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穿白西裝的楊大寶
暗箭易傷,家賊難防。不用說,我這是讓母親給陰了。昨天半夜裏分錢的時候錢還都是錢呢,今個兒掏出來的卻不是錢了。瞬時,我對母親產生了無限的怨恨。恨不得將她抓到一刀給捅了。她做得未免太絕了。一張票子也沒給我剩下。
正當我欲哭無淚時,“哐!”堂屋的門子被撞開了。楊大寶和趙欣欣闖了進來。一個手裏拎著菜刀,一個手裏攥著鐵鍁。看見我坐在地上,手裏正抓著一把白紙,他倆愣住了。
“幹啥?”我問。
“還以為你有錢呢,準備搶你!”楊大寶倒是夠坦白。
趙欣欣將鐵鍁使勁往地上一鏟,迸濺出火星子。罵道:“有個屁的錢,這些紙擦腚都嫌硬!”
楊大寶退出去了,說我還是去剝雞。
趙欣欣也提拉著鐵鍁出去了。
我將手上的白紙往上一撒,哈哈笑了起來,然後又從蛇皮袋裏抓出一把白紙繼續往上撒。這都快把我給氣成神經病了。
外麵的院子裏忽然傳來楊大寶的怒吼。還有趙欣欣的大罵。好像出什麽事兒了。我不再發神經,掀開簾子出門去看。
原來已被楊大寶拔光毛的雞讓人給偷跑了。本來在水井旁的盆子裏擱著。大妹金玉霞還在地上躺著手捂肋部哭。家裏不見了二妹金玉紅,不用說是她把雞給偷了。
“媽的!再殺一個老母雞!今天我非吃上雞肉不可!”說時,楊大寶拎著菜刀又去了雞窩旁。
大妹金玉霞扯個嗓子嚎:“別殺了,家裏就兩隻老母雞。都殺了還怎麽吃雞蛋?”
“吃你麻痹雞蛋!”趙欣欣掄起鐵鍁照準金玉霞的頭上猛拍了一下子。把頭也給她拍流血了。人昏死了過去。
楊大寶不滿地吵道:“你咋老是拿個鐵鍁胡亂拍的,把人給拍死了咋弄?”
趙欣欣說:“我弄啥吃的!咋會把人給拍死呢,打了這麽多年的架,我手上還沒個分寸嗎!”
“咯咯咯……咯噠!”楊大寶又抓住了一隻老母雞。將胡亂撲騰的老母雞摁在地上,一刀將它的脖子給砍斷了,噴出一股血。楊大寶抬頭瞪著我,倆眼裏發狠,說:“看見沒!我殘忍不殘忍?惹惱了我把你也給砍了!”
我說:“沒事兒我惹你幹啥,你好好殺你的雞!”
“你給我滾回屋裏去,看你我嫌礙眼得慌!”
我說:“把玉霞抬到東屋的床上去吧!擱外麵再感冒了,地上有潮氣,晚上天又涼的!”
“你他媽囉嗦什麽!”楊大寶用力將菜刀朝我扔過來,我趕緊頭一偏,菜刀擦著我的耳朵過去了。好險!咣當一聲,菜刀砍中軟門簾掉落地上了。
“我煩你啊!別跟我摻話!”楊大寶手指著我吼,走過來,用肩膀使勁撞了我一下,彎腰將菜刀撿起來了。又將菜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說:“信不信我現在砍了你?”
我說:“你占我妻,占我房,還這麽霸道!”
“看你這個王八孫樣兒!我欺負的就是你這個窩囊貨!咋地?”楊大寶將菜刀往我脖子上抿了抿。
我嚇得一動不敢動,說:“你是好漢,我是孬種!我活該被你欺負!”
楊大寶盯著我看了足有半分鍾,慢慢咧開嘴笑了,說:“算你識相!”將菜刀從我脖子上挪開,走過去擺弄那隻斷頭雞了,不再理我。
我回到堂屋裏,在地鋪上躺了下來,覺得渾身蟄得慌,火辣辣的疼。心裏更是發苦。眼淚一個勁地流不止。
約半個時辰後,從外麵飄來了一陣陣的燉雞香味。我覺得肚子餓得慌,但還是躺著一動不動。楊大寶是不可能讓我吃他的雞肉的。我去了廚房也是挨打。
閉上眼睛,我慢慢地睡著了。
被狗的狂吠聲給聒醒了。堂屋裏的燈正亮著,我一看牆上的鍾表。已經淩晨兩點十分了。外麵的狗一直狂叫個不停。我便起來,拉亮外麵的燈,出門到院子裏看。隻見被鐵鏈子拴著的狼狗一蹦一蹦的,將鐵鏈子掙得繃直,凶猛異常,咬得很是厲害。
可院子裏空蕩蕩的,啥也沒有。我也聽不到有別的動靜。就走過去,嘴裏嘖嘖哄著狼狗,將它從鐵鏈子上解開了。那狼狗奔出去,又是跟昨天一樣,在院子裏轉圈子,好像在追咬一個我看不見的東西。
又是那髒東西進來了。我心裏不禁有些發毛。就去廚房裏找鍋蓋子和砸蒜臼子的小棒槌。發現桌子上還剩下半碗雞湯,便端起來喝掉了。就一手拎著鍋蓋子,一手拿著小棒槌使勁往鍋蓋子上敲,到院子裏轉來逛去的。
咣咣當當的震天價響。震得我的耳膜酥麻。狼狗被嚇得夾著尾巴回窩了。
東屋的燈亮了。傳來趙欣欣的怒罵聲:“天天敲!天天敲!不是她敲就是他敲!還讓人睡不了!大寶,去砍給他兩刀去!”
