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蛇宮瑣碎
木苓輕輕的斜靠白燁懷中,軟榻之上一男一女緊緊依偎。
窗外朦朧細雨,已經漸漸停息,一切都變得那麽寧靜,可白綾宮中榻上的女子。雖然熟睡,但是眉間卻攏著雲霧般的憂愁,一時散不去。
白燁輕雲撩開秀發,她睡覺的樣子特別柔美,漸漸紅潤的臉蛋讓人忍不住捏上一捏。
白燁籲了一口氣,靜靜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時不時懷中的女子嬌息著,又好像很痛苦的樣子,讓人聽的想把她緊緊與自己融為一體,這樣就可以分擔此時她的痛苦了。
白簾外,一位侍衛恭敬輕聲細語的道來,“大王,那女子活了。”
白燁眉間舒展又帶著些驚恐,小月本就已經死了,怎麽可能在活過來。
“大王,奴才親自看見那普通的侍女化作一條小蛇,好像妖力全無。”
“真身…她現在在哪裏?”
“睢雨苑。”
白燁悄然離去,留下一人睡臥塌中。
睢雨苑在雨的洗禮後變的格外鮮亮,隻可惜人跡罕至,少了點氣氛,增添了些淒涼。
樹梢之間,一條小蛇懸掛,當察覺白燁來時,畏畏縮縮把身體蜷縮在一起。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白燁輕輕尋下直接消失在睢雨苑中,下一刻白燁就已經出現在了夜奈園,夜來亭中的鈴隨著風一直響著,白燁將衣袖中的小蛇放在石桌上,靜靜的注視著,小蛇很不自然的吐出蛇信子,身體盤旋成一圈一圈。尾巴不停的搖動著。
白燁對著小蛇凜冽的意味深長說道,“看來你是忘了些什麽,本王可不會追究此事,你雖不記得某些事,但是卻知道回睢雨苑的路,看來還有些殘碎的記憶,剛才已經檢查過你的身體,完好無損,像是重新了活過一般。”
“你還記得本王嗎?”
小蛇不會說話,但是她能聽懂。
“如果你能聽得懂本王所述就點點蛇頭。不能聽懂就搖一搖尾巴。”
小蛇目不轉睛地盯著麵前的這個人,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讓人難以靠近的氣息。
“你認識本王嗎?”白燁再一次問到。
此時的小蛇並未點頭,由於白燁的氣勢,小蛇絲毫不敢撒謊於是隻能輕輕的搖動自己的尾巴。
白燁滿意的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你的記憶當中是否有木苓二字。”
聽到木苓二字時小蛇興奮的點了點頭,白燁一時間站立了起來,“看來,你就是小月了吧?”
白燁很難想象一個逝去的小蛇居然重獲新生,這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算了,既然你現在能以蛇的身份活下去那麽你就要珍惜這來之不易的重生。睢雨苑你可以去,但是不能經常去,以後你就在這夜奈園修養,夜奈園每到夜晚就會聚集許多的靈氣,非常有助於你修煉。不過這修煉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若你想要盡快修成人形,恐怕還得費些時。”
小蛇可愛的點了點頭,白燁之前見她的一副身軀極其醜陋,現如今倒是像極了脫胎換骨。讓人難以琢磨。
“以後你就靜靜的在這夜奈園閣修煉,最好是不要去睢雨苑,夜奈園人少,若遇到什麽危險直接進入覓月閣之中,隻要你身上有本王的一束光輝便可以正大光明的進入覓月閣。”
“現如今你的身軀實在是太脆弱了,又遇上哪個打人把你逮了去,本王可概不負責,畢竟本王又不可能隨時看守著你。你本是一介草民,若不是看在木苓的份上,像你這種小蛇本應該直接流放於妖界之中自行修煉。”
小蛇能聽懂白燁的一字一句,她倒也是很聽話,匍匐在石桌上靜靜的聆聽著。
白燁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離開夜奈園。
若你能早日修煉成形,終有一天你還能見著木苓,再一次真正的成為朋友。
時間漸漸流逝,木苓也不知道她沉睡了多久,睜開雙眸有些微微刺痛,一縷陽光照射進屋內顯得有些刺眼。
木苓環望四周發現自己正身處在白綾宮中,將要起身,屋外走來了一位侍女,“木苓小姐,你醒了。”
“我怎麽會在這裏?”
“你已經熟睡了一天一夜了,大王見你還未有醒來之意,所以派奴婢在這裏等候。”
“這是一碗清粥小米,裏麵混著人參,鹿茸等一些補身的藥材,昨兒你淋了雨,身體有些虛弱,快將就喝下吧。”
木苓拈花微笑,蒼白的臉色顯得有些無力,想伸手端那碗,卻是有些抖動。
“還是讓我親自來喂你吧~”木苓麵前的侍女接過碗,輕輕的吹了吹,“來,我喂你。”
木苓嚐了一口,清新爽口,吃後讓人精神好了些。
“木苓身份低微,為何你還如此待我?”
