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此事說來話長
第53章此事說來話長
酉時不到，楊家的商隊就趕到了西直門下。
青灰色的高大城牆，迎著日光，帶著種神秘而悠遠的氛圍。
楊家商隊是京城熟客，一切通關文書都已準備好，熟門熟路地迅速辦理好一切程序，並沒有耽誤多久。
城門口，吳氏焦急地撩開車簾，脖子都伸酸了，卻楞是沒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
林昱久久得不到母親的關注，開始哭鬧起來，吳氏隻得低頭安慰。
“乖乖不哭哦，你爹可能記錯了我們進城的時間，娘親帶你回家。”
蘇芙幾乎不忍心再聽，這得有多天真單蠢啊，擺明了自己老公根本沒把這事兒放心上嘛。
楊俊忠也發現了他們的尷尬處境，主動開口要送他們回去。
正在說著，旁邊走過來一位中年婆子賠笑問道“請問，這位是不是明州來的林晏林大少爺？”
奇了怪了，難道太陽西邊出來了，林見深居然派了人來迎接不成？
也不對啊，那麽多林家的舊仆不派，偏生安排個麵生的，怎麽也說不過去啊。
看那婦人雖說是下人打扮，但卻穿著得體，舉止有度，絕不像是普通人家出來的。
此時張興家的已經從後麵趕了過來，“是蘭二嫂子嗎？哎喲，可是有十多年未見麵了，遠遠看著，差點沒認出來。”
馬上又給林晏介紹，“這是你外叔祖家的管事娘子，你隻叫蘭嬤嬤就是了。”
林晏立刻有禮地稱呼，又問候自己外叔祖和叔祖母安，兩家相距遙遠，這些年來雖然書信來往頻繁，年節時也會互相送節禮。
但畢竟並沒有見過麵，生疏是難免的了。
“你們怎麽知道大少爺今日到的？”
蘭嬤嬤笑道“我家二老爺和你們家三老爺都在翰林院，前幾天聽他提了那麽一嘴，就記住了，說是林家初來乍到的忙不過來，讓我們多幫襯著點。”
蘇芙聽了立時便明白，肯定是老夫人來信讓娘家多關照的，否則誰會給林晏麵子。
“這位是我們大老爺家的長子，方回，我們家大夫人在那邊等著呢。”
眾人這才看見她後麵站著位十一二歲的小公子，一身絳紅的江綢長衫，方麵大耳，笑容可掬地跟林晏打招呼。
“晏表弟，我是你方回表哥。”
兩人又是一番寒暄，那吳氏被冷落多時，又不好開口，便在旁邊使勁兒咳嗽了兩聲。
方回這才過去見禮，吳氏倒也不傻，立即讓彩繡拿出對小銀錁子來做見麵禮。
蘇芙留心觀察，見方回雖然十分禮貌地表示了感謝，卻連正眼也沒瞧過一眼，轉手便遞給了身後的小廝。
方家大夫人年約三十來歲，穿著得體的秋香色雲緞暗花罩袍，頭戴赤金點翠如意長簪，雍容典雅，帶著矜持的笑容，並不十分熱絡。
林晏，林昱都相繼問安，方大夫人也都給了見麵禮，林晏的是一套文房四寶，林昱則是一對戴腕上的小金鈴。
吳氏又驚又喜，沒料到方家大夫人出手如此豪闊，立刻便想起自己剛才的見麵禮，著實寒酸了些。
頓時便覺得臉上有些辣的，麵對著方大夫人氣勢不自覺地矮了半截，說起話來唯唯諾諾的，一副小家子氣。
見吳氏連連道謝，方大夫人用絲帕按住唇，給蘭嬤嬤丟了個眼色。
那蘭嬤嬤立刻會意，含笑道“我家大夫人已經在留醉園備好了宴席，為幾位接風洗塵，還請賞光移步一敘。”
蘇芙察言觀色，自是發現這方家大夫人很看不上吳氏的做派，不過是礙於親戚的情麵才不得不敷衍。
途中她已經向張興家的打聽過，老夫人的幾位兄弟，走得最親的，便是這位任督察院左副禦史的長兄方元禮。
這可是個手握重權的實職，方老太爺年近六十，為人剛正不阿，身負督察百官之職，卻深受陛下讚許。
有這樣的親舅舅，林見深自然不會放過，隻是他從小就有些怕這位端謹嚴肅的大舅舅，實在不敢靠近。
隻能經常拐彎抹角地暗示自己的母親，隻是這麽多年來，一直沒啥動靜。
他哪裏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根本不看好他，又怎麽會替他美言呢。
留醉園離西直門沒幾步路，宴席也很豐富，可大夫人的態度卻十分冷淡，略微陪著坐了一坐，連筷子都沒有動一下。
隨後便借口有事走了，留下方回在這裏盡地主之誼。
以蘇芙的脾氣，今日若她是正主，定然早就食不知味了，可惜吳氏不這麽想，還一臉受寵若驚的模樣。
幸而方回很熱情，尤其是對林晏，一直噓寒問暖，又聽說他們路上遇到山賊，纏著非要他講一講。
此事若是說起來，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吳氏被劫持的經過，大梁婦德雖然並不嚴苛，但傳揚出去總是不大好。
流言可畏，萬一被人傳來傳去走了樣，讓吳氏怎麽有顏麵苟活。
因此她一聽話音便緊張起來，本來與林晏的關係已經水深火熱，就連他受傷也沒來問過一聲。
此時卻可憐巴巴地不停看著他，哀求之意明顯，林晏卻視而不見，隻笑道。
“此事說來話長，今日趕了遠路，有些乏了，改日定然與表兄細說。”
林晏麵帶微笑，輕輕巧巧便將話題帶了過去。吳氏那頭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她心中暗自後悔，應該早點跟林晏打個招呼，無論怎樣，以後還要相處的，他再惡劣，究其原因自己卻說不出口。
以後別人不明究底，反而認為她苛待繼子，為人惡毒。
一時心中千回百轉，堵了一股悶氣在裏麵，臉色便愈發不好了，林晏哪裏會理會她的小心思，與方回談笑甚歡。
這方回原本就得了自家祖父的叮囑，讓他與林晏交好，如今一看這位表弟豐神俊秀，言談風雅有趣，不由得大為歡喜。
吳氏如坐針氈，好容易等到兩位大少爺吃好喝好，連忙悄悄掐了林昱一把，惹得他哇哇大哭。
“不好意思，孩子好像有些不舒服……”
吳氏笑得尷尬，方回卻立馬大方地笑道“四表弟既然不大好，那我馬上送你們回去吧。”
又回頭吩咐一名小廝，“去請胡大夫過林府來看看。”
嚇得吳氏慌忙推辭，“不用了，就是點小毛病，平時都備了藥，吃一兩丸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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