沒聽見楊大寶說話的聲音。但過了一會兒,西屋的門開了。楊大寶光著身子衝出來,連個三角褲頭子都沒穿。胯下的驢貨耷拉著一晃一晃的。到我跟前一個縱躍,伸腳踢在了我的臉上。
把我踢得倒地上,口鼻酸疼,眼淚出來了。鑼聲這才停止了。
“敲你麻痹敲!是不是不想活了?”
“家裏進來不幹淨的東西了!我敲鑼是為了嚇走它!”我抹了一把臉上,見到了手上沾有血。
“啥不幹淨的東西啊!我看你就是不幹淨的東西!”楊大寶罵道。
突然狼狗又叫喚了起來,猛衝到堂屋門口,朝著裏麵叫喚。堂屋的門正開著,外麵跟裏麵隻隔了一層布簾子。狼狗止步在門外,似乎有些猶豫,一邊叫一邊扭頭朝我們這邊看了看。楊大寶說:“好狗,去!到屋裏看看去!”
狼狗便一頭衝過門簾子鑽進堂屋去了。聽聲音,它在裏麵咬得更厲害。還能聽見它撲棱撲棱的聲音,似乎跟什麽東西扭著廝打起來了。
我說:“有髒東西進堂屋裏去了!”
楊大寶說:“你去堂屋裏看看!”
我本來想從地上爬起來,一聽楊大寶這麽說,幹脆躺著不起了,說:“我不敢,我是孬種,沒膽。還是你去吧!”
楊大寶陰沉著一張臉不再吭聲。
突然狼狗的叫聲由剛猛轉為慘厲,應該是在裏麵吃了痛虧。過了一會兒。嘩啦一聲,門簾子被撞開,狼狗從堂屋裏夾著尾巴逃了出來,鑽回了自己的狗窩,隻剩下慘叫不已。
我說:“狗怕了髒東西,髒東西還在堂屋裏呢!”
這個時候,趙欣欣也從東屋裏出來了,身上隻穿了一條小三角褲頭,一對乳.房一顫一顫的如倆白兔子。她臉上的樣子很害怕,渾身哆哆嗦嗦不已,走到楊大寶旁邊攙住他的胳膊,說:“弄啥哩,到底出現啥玩意兒了?”
突然楊大寶抬頭往上看。我也抬頭往上看。隻見一個大翅膀家夥從天空飛過去了。由於夜色朦朧,沒看清是鳥的頭部是啥樣子。但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鳥,距離那麽高,我都覺得它的翅膀跟兩扇大門似的。
“咋有這麽大的鳥啊!”趙欣欣也抬頭看見了,驚叫起來。
“你快點兒回屋去!這種東西我以前見過,才不是什麽鳥,是飛人!專門捕捉地上的人,會吃人的!”楊大寶臉色已變了,急忙說,手上使勁推了趙欣欣一把。趙欣欣被推出老遠,沒有遲疑,趕緊回西屋裏去了。並砰一聲關上了門子。
我說:“你就嚇唬她吧,這世界上哪有飛人!沒準剛才飛過去的是一隻大鵬鳥!”
楊大寶一張臉嚴肅著,說:“現在沒空跟你打辯,我得去堂屋裏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在作祟!”
“你敢去?”我驚訝和懷疑。
接下來,我眼睜睜地看著楊大寶走過去,掀開門簾子,進入了堂屋。
剛開始,堂屋裏寂靜無聲。過了一會兒,才從裏麵傳出楊大寶的聲音:“敢問你是誰?”
“金拾,我是你爹金大珠!”堂屋裏竟然傳來我再熟悉不過的我父親的聲音。
我一下子懵住了。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我不是金拾,我是楊大寶!”這一句話講過後,堂屋裏久再無聲。
嘎吱一聲。西屋的門子開了。我以為趙欣欣又要出來了。可慢慢走出來的是另外一個人。定眼一看,竟然是穿著一身白色西裝,脖子上打有領帶和蝴蝶領結,弄得油頭粉麵的“楊大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