“木苓姑娘說笑了,奴婢服侍大王多時,未見他如此對待一位女子,想必木苓定是討得大王歡心吧!既然大王如此,身為奴才們,也得愛屋及烏對吧!在這白綾宮,所有的侍女都是服侍大王的,大王待我們如此好,大家的身份地位也是平等的。倒不像其他的殿中…”侍女哽咽一聲,話倒是斷了。
木苓出於好奇於是問道,“為何與其他不同?”
“這些也是宮中的常態,有些侍女呀,一輩子都想來白綾宮,因為這裏待人平等,你可不要看大王表麵一副冷冷之相,可是他對人格外好。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木苓灼灼地望著麵前的這位侍女,在她的眼中似乎小啞巴很受人歡迎,木苓此時又有另外一種感覺,這位侍女所說的每一句話中仿佛都充滿了對小啞巴的敬畏。
“白綾宮之外的殿很不待見嗎?”
“木苓姑娘,奴婢喚你一聲是禮,不是本分,你知道這宮中的規矩嗎?”
“略知一二吧。”
“這宮中的規矩其實早已定下,隻不過在某些殿中,對於某些人不擅長流行,直到大王一聲令下統一之後,有些人呀就變本加厲。全權仗著宮中的規矩為所欲為。木苓姑娘的事奴婢也是略知一二的。”
“其實…”
侍女欲言又止。
“其實你不必要知道這麽多,知道多了對你也無義。倒是反而會惹得一身禍患。”
“沒關係,反正該受的苦也受了,多一點又有何妨,皮肉之苦而已,但說無妨。”
對方也沒見過人類如此這般,自始至終妖界裏麵的妖從來都認為人貪生怕死,貪得無厭,今日乍看木苓,確實對人類重新有一些看法。
“你的事情我聽說過一二,在回宮宴上,那些表演的舞女可是經過精心挑選的,斷然不可能挑選到姑娘你。恐怕你也是被人陷害,至於那個從未見過的小月姑娘,她本就可憐,傳聞她醜陋無比,從她身旁經過也要繞開走過。”
“我也認為是被人陷害,可是小月…我不相信她會這麽做。”
“木苓姑娘,你見過的世麵,實在太少了,凡是有一點點小心機的人想置你死地是顯而易知的,你用心去感受,心中其實早有答案。”
木苓漸漸沉思,其實她說的也頗有道理,木苓一時想到,莫非是…白琦…可是她為什麽要置小月於死地呢?木苓檢討自身,雖然她的確得罪過白琦公主,可…
“若不是奴婢多嘴,要是奴婢不在白綾宮幹事,恐怕早就已經身首異處。”
“什麽身手異處,為何本王一進這白綾宮卻聽到如此不祥之詞。”
身後傳來白燁冰冷的聲音,木苓身前的侍女嚇了一跳,連忙拜跪著,“是奴婢不好說了,一些不中聽的話。”
“無礙,以後莫在這宮中說這些即可,傷了雅氣。”
侍女繞開走後,白燁拂袖坐於木苓身旁,薄冷的唇微微上揚,一臉柔和,平易近人。
“身體可有不適?”
白燁說話很是溫柔,聽過剛才那位姐姐言後,這樣的他讓木苓很意外,以往小啞巴冷冰冰的,今日這麽一對比,倒是有些不同,沒想到她也能見小啞巴如此溫柔的一麵。
木苓輕輕的搖了搖頭,“已經好多了,隻不過心還是有一些難受。”
“我想撤查此事,不知想要幫你能幫我嗎?”
白燁疑惑的望著木苓,“小月一事?”
木苓毫不遮掩,不管小啞巴到底信與否,她直接道出心聲,“我懷疑這些事都是白琦公主指示。”
“白琦?”
“她平日的性子就調皮二字,有時間對下人是有些苛刻,不過也不至於對小月做出什麽吧?”
“那回宮宴一事她也脫不了幹係!我知道她是你的妹妹,無論我說什麽,你肯定會站在她的那一方。”
木苓眼中淡淡流露出哀愁,白燁輕輕的揉了揉她的腦袋,“不會。”
“其實沒關係的,站在哪一方都無妨,我隻是想知道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我想知道是誰陷害我想置我於死地罷了。就算我知道了,我也沒有能力,對吧?”
“你為何如此之傻?若真有人對你不利,本王一定會站在你這一方的。”
木苓含情脈脈的望著小啞巴,這還是她之前認識的小啞巴嗎?如此溫柔,倒是讓她顯得有一些不知所措。
“我也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如果此事與白琦公主無關,我也不會做什麽。但若這是真的與她有關,我如果能找出證據證明,小啞巴你是不是將為我主持公道?”
