我也是,這家夥不知道是不是會什麽可怕的精神控製,我現在除了能張開嘴,其他什麽都動不了。”我說道。
那上古羚巫朝著我走來,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露出齒牙,黃黑散著惡臭,那羊頭羊臉尤為的怪異,像是套著頭套,它用手輕輕打量著我,眼神之中不免透著一股饑渴與貪婪。
“它要幹嘛?”我問道。
“喂,醜八怪,走開點,離我周博遠點!”韻雯大喝。
羚巫並不搭理韻雯,口中念叨著什麽奇怪的語言,慢慢的湊向我,嘰裏咕嚕的說些不停,那張羊嘴不是咩咩叫,而是發出這等怪異響動,讓我很是不適應,這時它的手掌慢慢打開,對準了陰蝕壺前後擺弄著,像是前方有個氣球在被揉捏擺弄一般。
這時,陰蝕壺裏開始凝聚著怪異的白氣,我耳邊能聽到無數心撕裂肺的陰慘叫聲,聲嘶力竭,無比揪心,如若萬千死去冤魂在身邊縈繞。
嗡的一聲,鬼火在陰蝕壺中再次驟然而起,羚巫衝著我的右手一看,讚歎了一聲隨即用雙指輕輕一挪,頓時金闕劍從我手中飛了出去,撲通一聲掉在了河水裏,金闕劍鈍重,立刻沉入了水底,聽其聲響,估摸著離我身後近十八至二十步的距離。
它引出幽綠色鬼火,如一陣惡魔的猙獰麵孔,便要放在我身上,我大驚!
就在不久前我剛剛被鬼火險些燒死,所幸被金闕所救,現在轉眼又要被鬼火點燃,這次金闕劍不在,我豈不是徹底要死?
它口中噴著一股惡濁之氣,又咕噥了幾句,而我偶然偏見韻雯大為震驚的模樣,便問道“你能聽懂?”
“我研究過血瞳族的語言,能聽懂一些,它說,你細皮嫩肉如若嬰兒,燒死後留下的結晶必然會很多。”韻雯害怕的說道。
“啊?”我大驚。
真是有利則有弊,福禍相依,這剛才還慶幸自己喜獲一層新皮膚,轉眼便成了先被燒死的理由。
那羚巫將火要放在我身上,我耳邊也能聽到它詭異的笑聲,似羊咩叫之聲又像人笑,抑或說想死某個惡魔在耳邊獰笑不止,讓人毛骨緊縮,幾近崩潰。
就在它要將鬼火放在我身上,而我連閉上眼睛的權力都沒有的時候,忽然聽到有急促響動,速度極快,而轉眼間嗷的一聲,九尾白狐已然到至,它撲倒羚巫,拍開陰蝕壺,九隻尾巴瘋狂的裹住那羚巫,我和韻雯當即也解脫了精神控製,恢複了自由身。
見白狐跟羚巫扭打一團,又救了我一次,我這次可怎麽都不能夠再拋下它不管,已經害死了它所有的兄弟姊妹,如今再置他於不顧,我還算是個武營中人,算是個男人嗎?
我冷沉下臉,說道“韻雯,去撿起弓箭,躲在暗處呼應我,我去撿起劍,跟這老怪物拚了,這次不論如何,我都不會讓狐仙美女再獨自替我受災,我不想再做懦夫了。不過要是一會兒,我們支撐不住,你就先走,遠離這座死亡之城,想辦法活下,好嗎?”
“當然不好啦!雙龍齊飛,怎能獨活?要死一起死,你要救狐仙,我陪你救。”韻雯斬釘截鐵的說道。
話已至此,我也隻能衝她感激的點頭,但時間倉促,沒事情你儂我儂,故此我趕忙趕去水邊,預判好十八步左右,去水中取劍,冰麵破碎,取完便就能順利上岸了。
有了金闕劍,我趕忙轉化天師符木片,劍鋒發出火子彈衝向羚巫,然而它僅僅瞪了一眼,所有的道術演變便就回歸成一堆炁,飄散而走,這時它站了起來,兩根手指一擺動,頓時河水瞬間洶湧澎湃,竄成數百隻的手狠狠攥緊了九尾白狐,像是無數孤魂遊鬼的手,隱隱能聽到淒厲之聲。
九尾白狐被無數似浪濤又似無數鬼魂的手在高空中托舉著,而發出嘶鳴的慘烈叫聲,它的尾巴被逐一的撕碎扯下,都能聽到血肉分離的那種刺耳呲啦聲,我見如此,衝了過去,不顧一切,掄起金闕劍,猛然砸下,拚盡我全力,也要救下九尾白狐。
然而蠻力終歸比不上這些遠古的巫蠱道力,它的兩根手指再次一揮,地上一道土棱突然乍起,直接便就穿透我的肩胛骨,一陣劇烈的刺痛遍布我身體神經,與此同時它詭笑一聲,輕輕一抓緊石頭,頓時無數沙石塵土凝聚而來,形成石縛,將我嵌在裏頭。
這不正是我對付四臂白猿的招式嗎?它一直都知道。
另一頭,它一吹氣,頓時所有河麵聽不到一絲漣漪的聲響,而那些攥住九尾白狐的水浪竟然瞬間成冰,我愣在那裏,才明白什麽叫做遠古力量,在那天地初開,混沌未明的時代,力量是這麽解釋的,難怪會靠在封神榜之前。
也才明白,為什麽那四季山會四季分明又突然間不複存在,那河水為何能夠忽而一日溫熱忽一日而結冰,在這些通天的神通中,一切變化不過輕而易舉之事,在它羚巫麵前,不過信手拈來。
天空烏雲瘋狂的攏聚,那羚巫喝了聲“亞古拉!”
頓時,天空閃萬道白光,仿佛將天空擊碎的裂痕,強光之下我看到九尾白狐最後的眼神,已淒然
“周郎,奴家盡力了。”
隨後,萬道驚雷劈裂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