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婆媳幹架
話說趙欣欣做了一鍋飯,好麵疙瘩湯。就是用小麥磨成的麵粉倒開水鍋裏煮了,攪成黏糊糊的。卻沒有炒菜。母親問咋不炒菜呢。趙欣欣說上次炒菜,被沸油迸濺到手上,一想起來就害怕,不敢炒了,你炒吧。
母親就炒了一碗白菜。
一家人正圍著桌子吃飯時,我覺得肚子疼。剛開始沒當回事,覺得忍忍就好了。可肚子疼得越來越厲害。實在受不了,就撂了筷子,捂著肚子叫喚,臉上的汗結成珠子流下來了。母親說去醫院看看吧。趙欣欣說長得身材不咋地吧,人咋真嬌貴呢,別人吃飯都沒事兒,就你肚子嬌氣。
我疼得兩眼翻白,口中釀起了白沫,坐也坐不住了,從藤椅上倒下來躺地上了。肚子裏就像有兩把刀在攪動。母親嚇得再也不敢耽擱,趕緊推過來三輪車,招呼大妹和小妹將我抬到後鬥裏。拚了命的蹬著,拉我去了隔壁村的診所。
我村本來也有診所的,但名譽沒有隔壁村的診所好,生意蕭條,一些藥品放過期了還接著使用,弄得名聲越來越臭,漸漸的沒人去了,成了一個擺設,反正自家開的診所,也不要房租,婦人坐鎮,要不閑著在家也沒事兒幹。碰見一個患者算一個,碰見倆算逮著倆。賺一毛是一毛。
一路上三輪車子咣咣當當的,母親幹脆屁股離開座子,站起來猛踩腳蹬子,身體左右扭晃不已。這一刻哪裏還像一個年近五十的老嫗,分明就是一個生猛的壯小夥。有好幾次拐彎時三輪車子險些翻了。
平時要騎半個小時的路程,這回用了十分左右就趕到了。這家診所遠近聞名,看病的人都排起了隊。但一看見擱三輪車後鬥裏抽搐吐白沫的我,大夥也不排隊了,紛紛湊過來,七手八腳將我抬到屋子裏。
醫生隻看了一眼,就下了斷定:這是中毒了,八成是吃了老鼠藥。
母親使勁搖晃我的頭,掰開我的眼皮子,大聲哭喊:“拾兒,你吃老鼠藥了沒?”
我沒吭聲,隻是吐白沫子,已經快不省人事了,耳中聽見母親又嚎:“你個傻孩子,是不是想不開要自殺?你死了可讓我咋辦?”
醫生迅速衝了一碗紅顏色的很具刺鼻性的湯水,捏住我的鼻子,使我張開嘴,咕嘟咕嘟給我灌了起來。我尚存一絲意識,以為是解藥,倒也配合,強忍著惡心一個勁地往下咽。喝完後沒過一分鍾,我再也忍不住了,張口嘔一聲,一股穢物像箭一般從嘴裏噴射了出來。
一直吐了老大一灘。將肚子裏的東西吐得幹幹淨淨的,連酸水子都吐出來了。感覺肚子沒那麽痛了。但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接下來就是把一根長管子通過我的口腔和咽喉插入我的胃裏,不停地捏一個像汽包一樣的東西,給我進行洗胃。
折騰了一陣子後,我被人抬著換到另外一張床上,手背插上針,輸起液來。我腦袋昏沉,淚眼朦朧的。聽見醫生說:“這孩子吃的是老鼠藥!再晚一會兒送來就沒命了!”母親因哭引起鼻塞,故而說話帶著鼻音:“這孩子好不容易有點兒出息了,卻想到了自殺!”
我閉眼睡過去了。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早上了。母親正在床前坐著,一臉憔悴,雙眼裏布滿了血絲,顯然守了一夜。我說娘,你找個床躺下來歇會兒吧。母親哭道:“你說你吃老鼠藥幹啥!好好活著不行嗎!”
我說:“老鼠藥不是我自己想吃的,有人給我下了毒!”
母親一下子就想到了趙欣欣,惱得咬牙切齒道:“我說這賤.貨咋會主動做飯了,原來是暗中給你下老鼠藥!”
我說:“事兒都過去了,別再提了!”
