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不知醉(十七)
空氣凝固了,何知醉頂著滿臉的茶水愣了好幾秒鍾的時間,神嗷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做出如此不雅之事,還是在既無憂麵前。
“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打破了寧靜,何知醉和神嗷兩人紛紛撇頭看向既無憂,既無憂早已笑得四仰八叉,絲毫沒有從前那副清高的樣子。
神嗷看著既無憂大笑的樣子,嘴角微微上揚,眼神中滿是寵溺。
何知醉很是無奈的把臉往袖子上蹭幹水漬,“小姨你還笑!”
“咳咳咳——”既無憂克製了一下,整理了下衣襟,“是你太憨傻了,我不笑不行呀!”
“你……”何知醉語塞,看著神嗷,說“嗷叔,都是你!你好歹也是一介神仙,怎麽做出如此不雅之事?能不能有點神仙的氣度和風骨。”
“咳咳咳——”神嗷尷尬的咳了幾聲,“此事不過意外罷了,無需在意,亦無需借此來質疑我的品格。”
“老奸巨猾!”何知醉嘀咕著。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趕緊把這裏收拾幹淨,我去趟天府宮。”既無憂又端回了從前的架子,隻是臉上還餘存著微笑。
“去那幹嘛?你還沒回答我李和的事呢!”何知醉著急的問道。
“讓你嗷叔給你好好上一課,別總來煩我。”話音剛落,既無憂就消失在無名酒肆。
“嗷叔,你看……嘲諷完就直接跑路了。”何知醉聳著個肩膀,撐著下巴,有氣無力的說道。
神嗷輕揮手,掃去了桌上的狼藉,多了一壺果子露,和兩個白茶杯。
“喝點?”神嗷給自己倒了杯酒,看了何知醉一眼。
“大清早的喝什麽啊!”何知醉嘴上喊著不要,和腦袋一直點頭如搗蒜。
神嗷輕笑一聲,給他也倒了一杯。
何知醉喝完一杯果子露之後發出享受的聲音,“嗯啊……”
“不比小姨的酒差呀!”何知醉回味著,隨後又突然正式起來,說“嗷叔,開課吧!”
神嗷被他突然的轉變愣了幾秒,很快又反應了過來,內心嗤笑道這家夥,還真是得到了她的真傳,變臉比翻書還快。
“你想要聽什麽?嗷叔都講與你聽。”
“你先告訴我小姨到底要對李和做什麽,還有宋謙他怎麽樣了?”何知醉倒是執拗,窮追不舍。
“怎麽還是這幾個問題,你啊你還真是你小姨教出來的,這固執的性子真是一模一樣!”神嗷搖了搖頭,喝了一杯果子露。
“既然都知道我是小姨教出來的,那你還跟不跟我講嘛!”何知醉說。
“你可還記得,你困在李和的記憶裏時,你小姨在你手心裏種下一朵睡蓮?”神嗷看著何知醉的手心。
這件事情何知醉自然記得,他攤開手掌一看,發現那朵睡蓮已經消失了。
何知醉眉頭緊鎖地問道“它……不見了!”
“昔日你小姨為了救你不惜耗損原神,種下睡蓮,一是為了阻止李和記憶幹擾你,二是為了在李和的身體裏埋下噩夢的種子。”神嗷很是淡然的解釋道。
何知醉恍然大悟,睡蓮從他的身體上消失了,去了李和的身體裏,所以李和要一輩子活在噩夢中,活在殺死宋謙的內疚中。
這是對他意圖殺人的懲罰。
何知醉也明白了,為什麽昔日既無憂一定要給李和築夢,這不僅僅是交易,更是對李和一生的折磨。
“小姨真是太狠了……”何知醉訕訕的說道。
關於既無憂有的噩夢,何知醉是領教過的,夢魘誕生於心魔,看似是夢,實則是現實。
那種剝離感,刺痛感……才是噩夢的關鍵。
“你再這樣說你小姨,嗷叔我可就不客氣了!”神嗷的聲音冷漠了幾分,何知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知道了,你是神仙,我打不過你。”何知醉諾諾的說道。
“那宋謙呢?”
“你小姨不是去天府宮了麽。”神嗷又倒了一杯果子露,看著天之南。
“去天府宮做什麽?司命叔是掌管凡人命脈的神仙,還管鬼不成?”
“你小姨去那裏自有她的用處,靜靜等待便是。”
何知醉哦哦了兩聲,不再說話。
……
……
天府宮。
既無憂前腳剛踏進前院,就看見司命星君坐在院子裏,早已布下了一盤棋,等著既無憂的到來。
“趕得早不如趕得巧,小仙這盤棋剛好下到膠著之處,正等著肆主來解困局呢!”司命星君向既無憂行了一禮。
既無憂坐到司命星君的對麵,拿起一枚黑子,“棋道如人心,變化萬千。”
她定下一子,局勢打開。
司命星君很是喜悅,手握白子,阻攔黑子。
“萬變不離其宗,人終究是人,少不得七情六欲愛恨癡嗔,神仙亦是如此,可最後都不過是滄海之一粟罷了。”
“可本肆主倒覺得乃是無窮宇宙,長夜蒼茫。”既無憂嘴角微微上揚,設下埋伏。
司命星君似乎沒有注意到周身早已危險重重,還是一如既往的落下一子。
既無憂一子定下,將司命星君困住,可司命星君依舊是固執己見,按照原來的念頭落子。
既無憂乘勝追擊,殺司命星君一個片甲不留。
“你輸了。”既無憂很是得意的說道。
“是啊,我輸了。”司命星君無奈的拖了拖手。
“你其實早就看穿了我的計謀,卻還是一孤行,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可人我都已經殺了,噩夢也已經種下了,本肆主不後悔。”
既無憂沉了一氣,緩緩說道“我來此處的目的,想必你也知道了。”
司命星君點點頭,“卦象顯而易見。”
既無憂的臉上更為明顯。
“關於宋謙,小仙已為他攥寫了一本萬吉的命絡,他已經進了輪回石,不日便可誕生。”司命星君拿出一份宗卷交給既無憂。
既無憂拿在手裏沒有打開,司命星君既然說了是萬吉的命脈,那就一定是。
“你自己留著吧,本肆主信你。”既無憂把宗卷還給他。
司命星君將宗卷收回,撤下了棋盤。
“欠你的人情,有何需要,盡管提。”既無憂說。
司命星君隻是笑了一下,“常來我這天府宮下棋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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