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今個這事,懸了
蕭雲曦的閨房中,一家三口都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蕭雲曦想說話,但是不敢,不是因為在胴山被襲,而是因為去見人才被襲。
猶豫片刻,還是鼓起勇氣試探著說道:“我知道你們不喜歡薑智傑,但你們也說,是他送我回來的。”
蕭戰英的怒火頓時被點燃了,大叫起來:“不是他非要陪你去洪村查案,你會出事?他帶著那兩個貼身丫環把你送來,還跟我說經過一場惡戰,我看他就是放屁。”
“他受傷了嗎?”
蕭雲曦急忙追問。
“他受沒受傷我怎麽知道?夫人,走走走,我們走。”
蕭戰英怒火衝天,蕭夫人也沒敢吭聲,跟著出去了。
蕭雲曦坐了起來,緊走幾步坐到鏡前,鏡裏的俏臉上已擦洗幹淨,她又摸了摸臉,當時分明有一滴滾燙的熱血落在了臉上,是夢嗎?分明還說了話的,說了什麽?
機案衛斂房中,王學禮皺眉看著黑袍人的屍體,臉色凝重。
孟子義默立一旁,不敢打擾。
“胴山的兄弟都聽到了巨大吼聲,不止馬匹受驚,連人都難以自持,你說,這是胴山出現了恐怖凶獸,還是人為發出的吼聲?”
王學禮像是在問孟子義,卻又自問自答:“如果沒有這具屍體,我或許會相信有凶獸。”
他閉上了眼,推導當時情景,“此人沒有死在交手現場,他在逃跑,因為對手太強,強到他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不知什麽原因,他又轉過身子麵對著那個未知的高手,或許是察覺到了比死亡還要恐怖的氣息,他驚恐萬分,毫無反抗的機會,對方殺他就像踩死一隻螞蟻。”
他忽然睜眼,“那人一擊之下,把他整個上身打穿了,雄厚霸道的真氣繼續肆虐,令他渾身骨骼盡碎,必是超凡境無疑。”
孟子義神色震驚,隨即想到什麽,“薑智傑這小子倒會撿便宜,他跟武衛的兄弟說,蕭雲曦是他救的,媽的他連屍體都沒看到就敢吹牛。”
王學禮失笑:“他爹是定邊侯,自身也有些才華,在都城算是一號人物,就是太愛顯擺,太愛出風頭,可千萬別讓他遇到李念生,”
說著一頓,“李念生跑一天了,他去哪了?”
孟子義道:“他不會也去洪村了吧?以烏雲錐的腳力,如果他離開機案衛之後就去了洪村,從時間來看,他肯定會在薑智傑之前趕到,難道出事了?”
王學禮皺起了眉頭,那小子除了吹牛這個毛病,本質上隻是個天真活潑的少年,目光清澈還帶著童真,如果因為玩笑之言出了事,實在讓人心裏愧疚。
剛離開斂房,就見那小子一副笑眯眯的模樣走來。
“嗬嗬,在胴山迷路了,好不容易找到洪村,我還撿到個東西。”
李念生笑著將那團毛發扔了過去,又還了孟子義腰牌。
王學禮接住毛發看了看,忍著惡心問道:“這什麽東西?”
李念生要不是親眼看到凶煞消散後掉出此物,照樣猜不出這東西的用途,故作高深道:“此物我在一本古籍中見過,是煉製凶煞所用。”
“凶煞?”
王學禮驚道,這就對了,術衛驗過屍,村民的死狀確實符合凶煞食人精氣的特征,隻是胴山不該有凶煞,因而未有定論。
李念生不好言明村中之事,就問王學禮:“洪村屠村案我可找到真凶了啊,現在我是不是可以成為議事了?”
王學禮一愣,撿個便宜就想當議事,做夢吧?
