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血漬
一看到韓檳抱著孩子下來了,我就立馬湊了上去。當看到小閃閃砸吧著嘴睡著、而眼淚還掛在臉上的模樣,我的心就痛得像有幾十把刀子在同時對我淩遲一樣。
我原本想去抱她的,可雙臂卻有種酸軟無力的感覺,可能是受到太多驚嚇的後遺症吧。
保姆見狀,還想去抱她,卻被我本能的推開了。
“你離我的孩子遠點,你個人販子!”我緊張的吼叫著,不顧保姆的內疚和眼淚,撐起全身的力氣從韓檳手裏抱過小閃閃,然後就衝了出去。
小閃閃估計好幾個小時沒喝過奶了,剛才被我的說話聲吵醒後就閉著眼大哭起來,那又困又餓的樣子令我心疼得都快窒息了。
韓檳追了上來,把車鑰匙遞給了我:“你先去車上把孩子喂飽吧。”
小閃閃是個很秀氣的小姑娘,雖然吃奶很認真,但食量並不算大。平時喂母乳,一般都是卯足了勁兒吃十分鍾左右就飽了。可今天她足足吃了30分鍾還不願意撒口,即使是睡著了,小嘴巴都還在吮~吸著,我隻要扯出來她就立馬閉眼大哭。
我和她分開,不過短短幾小時,可她卻好像受到了很多驚嚇似的,一點兒安全感都沒有了。
小閃閃又吃了半小時,足足吃了一小時才陷入沉睡中,我就那樣抱著她、看著她,感覺怎麽看都看不夠似的。
我往外看了一眼,看到韓檳和月嫂在說著什麽。月嫂的情緒似乎很激動,仰著兩隻胳膊在大聲的辯解著什麽。
但此時我卻什麽都不想關心了,我隻覺得累,我隻想帶著我的孩子去個安全的地方,去個沒有傷害的地方。
但我知道我不可能那樣的,我是活在現實中的人,不可能脫離了社會的規則活著的。
我搖下車窗,韓檳聽到動靜就往我這邊看了一眼,然後快步走了過來。“睡著了?”
韓檳一問我孩子的事情,我剛止住的眼淚就流了下來。但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這麽脆弱的一麵,我低下頭,盡可能用不經意的動作擦幹了眼淚。
“恩,我們現在去哪兒?”
“先去一趟秦涼哪裏吧,把唐黎交給警察後,我和你一起去醫院。你女兒雖然看起來很健康,但最好還是去做個檢查比較放心。”
韓檳倒是和我想到一塊兒了,我真沒想到他還有這麽細心的一麵,加上昨晚他幫我救賀子華他們的事情,我對他欺瞞我的行為已經不是那麽厭惡了。
韓檳說到這兒,又往身後的月嫂看了一眼:“她說她的孩子病了,需要手術費,才會做這種事兒的。我看得出來她很自責,你打算怎麽處置她?”
月嫂也往我們這邊看,那淚花滾動的眼睛裏,有著哀求。要是以前,我肯定會看在大家同為母親、都是為了孩子的份上原諒她,但今天我的想法卻發生了截然不同的變化。
她的孩子是命,難道我的孩子就不是?一個人,為了自己的孩子而把別人的孩子置於危險中,這樣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人同情!
我收回視線說:“交給警察。”
韓檳盯著我:“你考慮清楚了?”
“這件事情我不需要做任何考慮,也能做出最正確的答案。我不是神,也不是聖人,我無法決定他人的生死,但法律作為一個社會準則,它能給出最恰當的答案。”
韓檳聽到我這樣說,若有似無的歎了聲氣兒:“我知道了,我也能理解你的做法。”
他說著,走過去對月嫂說了什麽,然後月嫂主動坐到了車的後座。
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而韓檳徑直把車開到了派出所,把月嫂帶了進去。當時我一直低下頭,但其實我能感覺到她那雙充滿了渴求的眼睛。
我不想被動搖,我隻能選擇無視。
韓檳去了十多分鍾後才出來,月嫂並沒有跟著他。他上車後邊係安全帶邊說:“我和警察說明了情況,他們……”
“韓教授,不用說了。”我實在不願意聽這些話,直接打斷了他。
韓檳頓了頓,又說:“把她送進去,你明明很難受。”
“對,我是不好過,但是我知道這是我應該做的。因為有些人就是賤皮子,你越是寬容大度,她就越覺得你好欺負。要是我當初就對秦涼和唐黎趕盡殺絕,那她們今天還會把一切都算計到我的孩子頭上嗎?”
韓檳聽了我這些話,顯得不太高興了:“沈珂,秦涼的確想過要報複你,但她今天明確幫了你了!”
