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向前走
李思有一養子,姓索,名建國。
索建國的父親索培是李思的至交好友,同時也是一名國安級英雄,後因水壩崩裂,一人阻擋洪水三天之久,力竭而亡。此時索建國二歲,他的母親也在不久之後因疾而去,被李思收為養子。
李思看著被抬進救護車的小索,神情複雜,長歎一口氣。
“索大哥,小索真不愧是你的孩子啊。”小索昏迷之中依舊緊握重錘,坐在一旁的李思輕聲呢喃道:“可是,我難道要像原先一樣,看著他重蹈你的覆轍麽?”
話畢,他便負手上了另一輛車,準備麵對糾察隊的盤問。然而他並沒有看到,就在他剛才佇立的地方,一隻圓滾滾的橘貓,眯著眼若有所思。
長安在救護車上正在被幾個醫療人員進行全方位的檢查,而他身上最重的傷全是拳頭造成的,作為糾察隊的勘探者,姬靈抱著手靠在門口,看著長安若有所思。
“你知道麽?”長安瞟了一眼一旁的姬靈,強忍住笑意說道:“你跟我家貓的表情一模一樣。”
姬靈愣了一下,低下頭看著同樣滿臉沉思的橘貓。“哎,你別說。”他仔細的掃描了一下橘貓的臉,讚同的點了點頭:“是有點像。”
“不對,這怎麽還聊上了?”姬靈甩了甩頭,板著臉對長安說道:“一會處理完傷口你得留下,上麵對這次的英戰意見很大,糾察隊得進行一次全方位的評估。”
“沒問題。”長安無所謂的應了下來,當他的看到自己上的是救護車而不是押運車時,長安就知道他賭對了,之後的質詢環節很大程度上就是對當時的情形複原,那麽除了長安之外,還知道真相的人隻有遠逃的喬肖,因此.……
“我提著刀就去了,到了的時候小索就躺在樹下,被喬肖打成腦癱了。而喬肖麵對那條張牙舞爪的巨蛇,雖然略占上風,但體力不支,也中了那個妖女的毒。”麵對姬靈的詢問,長安當場拍案驚起,說起了當時的慘烈戰況。
“我一看這哪能行呢,怎麽能讓一通緝犯傷害到我們的戰友和合作夥伴呢?”長安情到深處,連忙用已經骨折的右手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
“你一遠流級四段的,咋就這麽敢上前參與洪流級的戰鬥呢?”姬靈狐疑的問道。
“嗨,你瞧瞧。”長安擺了下手,解釋道:“人和人的體質是不一樣的,我就曾經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直接憤怒了一整天。說白了我當時衝上去就是上頭了。”
“然後呢?”
“然後?”長安撫摸著自己骨折的右手,略帶哀痛的說道:“那個水銀蛇把我打飛到喬肖臉上,然後他抵抗水銀巨蛇的同時順帶著給了我幾拳,然後我就昏過去了,醒來後就看到你們了。”
“沒了?”
“沒了。”長安看著姬靈,眼中滿是真誠與良善。
姬靈歎了口氣,收起了記錄本,對著長安說道:“行吧,感謝你的配合,你我的談話將會對外界保密,你可以離開了。”
長安滿臉笑容的握了握姬靈的手,略帶試探性的問道:“那個,組織什麽時候能幫我討個公道,跟那個叫喬肖的好好理論理論。”
姬靈拍下了長安的手,沒好氣的說道:“人家是咱合作夥伴,這次不小心沒搜查到水銀之災是我們的全責,這事上麵肯定給你一些補償,至於道歉什麽的想都別想。”
長安笑著點點頭,離開了救護車,當他踏入地麵的一瞬間,滿麵的輕佻和嬉笑頓時收了回去,他微微鬆了口氣,對著肩上的橘貓說道:
“這次的水銀之災應該隻是一個小範圍內的計劃,至少糾察隊是沒有得到通知的。”
橘貓讚同的點了點頭,雖然他什麽都沒聽懂。
“所以他們會認為,這次隻是錯估了喬肖的實力,小索被打昏,我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神經病路人,至於武極那邊的麥克風和一些小細節。”
長安看了看身後的公園中,大聲指揮清理人員的李思,輕聲說道:“會有人幫我們解決的。”
“接下來我們去哪啊?”橘貓舔著爪子,隨口問道。
“回家,明天就得啟程去上大學了。”長安提上背包,朝著夕陽的方向走去。
這一世長安的父母是一對很弱的異能者,當然,在他們眼裏,長安不但繼承了他們的相聲天賦,也繼承了他們的弱者屬性。是的,作為能擴大自己音量和隨意調整聲線的夫妻二人,職業是專業相聲演員。
“喲,兒子,你咋回來了?”當長安打開民居門的那一刻,便直接將橘貓扔到眼前撲向自己的女人懷中,眼前的這個沒有怎麽保養,歲月卻沒留下任何痕跡的高挑女人,就是他的母親李楠。
“哎呦,大橘!”李楠抱著大橘,突然臉色平靜的抬起頭,看著長安:“都說了,不要給豬染色,你怎麽聽不懂呢?”