便摟住李念生肩膀笑道:“小老弟,聘請議事是要經過君上同意的,不如這樣,待你真正破了此案,我親自給你下聘書。你看天也不早了,我先請你吃頓好的,破案的事嘛,不急。”
眼下沒線索了,你還查個屁,不過你小子今個總算立了功,請你一頓,兩不相欠。
不容分說摟著李念生出去。
閑來居在城東三裏外,院落中花草點綴,草亭雅致,晚上來此又有不同,院裏滿是燈柱,燭光明亮,頂端各有一個標了桌號的金黃大燈籠,非常漂亮。
剛進院子,王學禮就頭疼了,蕭雲曦和薑智傑也在裏麵吃飯呢,看來薑智傑當了回英雄頗有進展。
但這不是他考慮的,他考慮的是,以李念生混不吝的性子,看到薑智傑非得惹麻煩不可,別再被薑智傑打死。
還好,那二人在右邊靠裏的拐角,李念生正臭美,低著頭整理袍子,沒注意。
他急忙把李念生拉到院子另一側,但這裏沒位置了。
孟子義就往背對他吃飯那人肩上拍了拍,那人回頭瞪他,他露出腰牌瞪了回去,示意那人趕緊滾。
一桌四人嚇得連忙起身離開,機案衛這幫犢子誰敢惹。
李念生很奇怪,院裏又不是沒有空桌了,人家吃得好好的非得給趕走,莫非這張桌子有什麽講究不成?桌麵桌裏看了看,也沒發現哪裏不一樣。
難道木料有講究?還真沒看出個道道,咬口試試?
“誒喲我的小老弟,你這是餓瘋了還是怎麽的?”
王學禮看到李念生在對麵瞪著一雙清澈大眼,張著嘴巴啃在桌角上,就吩咐夥計來收拾,又讓孟子義去點菜。
不多時,孟子義親自端了一盤冷切牛肉、一盤水煮毛豆、一盤涼拌香椿上來,這是下酒菜,客人較多,熱菜沒這麽快。
李念生轉頭往四周瞅,這閑來居的生意是真好,剛才還有幾張空桌子,這麽一會兒全坐滿了。
旁邊二人捏了把汗,你不是餓了嗎,又瞎瞅什麽,薑智傑那小子再站起來,今個這酒還能不能喝了。
“來來,喝酒,他家牛肉不錯,你趕緊嚐嚐,別逮著桌子啃。”
王學禮舉杯打岔。
三人一通吃喝,眼見著菜都要見底了,李念生不肯再動筷子,轉頭間看到後來一桌堆滿了菜,頓時不幹了。
王學禮也很惱怒,這酒喝的,他媽兩壺酒都沒了,你就上三個涼菜?
又去看孟子義,別是就點了三個涼菜吧?
孟子義很冤枉,今個可是你請客,我能隻點三個涼菜?
轉頭一看,急忙又把頭扭了回來,直給王學禮使眼色。
王學禮回頭看了一眼,難怪菜沒上,都城一霸蔡玉虎帶了幫人在這喝酒。
蔡玉虎的姐夫是刑密司從三品副司付昌,王學禮連付昌都不放在眼裏,何況是付昌小舅子,但今個實在不宜鬧事,否則李念生肯定跟薑智傑掐起來,真就把李念生給害了。
“那桌人後來的,菜都堆滿了,我們這就三個涼菜,”李念生已經盯著那桌人尋思上了,“他們是老板兒子?”
旁邊二人眼睛一亮,可不是嗎?老板家傻兒子。
“對對對,就是老板兒子。”
孟子義眉開眼笑,這事辦的,還讓你發現了。
李念生好奇問他:“你高興個什麽勁?老板家兒子怎麽了?我們先來的,憑什麽菜給他兒子先上?先上就先上了,我這連一個都不上?”
說著不高興了,“給我把老板叫來,哪有這麽做生意的?我這餓半天了,就給我三個涼菜吃。”
旁邊二人相視無言,今個這事,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