我抱著小閃閃,雖然很生氣他這樣說,但還是盡可能的克製著脾氣:“韓檳,秦涼是你妹妹,你幫她說話我能理解。但是你好歹也是個人民教師,我也希望你說話做事能講點道理,秦涼會幫我,不過是因為唐黎破壞了她的報複計劃而已。秦涼原來的報複計劃,是想和陸建成把我們弄得身敗名裂,在我們連孩子都無法養活時再出來扮大善人,讓我的孩子成為他們複仇的工具和棋子!”
說到最後,我幾乎是壓低著聲音嘶吼了。韓檳可能沒料到我會說這些話吧,情緒和表情都有些微妙。
他時而看我,時而又看看孩子,一副不淡定的樣子,似乎有話想說。我其實吼完他就後悔了,因為他所說的話,也是站在他的立場而已。
立場不同,所看的事情就不同。何況,秦涼和我說那些話時他並不在場。
所以我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說:“那你和警察說了唐黎的事情了嗎?”
“暫時沒說,還是去那邊後再說吧。”
“也行,開車吧。”
從這個警局到秦涼家並不遠,車開了7、8分鍾就到了。韓檳起先讓我在車上等他,但我想了想還是抱著小閃閃跟著他進去了。
韓檳走在前麵,到了外院的大門時,韓檳耶了一聲:“我記得我們剛才離開時這門我是關上了的,怎麽這會兒卻是開著的。”
這事兒我倒沒留意,便說:“估計秦涼出來過,忘記關了吧,進去吧。”
韓檳走了進去,在最後的我進去時便騰出一隻手拉門,打算把門關上。門關好後我收回手,卻感覺到我手上有黏糊糊的東西。
我攤開手心一看,是紅色的黏糊的東西,看起來挺像血的。
我下意識的把小閃閃往懷裏摟了摟,然後把沾染了紅色的手指湊到鼻尖,那味道不是血又會是什麽呢?!
我一聞那味道,心裏就翻起一股惡心來,同時驚恐也漫了上來……
該不會是我剛才把唐黎打得太過了,導致她出血了?
韓檳快要走到門口了,見我沒跟上才挺下腳步看了我幾眼:“怎麽了?”
“韓檳……血……”我有些哆哆嗦嗦的說這話兒。
韓檳立馬往屋子看了一眼,然後迅速衝了進去。
我把沾了血的手指往後擺的衣服上蹭了蹭,兩隻手牢牢的抱緊小閃閃,也跟了進去。
一進屋,就看到滿屋的紅色。
沙發上、地板上、牆壁上,就連天花板上都有血漬!
而一個長發遮臉的女人,躺在靠近衛生間的地方,全身噴灑了太多的鮮血,使她整個人看起來都特別瘦削……
我原本想透過衣服辨認下這個人是誰的,可是那衣服都被血染成了紅色,根本無從得知了。
我站在門口,想走進,卻又害怕得連連後退。韓檳也走了過來,把我拉到院子裏說:“別害怕,我們先報警!”
“可是……可是那個人到底是唐黎還是秦涼?若是唐黎,那我豈不是……”
“不會的,我們走時唐黎一切正常,就算是她也和你沒關係的。”韓檳一邊打電話一邊安撫我。
電話接通後,韓檳語帶顫抖的說:“是警局嗎?我這裏有個案子要報。對,湛藍別墅區,8棟14號,看來是謀殺案。對,好的好的。”
韓檳掛完電話後扶著我,讓我坐到院子裏的石凳上。可我一坐下就想到屋子裏麵那血肉模糊的場景,屁股就像燒了紅似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不行……我還是去外麵吧。”
“行!你去車上待著,或者你先回家吧。你帶著孩子,這樣很累。”
“不!我不走!我作為目擊證人,應該留在這兒的。”
我坐上車後,心裏和眼裏還是時時看到那血肉模糊的畫麵,心裏也是特別的煩亂。韓檳可能擔心我出事兒,去小區賣水的地方買了兩瓶紅罐涼茶給我,但我一看到那瓶子就想到血,胃裏就一陣難過。
這時,警察也來了。
警察去裏麵看了一眼後,立馬拉起了線,還有法醫也進去了。
有個警察在從韓檳那了解情況,等問完後我立馬搖下車窗:“怎麽樣了?知道死了的是誰嗎?”
韓檳搖搖頭:“還沒看到,不過警察剛才問了我發現的經過。”
“恩,那你就照實說吧,把我打唐黎的事兒也說了吧。雖然我們心知肚明沒有殺過誰,但是隱瞞隻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韓檳拍拍我的肩:“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