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進宮
李念生看著神色擔憂的蕭雲曦,同樣是想說話卻不知要說些什麽,李婉清將目光從草廬方向移到他臉上,試探著問道:“那位先生……他,他走了,是嗎?你認識他?”
李念生緊緊地閉了上眼,稍稍沉默後搖了搖頭,又立刻點了點頭:“曾經認識,但許多年沒見過了,是我一位長輩。”
把背後符節取在手中,便大步離去。
李婉清身子一顫,蕭雲曦扶了她一把。
“我沒事。”
她搖了搖頭,疾步向草廬去了。
蕭雲曦有些詫異,自打李念生賠了那塊玉佩之後,她就發現李婉清不太正常,至於哪裏不正常她也無法準確地說出來,隻是隱約感覺李婉清對李念生似乎突然多了種情感,而且時時會發呆,現在竟然又因為李念生一句話而失態,她並沒往男女之情方麵去想,但仍然不明白李婉清為何會這樣,要說是把李念生當成了哥哥,此前明明已經認清了這不可能的幻想,總不能因為一塊玉佩又重新把李念生當成哥哥來看了。
她跟到草廬,隻見李婉清正跪在軟榻邊抽泣,這讓她大為驚訝,急忙走到旁邊問道:“你在為那個乞丐而哭?為什麽?難道你也認識他?”
李婉清立刻用力搖頭,“不,不認識,隻是想到一個大活人就這樣逝去,突然有些傷感。”
說著又擦了擦淚水,卻越擦越多,最終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蕭雲曦實在弄不明白她了,隻好將她摟在懷裏安慰道:“你到底是怎麽了?若隻是傷感的話,想哭就哭吧。”
李婉清哭得越發大聲,許久才從蕭雲曦懷裏出來,雙眼都哭腫了,見到蕭雲曦肩頭一片潮濕,急忙道歉:“真是對不起,把你肩頭都弄濕了,隻是我的衣物你穿著怕不合身……”
蕭雲曦忙道:“不礙事,我又不是沒帶換洗衣物,倒是你,你現在還難過嗎?”
李婉清怔怔看著她,目光中滿是溫柔和認可,蕭雲曦心下疑惑,這目光讓她有一種被審視的感覺,忍不住問道:“你在看什麽?”
李婉清展顏笑道:“就是看姐姐漂亮,性子也好,我……他有了你這位夫人,這一生應該會很幸福了,想到一個與我哥哥同名的人能擁有這樣的幸福,我心裏一樣很高興。”
蕭雲曦明白過來,剛才那目光就像是在審視未來的嫂子,她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既為李婉清悲傷,也為李婉清的執念而擔憂,不禁輕歎一聲:“你心裏還是把他當成你哥哥,我知道不該讓你難過,可你如果無法走出來,這個傷便要跟著你一輩子,你這又是何苦?”
李婉清抿了抿嘴,溫柔一笑:“姐姐不用擔心我,其實白衣侯也很好,嫁給他之後,或許我也會有自已的幸福呢。”
蕭雲曦下意識握了握拳頭,如果白衣侯真有這麽好,當日的李婉清就不會向李念生哭訴不公了,她不明白這個女孩為什麽突然又認可了白衣侯,婚姻之事對女人來說無異於天,嫁錯了人這一生都毀了,但她也不知要如何才能幫助李婉清,哪怕再不願意看到這樁不幸的婚姻,她並沒有任何能力改變這一切。
李婉清轉身坐在軟榻上,神色又悲傷起來,喃喃道:“我不知道這位逝去的人究竟是誰,但我對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冥冥中他來到這裏走完了人生最後一程,或許老天也不希望他淒慘地死在路邊,甚至沒人知道他的來曆,哥哥……他送走了他,我想這位先生也曾幫助過他,是一位值得敬重的長輩,所以我才感到悲傷,姐姐,能讓我獨自靜一靜嗎?”
蕭雲曦深深看了她一眼,帶著珞珞默默離去,她有一種直覺,李婉清之所以如此難過絕不是因為一個生命的逝去,而是因為李念生的難過而想到這是一個自已所認識的故人,她很是擔憂,李婉清顯然從內心裏把李念生當成了自已的哥哥,僅僅是因為一塊玉佩,這或許是李婉清想要在內心之中找到一個寄托,就像她曾經把李小白改名為李念生一樣,但她分得清現實,知道這不是一個人,李婉清卻完全陷入了自已編織的夢境,再也走不出來了。
風無極將李念生送至宮中園林,這裏有一座棲鳳樓,李念生看著匾額上的“棲鳳”二字,因伍昭那些話而動搖的恨意頓時又重新燃燒起來,他不知道他父親把他藏來藏去究竟在擔心什麽,但他被即將要見到的這個女人謀害是事實,他忍不住將他父親對他的那些狠心做法與此聯係在一起,連帶著對這整座宮殿都充滿了仇視。
上得二樓,這裏是賞景休憩所用,很是開闊,右邊盡頭一個鳳冠華袍的女子正立在窗邊,他隻看到個背影,心裏已是殺機頓起,縱然旁邊站的那人正是偷襲過他的左同知,他仍有十足的信心能夠將這女人擊殺在此,好在他還足夠理智,知道這麽做會帶來天大的麻煩,他早已不是無牽無掛到能夠無法無天的那個李念生,他也不敢挑起風祥和朝雲的兵禍,這個女人必須死,但不是死在這個場合這個時候。
身材不算高大的左同知全身都罩在一件黑袍中,帽簷中的臉都看不真切,隻是一雙眼眸異常明亮,他肆無忌憚地盯著李念生打量,目光漸漸的有些驚訝,他清楚的知道,這個李念生與白麟王的身材毫無區別,如果眼前的人隻是叫李小白他還不會多心,偏偏此人又改名為李念生,不管是不是巧合,這都太巧了點。
風無極將李念生送上來之後便告退離去,他前腳踏出門檻,後腳就有一人進來,李念生聽到腳步聲回頭看去,見是個微胖的紅臉胖子,他本未多想,但是看到那胖子滿是殺機的目光,他忽然想到,或許此人就是程伯台,即便不是,也應該是獸王宗的什麽人。
他淡淡地笑了笑,今個倒有意思,仇家全趕到一起了,這個女人不能殺,但另外二人如果想找事,倒正好借著由頭一並宰了,藏巧於拙曆來是他慣用的手段,這二人不會想到他有怎樣的境界,正如他當日大意之下被境界不如他的左同知打傷一般,如果反過來是這二人大意,那就不是像他一樣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