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鎮戰役
民國二十六年九月三日,天鎮戰役如期展開。日本關東軍察哈爾派遣兵團獨立混成第一旅團向我天鎮各陣地發動進攻。鎮守天鎮的我軍第六十一軍全體官兵奮勇抵抗。
天鎮周圍,李家寨、羅家山、盤山,各處陣地先後遭遇日軍攻擊。天鎮地區槍炮聲震耳欲聾、徹夜不息。日軍動用飛機、大炮、坦克、騎步兵,甚至使用了國際上明令禁止的毒氣彈,對我天鎮守軍進行猛烈攻擊。我軍官兵堅守陣地頑強作戰。
戰至九月四日,日軍再次集結重兵,對李家寨、羅家山等天鎮外圍主陣地展開全麵圍攻。守軍遭到敵機低空轟炸和掃射,並遭重炮轟擊,陣地幾乎被夷為平地。
盡管如此,防守陣地的我軍官兵仍殊死抵抗,頑強堅守在陣地之上。日軍飛機轟炸完了重炮轟,重炮轟完步兵衝鋒,步兵被擊退之後飛機再來轟炸。如此反複,每日達十餘次,我守軍官兵傷亡慘重。
第四二五團全團九位連長陣亡三個、重傷五個。四零零團一營長負傷、二營長陣亡,全團官兵傷亡超過五百人。
雖然形勢如此嚴峻,我軍官兵憑借不怕死的精神和頑強的戰鬥意誌,在堅守陣地的同時仍然給予了敵軍以大量殺傷。第四二六團、第四零一團分別在大橋和紅石牙山陣地取得了殲敵兩百餘人的戰果。
王家山雖然不是日軍主攻陣地,但也不是世外桃源。鬼子在向盤山等主陣地發動猛攻之餘,同時也派出了小股部隊對王家山陣地進行了襲擾攻擊。
日軍負責進攻王家山的是一個加強中隊,大約兩百來人。
胡飛在王家山已經等了半個多月了,好不容易等鬼子來攻了,他當然要好好享受這一仗了!
鬼子是順著山路從下往上來的,最前麵是兩輛小型鐵甲車。之所以說是小型的,因為這兩輛鐵甲車真的不大,車輛的高度連一米七都不到。
胡飛現在已經長成一條一米八零的大漢了,他站到鬼子這種鐵甲車跟前的話,能比車頂高半個頭!也就當時小鬼子的身高能在裏頭坐兩個人了,要換成身高馬大的東北大漢,估計坐裏頭連身子都轉不了。
兩輛戰車後麵是手拿步槍弓著腰的鬼子兵,差不多有四五十個鬼子跟著小型戰車往山上衝鋒。
胡飛布置防禦陣地的時候就在幾條山路都埋上了地雷,鬼子走的這條路是地雷埋得最多的。都不用胡飛下命令,在山路兩側埋伏的部隊自然都保持了靜默。
山上一片靜悄悄的,鬼子戰車履帶的嘎嘎聲分外刺耳。走一段路,戰車上的機槍就往路邊草叢裏打幾發子彈,美其名曰火力偵察。
我軍伏擊位置最靠前的是苟天曉的第一連。行軍中他是全軍的尖刀連、斥候隊,搞伏擊的時候第一連就是騎兵大隊的第一道伏擊圈!
看看兩輛戰車已經軋到最前麵那顆地雷上了,旁邊的戰士肩膀剛一動苟天曉就給他一巴掌,“別動!等鬼子到第三顆的時候再拉弦!”
因為埋放地雷的時候偽裝做得足夠好,鬼子的豆戰車軋過去了還仍舊沒有一點感覺。倒是跟在戰車後麵的鬼子步兵覺得腳底下不太對勁。這小子低頭看了看正想彎腰摸摸是什麽玩意兒這麽硌腳,後頭的鬼子班長就不耐煩了。
“八嘎!快走!”鬼子班長用槍托照前麵那個有點像膽怯的手下屁股上輕輕打了一下,前頭的鬼子趕緊加快了步子。鬼子班長罵罵咧咧的跟了上去。
“轟隆!”火光一閃,冷不丁的一聲巨響,一輛鐵甲戰車猛的被掀了個底朝天。另外一輛晃了兩下,又繼續往前開了。
是地雷!我軍的頭一顆地雷就炸了鬼子一輛鐵甲戰車。隨著第一顆地雷的爆炸,接著又有十餘顆地雷接連爆炸,山路上被炸出了十幾個大小不一的坑。
眼看前麵接連不斷的爆炸,鬼子大尉知道中了埋伏,這老鬼子扯著公鴨嗓子就叫喚開了:“撤退!撤退!”隨著我軍伏擊陣地上爆豆般的槍聲,鬼子撤下去了,幸存的那輛輕型戰車直接開倒車下了山。
鬼子第一次衝鋒被打退了。然而,這才是激戰的開始。
一刻鍾之後,隨著尖銳的哨響,鬼子的擲彈筒迫擊炮開始步兵衝鋒之前的炮火打擊了。
雖然苟天曉早就知道日軍的攻擊套路,在停火的十五分鍾裏已經給戰士們提前下達了隱蔽命令,但鬼子精準的炮彈仍舊給我軍造成了很大的殺傷。
經驗豐富的老兵知道改變隱蔽位置來躲避鬼子的炮彈,那些才入伍不久、一個月之前還是土匪的新兵卻不知道鬼子炮彈的威力。
劉二狗一個月前還是飲馬寨裏的一名土匪小頭目,現在已經是光榮的國軍班長了。以前老聽人說鬼子有多厲害、有多邪乎,今天一看,其實也稀鬆平常!剛才那幾顆地雷爆炸的威力劉二狗可是看得很清楚,最少十個鬼子都被地雷炸上了天,那十幾顆地雷裏頭還有他親手埋的一個呢。
連長說讓隱蔽起來防備鬼子打炮的時候,劉二狗根本就沒當回事兒。打炮,以前在寨子裏他見過。往炮管子裏悶上火藥填上鐵丸子,一點引線,轟隆一下,聲音怪大威力也不小,可那玩意兒沒一點準頭。就連炮手在開炮之前都不知道這一炮能打到哪兒。小鬼子要使那玩意兒能打中人嗎?
看著老兵們抱著腦袋從原來的射擊位置跑出去幾十步再找位置藏起來,劉二狗就覺得好笑。不就是打炮嘛?老子早見過了!要不是小鬼子一會兒還得上來,劉二狗都想把那幾個老兵喊到一起給他們講一回打炮外傳了。
爆炸聲響了,有點像過年時候放的大雷子。一個尖銳的嘯聲在迅速接近,劉二狗腦袋上的頭發一下子就豎了起來,幾乎是下意識的雙手抱頭身子往地下一滾。
“轟!”一聲響,劉二狗就覺得身子猛的被掀了起來,又重重的落到了地下。這一下差點把五髒六腑都摔挪了位置,耳朵裏頭更是嗡嗡直響。
晃晃暈乎乎的腦袋,朝周圍看,他已經離開剛才的射擊陣地差不多有將近二十步了。射擊陣地上多了一個坑,那個幾個機槍班的兄弟已經一個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