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越人事(十四)
“你要乖乖的!”
京落再一次將它抱住,把頭埋進大明有些生硬的脊背上,無聲的抽泣著,她知道哭並不能解決此次的事情,可會想起今日的種種,那些血口獠牙,猙獰的麵目一直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似乎要將她吞噬一般。
禍是她闖的,害怕也是真的!
秦緩的餘光從未離開過京落,他看著京落將大明鎖起來,然後自己又一個人偷偷哭泣的樣子,他就分外的心疼,他放下了手中的積雪草,沉著步子朝京落走去。
一雙溫暖的大手貼在京落細弱的肩膀上,熱騰騰的,很是溫暖,讓京落一直惶恐不安的心漸漸的趨於平穩。
“沒事了,有我在。”
京落慢慢的將頭抬起,擦幹臉上的淚水,哽咽道“我知道我現在最不該做的就是哭,可我……我真的怕!如果我們真的沒辦法研製出解藥,那郡鄚所有的人都會……”
京落不敢再往下說去,她看著秦緩,為了研製解藥亦是什麽都沒吃,深夜還在翻看醫書,自責全都堵在胸口處,卡的很緊。
“別怕,有我在呢!”秦緩將她摟入懷著,下巴抵著她光滑的額頭,“這隻是上蒼給我們的考驗罷了,一切都會過去的!”
隨後秦緩又不知從哪裏掏出了一顆蜜餞,喂到的京落的嘴邊。
“哪裏來的?”京落很是詫異的問道。
“想著今日見你,所以備著。”秦緩又從袖口裏掏出一大把,捧在手心裏。
京落的淚水差點又決了堤,今日她做足了準備來告別的,一句離別意,便將秦緩留在原地,卻忘了自己的到來對秦緩而言乃是莫大的歡喜,她終是將真情給打碎了。
她拿起兩個蜜餞,分別放進了自己和秦緩的口中,嘴裏的甜的,就感覺不到苦了。
二人相識一笑,享受著黎明前最後的靜謐。
……
……
窗外透過來的半寸日光將京落的眼睛刺醒,她伸手擋了擋,隨後緩緩張開雙眼,秦緩的外衫還蓋在自己身上屋內空無一人,隻有大明和自己。
她剛要起身,屋外便傳來腳步聲,有些急促,京落聽著心慌慌的,連忙拿起旁邊的木棍站在門厚,屏息凝神。
門被推開了,京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的敲打著。
“我是李三!我是李三啊!別打了!”
京落這才看清來人,正是李三,京落連忙丟下手中的木棍,很是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起啊……我以為是……”
“無事無事!”李三嘴裏喊著沒事,手很是實誠的揉著額前鼓起的大包。
“這是消腫祛瘀的良毒……良藥,吃下去就沒事了。”京落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瓶子遞給李三。
“這……”李三臉上滿是遲疑地表情,京落也明白其中的關係,一時間不知該怎麽對李三解釋。
“哎!算了,你是秦緩的喜歡的人,我信你!”話音剛落,李三便從京落手中奪過那個藥瓶,一飲而盡,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怎麽樣?”京落略有些擔心的問道。
“味道還行,有點酸。”李三緊皺著眉頭,嘴巴還吧唧了幾下,“好像不疼了。”李三伸手去摸自己額頭,發現鼓起的包也漸漸的消下去了。
“那便好!”京落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對了,秦緩回家了,趙大人將大部分的病人都控製住了,安在秦緩家的院子裏,以便治療。”
李三將手中的籃子打開,“這是秦緩讓我給你備好的早點,你早些吃了吧!”李三端了一碗紅棗粥回了內室,端給了他母親。
京落看著籃子內的食物,兩個包子,一碗甜粥,一碟米糕,她很是開心的用起了早膳,還給大明喂了兩個肉包子給大明。
也不知道秦緩怎麽樣了,一個人照顧那麽多病人。
京落暗歎一氣,起身去內室準備讓李三帶她過去,她剛拉開簾幕,一張慘白的臉便出現在她的眼前,差點把京落下一跳。
李三放下了湯匙,轉頭一看,是京落。
“娘,這便是我常與你提起的,秦緩心儀的女子京落姑娘。”
躺在榻上的老夫人很是勉強的拉開了嘴角,淺淺一笑。
“老夫人。”京落很是禮貌地問好。
看著老夫人如此慘白地臉色,想來怕是惡疾纏身,時日無多。秦緩也定是想了不少法子,卻依舊之能吊著老夫人的氣。
京落走上前,將雙指定下,隨後三指尋脈,虛乏無力,身體各處早已油盡燈枯,如若再用這藥吊著,也不過是十來日的事情了。
“如何?”李三經過之前的事情,對京落的毒術也建立起了信任。
京落並未回答,隻是拿出一根銀針,沾上了綠色的毒液,朝神門穴處定下一針,老夫人的臉上臉上開始有了些起色,漸漸的額間大汗淋漓,李三幫母親擦去了汗珠,京落又朝陽池穴施了一針,老夫人就此暈了過去。
“這是?”李三擔心的問道。
“讓老夫人好好睡上一覺吧,三個時辰後才來喚醒她。”京落收好銀針,輕歎了口氣,她施針不過是為了讓老夫人好過些罷了,對於那些上天執意要帶走的人,她也沒有辦法阻攔了。
“帶我去找秦緩吧,他現在需要幫手。”
……
……
一夜的廝殺追捕,郡鄚的空氣中滿是惡臭味,街上空無一人,繁鬧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早已是一座荒城。
京落和李三走在集市上,那賣米糕的大嬸的鋪子被砸的所剩無幾,地上還有幾塊被碾碎的不成樣子的米糕。
她沒再看見昨日血口獠牙朝自己撲來的人,可路邊還躺著幾具沒來的及處理的屍體,猙獰是留給這個世間最後的一麵。
京落認出了那人,是昨日她扶起的少年,原來他還是沒有逃過這一劫。
一路的沉重和壓抑讓她的腳步逐漸加快,李三都有些跟不上了,不到半刻他們便來到了秦緩家附近,院子院外圍滿了人,水泄不通。
身著軍甲的人將活著的人運入院中,那些無法醫治的,已經暴斃的便運到不遠處臨時搭建的焚燒場。
京落遠遠的便看到了秦緩,他一身白衣,臉上戴著一塊白布,為病人施針,煎藥……他是唯一還在治病救人的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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