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當年的小病友
李阿姨想了想說:“那你可以把你朋友請到家裏來。”
“阿姨,我挺好的,你們別把我當重症患者對待,行嗎?”
她們連忙說:“我們沒有……”
“那不就成了嘛!”我對她們撒了個嬌說:“醫生都說了我得適當的出去走走,每天待在家裏我也很悶!我願意和外界接觸不也是件壞事嘛!”
她們對視一眼,笑著說:“那倒是!”
“不過我不想聽賀子華嘮叨,你們別通風報信哦!”
“可萬一賀總問起來……”
“問起來也有我盯著嘛,何況我會很快回來的。”
阿姨們見我態度堅決,也隻好同意了,但隻給我兩小時的時間,如果兩個小時後還沒回家,她們就會打給賀子華。
別墅的環境是挺好的,雖然樹木都掉光了葉子,露出光禿禿的樹幹,但和厚厚的積雪、古典的石拱橋以及結凍的小溪流搭配在一起,還是另有一番雅致的味道。
我踩著厚厚的積雪到了咖啡店,一推開門就看到向洋。他就坐在門口,看見我時就站了起來。
他來得這麽快,倒是我始料未及的。他仿佛猜到我在想什麽,便淡淡的解釋了句:“我在車停在你們小區門口,在車上睡了一夜。”
他這句話一出,頓時令我感覺到一陣壓迫感。但我沒有表露出來,低著頭走到了包廂裏。
向洋跟著走了進來,服務員問我們要點什麽,他見我低著頭便主動問服務員要了一杯咖啡和一杯牛奶,外加幾個蛋黃派和草莓派。
服務員離開後,氣氛在瞬間內陷入尷尬中。我們的眼神偶爾會碰撞到,他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仿佛有很多話想說,但我沒有準備好,每次碰撞後都會默默移開眼神。他多少有些挫敗,像個孩子一樣不安的玩弄著手指。
直到服務員上餐後,他才把牛奶和草莓派移到我麵前:“你小時候最愛吃草莓派了,多吃一點。”
“小時候”三個字,如同一個落地響一般,在我的心裏炸裂了。
我微微抬頭看向他,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視線看起來平常些:“向洋,我們以前認識嗎?”
他的表情有點尷尬:“我們的確認識,但我昨天才聽說了你失憶的事情,之前我一直以為是你不願理我才沒有認我。”
“向洋,既然你知道我失憶了,那昨天就不該在醫院門口對我說那番莫名其妙的話。我對7歲以前的事情真的毫無記憶,但我覺得它並不影響什麽,畢竟這些年我也過得很好。但認識我的人和我說過我小時候的事情,據說挺慘的。既然那些記憶那麽令人不快,我也沒必要去記起它吧?”
向洋似乎沒料到我會說這番話,一陣語塞。他頗為緊張的喝了口咖啡後才說:“既然你不記得我,那我可以和你說說我們認識的事情。”
“恩,你說。”
“我當年慢性腎病,在醫院治療了好幾年,當年一個人在醫院,其實過得很苦悶。但後來你住進了我隔壁病床,我們每天在一起玩,相處得很好。後來……”
他說到這有些哽咽,過了一會兒才接著說:“後來我爸媽決定接我出國治療,但我舍不得你,便不肯走。而且你當時知道我要離開了,還哭得很傷心,我也答應過你不會離開你的。但有一次我和你玩捉迷藏的遊戲時,我爸媽突然捂住我的嘴巴,悄無聲息的就把我帶走了。我試圖逃跑,但每次都失敗了。”
他說著,眼眶泛起一絲晶瑩:“當時你還不叫沈珂,還在叫謝珂,當年沒有電話,我到了美國後每天給你寫很多信寄到醫院,但你從來沒有回複過我。”
我搖搖頭說:“我不記得有沒有收到你的信,我的記憶就停在我上小學那一天,而且還是很模糊的。”
他咬著唇,似乎想控製住悲慟的情緒,許久後才說:“但我這些年以來,一直以為你是生我的氣才不願意和我聯絡的。”
這個時候的向洋少了很多戾氣,特別像一個犯了錯後懺悔的孩子。
我想到陸瀝調查他的事情,知道他這幾年一直在找我,心裏的內疚就更甚了。
“向洋,我很抱歉,讓你被回憶折磨了那麽多年。但是我真的不記得你了,但我相信當年我們肯定是很好的朋友的,如果可以,我非常願意繼續和你做朋友。不過,你的身體都恢複了吧?”
他像是看著我,卻又像是看著遠方的某處:“我15歲那年,總算等到了匹配的腎,手術很順利,所以我現在才能坐在你麵前。”
“向洋,其實不管我們過去經曆了什麽,如今我們能在20多年後重逢,而且還能看到對方過得很好,這也算是一種幸運了。”
雖然,我們的重逢,是他費盡苦心換來的……但這句話,我始終沒有說出口。
因為那份關切和思念太過沉甸甸了,我既然無法給予他想要的回饋,那還是裝傻到底比較好。
他聽我這麽說,臉上也流出了一抹欣慰的神色:“對,對於我們的重逢,我也很感激。可是小珂,你現在過得並不好。”
我攤攤手:“我過得很好啊!”
“你如果過得好,那還會接二連三的出意外嗎?流產、被綁架、車禍,現在還鬧出個抑鬱症……”
他的聲音一聲大似一聲,但可能是看我麵色不對,才一下子忍住了。
“向洋,我知道你作為朋友是想關心我,但是我不覺得我的生活有多糟糕。至少和那些癌症病人或者在車禍中喪生的人比起來,我要幸運得多。而且沒有誰的人生會一帆風順,到處乞憐或是自怨自艾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我是個麵對困難很勇敢的人。即使我麵前的難題是一座珠穆朗瑪峰,我也會一步一腳印的去客服!”
向洋似乎很讚同我的話,他聽了後連連點頭,但卻用很心疼的目光看著我:“可是如果你能遇到一個更優秀的男人,或者說不是那麽招風的男人,你的人生即使平凡一點,但也會平安一些。”
我知道向洋對賀子華有敵意,聽到他這番話我便耐性解釋:“你和賀子華也做了那麽久的合夥人,他的為人你應該清楚,他是人品、責任心都不差。”
向洋欲言又止,仿佛有些話猶豫著要不要告訴我一般。
“向洋,如果你願意和我繼續做朋友,那有話就直說吧,不必吞吞吐吐。”
“你難道對賀子華真那麽信任?如果他和別的女人不清不楚的呢?”
“你說的,是孫昊吧?”
他顯然沒料到我知道這件事情,表情都是詫異的:“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