“這可不關我事啊。”長安將背包隨手掛在牆上,噗通一聲把自己扔在了沙發上:“它自個天天吃天天吃,不給吃的就鬧,我可管不住他。”
“放屁,全是扯淡,你自個不愛吃學校的飯全塞我嘴裏,我有辦法麽?啊?!”大橘在李楠的懷中不斷的抗議。然而在李楠眼裏,這頭豬隻是在學貓叫而已。
“我爸呢?”長安肆意的擺弄著姿勢,隻有在這個小小的宅子裏,他才能最大程度上放鬆自己。
“去跟你李叔侃大山去了。”李楠隨手將大橘撇在沙發上,坐在化妝台前捯飭著自己。
“那他可得無勞而返了。”聽到這裏長安笑出了聲,李楠口中的李叔就是李思,而現在李思麵對一地爛攤子正焦頭爛額,哪有閑工夫跟他爸侃大山。
“你李叔找的他。”李楠將自己的頭發紮好,對著長安說道:“說吧,咋回事,還有啥時候走。”
長安頓時沉默了,臉上的神情有些低落,然後他把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唯獨隱瞞了大橘和係統的事情,就說是靠著一個高人贈送的奇怪短劍擊殺了水銀之蛇。
李楠合上化妝盒,站起身走到長安麵前,摸了摸他的頭:“行,是我的兒子,有種。”
長安有些驚愕的抬起頭看著母親,預想之中母親會直接給他一頓臭罵,然後在關心關心他。李楠看著驚訝的長安,溫柔的笑了一下,手上突然發力,狠狠的拍了一下長安的腦袋。
“我去,咋這麽疼呢?”李楠捂著手,原地蹦了幾下,長安有些赫然的摸了摸腦袋,現在這顆腦袋可是一個遠流五級的硬頭,可不是遠流一級的李楠能夠碰一碰的了。
“行了,什麽時候走?”李楠捂著手坐在了長安的身側,肩並著肩,抬起頭看著天花板漫不經心的問道。
“明天就得走。”
“.……”李楠想了想,又問道:“還回來麽?”
“問了,一年回來一次,一次最多三天。”
“挺好。”李楠順手拽過來大橘,狠狠的擼上幾把後便扔給了長安。大橘茫然的看了一眼李楠,感覺自己剛才好像被愛了一會。
“楠哥,當初報考英雄學院的時候,你為什麽沒阻止我呢。”李楠平日裏打扮的很英氣,做事幹淨利落,所以長安一直都叫她楠哥。
“為什麽要阻止你呢?不是你自己想報的麽?”李楠語氣中有些疑惑,又有些理所當然。
“一不犯法,二是自願,這要是阻止你那我是何苦來的?”
“那我這麽弱.……”
“來,給我打個火。”李楠打斷了長安,並且發出了號令。長安麵對母親的威嚴,隻能乖乖的召喚出一朵微弱的花火。
“你看,你有異能,還有成績,還有一顆向往英雄的心。”李楠抬了抬手,問道:“為什麽不能成為英雄呢?”
長安聽到這裏怔了一下,隨即轉顏一笑,方才心中的茫然和躊躇一掃而空。
“去了大學要是被欺負了,就報你老娘的名號。”李楠踢了踢茶幾,淺笑著說道:“你就說,你是李楠的孩子,說完之後全校老師都得來給你幫場子。”
長安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在大學裏和父親相識的,但卻不知道李楠還有這樣的一段過往。
“怎麽?好奇了?”李楠挑了挑眉,長安則老老實實的點了點頭。李楠清了清嗓子,開始闡述當年的那段光榮曆史。
“想當年……”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天色漸晚,皎潔的月光灑在窗沿,彌漫在客廳的瓷磚之上。此時講了許久的母親已經睡了過去,長安給她蓋上了被子,背好自己的背包,輕聲的說了一聲。
“媽,我走了。”
父親周離靠在門旁,溫柔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愛人,隨即抬起頭,跟自己的孩子周長安說道:“去了之後,別犯大錯,其他的順自己的本意就好。”
長安無言的點了點頭,父子二人作為男人的默契,讓他們在對視之中便說了所有的話,他走上前,和父親用力的抱了一下,點點頭,轉身離開了他的家。
“我們不管你身上有多少的秘密,當你睜開眼的一瞬間,我和你媽就認定了。”
長安記得自己第一次展現出與同齡人的不同時,父親嚴肅的對他講的那一番話。
“你是我們的孩子,我們的摯愛,所以,你隻需要向前走,走到你想去的地方。”
“然後,做你想做的事。這就是我們作為父母,對你最大的期望。”
“我會的。”長安最後向後看了一眼在黑夜中凝重的樓宇,輕聲說道:“向前走,我還是比較在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