“哪能不提!我要報警!讓警察再把她抓進去!”母親大聲嚷。
“把她抓進去對咱沒啥好處。咱家多一個人,大隊裏就多分咱一份地。下地的時候也能多一個人幹活!”我說。
“她能幹啥活?指望著她,你還能有個好活頭?這次毒不死你,下次不知哪天就把你給毒死了!”母親說。
“以後我們多留個心眼,提防著她點兒就行了!”我說。
因為家裏有錢了。本該一個星期後就能出院的,我就在診所裏多住了半個月。每天讓醫生勤換藥,胯部的傷口也長得差不多了。能一個人下地慢慢行走了。覺得可以回家了。就讓母親用三輪車拉著回去了。
才一挨近家門,我就聽見了哭聲。
原來是大妹和小妹讓趙欣欣打了,倆人正坐地上哭。母親氣不打一處來,說你倆打不過她一個嗎。再一看趙欣欣,正一手握刀,另一手攥了一根擀麵杖子,瞪眼努嘴,氣勢洶洶的。母親不敢靠得太近,站在三米開外指著她,說:“是不是你給金拾下的老鼠藥?”
趙欣欣不承認:“別啥都粘我!我從哪兒弄老鼠藥!”
“還嘴硬!那天你去鎮上買化妝品,肯定也買回來了一包老鼠藥!”母親說。
“要是我沒買老鼠藥呢!你是死爹還是死娘?”
“要不咱翻翻吧!”
“好哇!翻就翻!”趙欣欣底氣十足。
於是母親就衝進西屋裏。也就是我和趙欣欣的婚房。翻箱倒櫃地找了起來。尤其是趙欣欣的包,更是翻了個底朝天,把裏麵的紗布都拽出來撕爛了。趙欣欣說你翻就翻,撕我的包幹啥。母親說還怕你縫進去呢。
最後,母親在一麵鏡子後麵摸到了一處鼓起。冷笑一聲。就將裝裱在鏡子後麵的畫紙揭下來,揪出一個卡在鏡框上的小包。小包上寫著:毒死大象。正是耗子藥。母親說:“這是啥?”趙欣欣說:“這不是我藏的!”母親猛一拍桌子,厲聲吼:“信不信我打你!”趙欣欣指著自己說:“你要不打我你是狗!”
我家有兩個擀麵杖子。一個是用來擀大餅,大餅切碎就是麵條。一個是用來擀小餅,小餅用來包餃子。趙欣欣手裏拿的正是擀小餅用的擀麵杖子,小巧玲瓏,兩頭尖。母親則是從門後抄起了那根擀大餅用的擀麵杖子,足有一米長,成人腳脖子粗。
但趙欣欣的手裏還多握了一把菜刀。
母親說:“咱別擱屋裏打!以免碰壞了東西!”
於是兩人就去了院子裏。之間距離差不多五六米。架勢就像兩大高手決戰。互相對視,沉默了幾分鍾。母親說:“我要打得你記一輩子!”趙欣欣冷笑道:“我要讓你知道,在這個家裏,誰才是老大!”
母親倆手攥著大木棒,掄起來衝了過去。趙欣欣一邊側身後退,一邊將一把菜刀舉起來,對著迎過來的木棒子上砍。叭叭!砍中了兩下。母親突然將木棒子改變了方向,掄著往下掃過去了。
嘭一聲!砸中了趙欣欣的一條腿。但趙欣欣趁著挨了這一下,往前猛衝,將手中的小擀麵杖子一轉,將尖端對著母親的肩膀狠狠紮了一下子。母親疼得叫喚了一聲,拎著木棒往後撤退,再迅速掄高起來,一棒子用力砸在了對方的頭頂上。
趙欣欣也是吃痛叫喚。頭上流血了。
兩人暫時罷戰,各站一旁,氣喘籲籲,兩眼怒瞪對方。
我慢慢地走到兩人中間,倆手往兩邊推著,說:“別打了!都是一家人,打傷了對誰都沒好處!”
趙欣欣衝過來,一腳踹中我的腰部,把我踹倒在地上,不顧我因扯動了胯部未痊愈的傷而疼得哀嚎。從我身上跨過去,撲向了母親。
母親彎下腰,從地上抓了一塊磚頭,對準趙欣欣使勁投過去。嘭!一磚正好砸中了趙欣欣的臉龐。趙欣欣疼得哎喲大叫,扔了手裏的擀麵杖子和菜刀,倆手捧住了自己的臉蹲下來。母親趁機跑過去,高掄起手裏的大木棒,正對著趙欣欣已流血的頭頂又猛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