“好了,本王依你便是。”
“小啞巴…”
“昨夜未能帶你去燈會,實屬有些可惜,下一次燈會恐怕還得讓你等上幾天。”
“燈會嗎?”木苓差點就已經忘了,還有燈會一事,她好久都沒有到處遊玩,在這宮中憋屈的很。
“到時候一定帶上你。對了,你可曾還記得本王對你說過白民國一事?”
木苓頷首。
“此次去看燈會後便有這一事要做,所以還得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其實我也想知道白民國的人到底長什麽樣,據說他們如畫中走出的美人,白發飄飄。”
“看把你樂的!”白燁輕輕的刮了刮木苓的鼻梁,滿臉寵溺,“本王還有其他公務要做,你好生歇著。若是閑的白綾宮無聊,出去走走,散散心也好。”
木苓輕聲應道,緊接著白燁就已經離開了白綾宮。
白綾宮算的是一個清閑之地,這裏在也沒有紛爭,但卻少了人氣。
木苓對著銅鏡心中有些傷情,也不知道小啞巴是如何一個人在這冰冷的白綾宮度過漫漫長夜。
不知何時,已經裝扮好了的木苓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出了白綾宮,她大抵不認識這宮中的地勢。隻能任由行走。
第二日,第三日,小啞巴都未回白綾宮,卻不知道白燁此時正在清心殿中忙碌的批閱奏折。一些繁雜瑣碎小事盡上奏,不該他管轄的範疇也上了上來,這便加大了他任務。
白燁眉顰緊鎖,一個又一個奏折被他批閱。
還有一堆是他丟棄一旁,絲毫不想理,更不想幫助。
“小白,天已經亮了良久,你這都批閱了一整晚了,該休息一會兒了。”
“沒事,今晚本王有約,一定要趕在今晚之前把這些全部批閱完成。”
“對了,血瑛,你去一趟覓月閣,幫我拿些香料,這清心殿的香料熬不過一整夜就沒了。”
“我這就去,你記得要好好休息啊!別太久,合理安排時間。”
白燁揮揮手,示意血瑛趕緊辦事。
夜奈園一如既往迎來清晨的洗禮,小蛇這幾日在夜奈園呆著,已經學會在蓮池中暢遊,它如一條小魚穿梭在蓮藕之間。
忽聞水麵一絲動靜,小蛇探起頭,露出水麵,遠遠見著一個人進了覓月閣。
覓月閣它能自由出入,對於外人來到覓月閣,它倒是顯得有些警惕,緩緩地移動出蓮池。匍匐前進。蛇信子時不時探索空氣中的氣息。
血瑛進入覓月閣後,來到了最高層,心想著小白以往是把香料放於何地。他翻箱倒櫃的尋找著,此時一條小蛇悄然無聲的靠近,小蛇本以為血瑛未發現,可誰知在它跳躍起的那一刻,血瑛單手擒住蛇身。
小蛇在他手中無力的掙紮著。
“你這小蛇為何會溜進覓月閣,尋常人是難以進來的,莫非你就是小白宮中圈養的美人?不過為何你是如此一條未成年的小蛇。”
“看著這樣,是不是想念我家小白了?要不我帶你去尋他吧!你留在這兒萬一把一些東西弄壞了可不好。”
就這樣血瑛一邊捉著小蛇一邊尋找香料,另一邊,木苓無聊的呆在白綾宮,她不可能就這麽坐以待斃,必須去收集證據,這樣才能查出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
木苓坐在椅上焦灼的思考,若想查詢真相,恐怕她這一身麵孔一定會引起她人注意。於是乎,木苓挽了挽秀發,紮成一束。
這個時候,木苓連忙坐在鏡前,他的臉蛋太過於清秀,實在是有些不妥,於是乎環望四周尋找一些有沒有可用的工具。最後她的視線穩穩的落在了香爐之上。
她小心翼翼的拾起這爐中一片黑壓壓的灰燼,輕輕的在臉上抹勻,最後她的皮膚變得黝黑黝黑。倒是與一個成日勞作的下人有幾分相似。
木苓拍了拍手撣去身上的灰塵,滿意的在鏡子前看了看自己的妝容,可是還有一樣沒有弄好。
頭發臉蛋都已經完畢,可她還缺一套衣裳,在白綾宮中幾乎是小啞巴的衣裳,她總不可能大搖大擺地穿著小啞巴華麗的衣裳出去顯擺吧。
木苓無奈的坐在鏡子前,皇天不負有心人,木苓透過鏡子突然發現一塊破布。
這破布好像是昨天其他人留下的,木苓開心的拿了去。
這衣裳身上一股汗臭,讓木苓一時難以穿上,最終她想了個辦法,尋了一些香包,還有未燒完的香料塗抹在這破衣服上。
木苓深吸一口氣,聞了聞,一股嘔意湧上心頭。
隔遠點還好,近了實在是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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