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梳著中分頭的人
“不是我!”楊大寶回答得很是幹脆。
“真的不是你?”
“真的不是我!”
我目光審視著楊大寶良久,覺得他臉上嚴肅的表情並不像是摻雜著謊意。
“那頭戴瓦罐子的人到底是誰?”我問。
楊大寶臉上的嚴肅表情漸漸轉換了,咧開嘴笑起來。笑容裏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譏誚。他說:“我還懷疑頭戴瓦罐子的人是你呢!到底是不是你?”
我搖了搖頭,說不是。
氣氛又變得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楊大寶又說:“但有一點毋庸置疑!”
“哪一點?”我問。
“你殺死了你的母親。而將你母親複活的那個人,就是頭上戴著瓦罐子的人!”楊大寶說。
想了想,我說:“我第一次聽說頭戴瓦罐的人,是聽我大妹金玉霞說起的。她說那頭戴瓦罐子的男人是從地下鑽出來的。出現在我那瞎高祖奶奶胡世珍的家裏。陪我那瞎高祖奶奶胡世珍泡澡!
所以,關於頭戴瓦罐子的人到底是誰。就應該問一問我那瞎高祖奶奶胡世珍。她肯定知道他到底是誰!”
楊大寶點了點頭,說:“我會記得去問她的!但你知不知道,那瞎子老太的一雙眼睛其實並沒有瞎掉!如果將她那粘連到一起的眼皮子割開,露出她的眼珠子。她還是能看得見的!”
“我小時候聽說過,她年輕的時候,因為看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嚇得久不敢睜眼。後來嫁給了我高祖爺爺。我高祖爺爺是一個傻子。有一天,那傻子發了癲狂,用燒紅的烙鐵印在她的眼睛上,把她的兩塊眼皮子給焊接在一起了!”我說。
楊大寶說:“有時候,傻子才是隱藏在世間的高人。你那被稱為傻子的高祖爺爺就是因為焊接住了胡世珍的眼皮子。而遭遇了天譴。在一個下雨天被雷電給劈死栽進湍急的大河裏了,連屍骨都找不到!”
他說的是事實,我以前曾聽家人講過。金家祖墳上確實沒有埋著我那位傻子高祖爺爺的屍體。
我問:“為什麽他會遭到天譴?那麽多殺人犯尚能苟且偷生的活下去,也沒見遭到什麽天譴。用燒紅的鐵焊接住一個人的眼皮子,是手段殘忍了一些,但罪不至於殺人那般嚴重吧!”
楊大寶說:“胡世珍生到這世間的使命,就是為了讓她找出世間那可怕的東西!老天爺賜給了她一雙不尋常的眼睛。但她活不過一個甲子不開竅。所以年輕時根本不明白是咋回事。看見了那可怕的東西隻覺得害怕極了,嚇得不敢睜開眼睛。
還沒等她活到一個甲子。你高祖爺爺便把她的眼皮子焊接住了。當然,你高祖爺爺的目的才不是為了焊接她的眼皮子。他的目的更狠。是為了用燒紅的烙鐵燙毀胡世珍的雙眼。但那雙眼睛是老天爺特意賜予的,豈能是隨意被毀掉的!
結果,胡世珍的眼睛沒瞎,隻是眼皮子粘連到一起長到一塊了。但你高祖爺爺的舉動惹怒了老天爺,就給他施了天譴!”
“一個甲子是六十年。胡世珍早已過了百歲!也明白了自己年輕時看到的是怎麽回事!為何她現在不割開自己的眼皮子,再去尋找世間上那可怕的東西?”我問。
楊大寶說:“因為現在的胡世珍心裏非常清楚。一旦她把眼皮子割開,就立馬會有人將她的一雙眼珠子毀掉!能毀掉她那雙眼珠子的人已經出現了!”
我說:“既然能毀掉胡世珍的那雙不尋常的眼睛。為何那人還非要等到她把眼皮子割開?直接把胡世珍殺了,或者他自己割開胡世珍的眼皮子不就得了!”
楊大寶說:“那欲毀掉胡世珍眼睛的人,並不在這個世界上。但他往這個世界裏丟放了一束黑光藏匿於太陽中!一旦胡世珍的眼睛能重新看見光芒,那束黑光便能毀掉她的眼睛。而那人之所以不親自過來殺死胡世珍,是因為他無法來到這個世界上!再說,那頭戴瓦罐子的人也正在保護著胡世珍!”
“那頭戴瓦罐子的人既然能讓我那死去的母親真正複活,說明他也擁有逆天能力!”我說。
“是的,但二桃說過,他是老天爺的一條走狗!能當老天爺的走狗,說明他還不夠老天爺那般厲害!恐怕他那種所謂的逆天能力,是因為經過了老天爺的允許才會擁有的!而你跟他不一樣,老天爺一直在壓製著你!二桃曾告訴過我,老天爺壓製你壓製得很是辛苦!
二桃曾還說過,這個老天爺很倒黴,因為你來到了他的世界上!
我想,最近老天爺真的大怒了!決定要使出渾身解數滅殺你!哪怕傷敵一萬自損八千!”楊大寶望著我說,臉上極具複雜。
我苦笑起來,刻意避開這個話題,問:“瞎子胡世珍,她的眼睛到底能看見這世間上什麽可怕的東西?”
楊大寶搖了搖頭,說:“不知道!但肯定是很受老天爺重視的東西!”
“老天爺又是誰?”我問。
“何必問我!”
楊大寶拎著飯桶和端著一些餐具走了。
鐵門上的窗子他忘了關。
一個手執警棍,身上穿著一身警服的獄警走過來,用警棍敲了敲鐵門,蹲下來透過窗子看我,說:“矮駝子,我擱旁邊聽你倆吹了半天牛逼!這牛逼吹得可真大啊!都把老天爺扯上了。聽你倆的意思,不服老天爺,還打算幹老天爺啊!”
我沒有搭理他,而是拖著一副肮髒的身軀退回去,重新躺到了床上。
慢慢的,我躺在床上又流淚了。
不知何時,有一個人,出現在了我的身旁。伸出手觸摸著我的臉龐。他的手堅硬且冰涼。我慢慢的睜開了眼。看見了一個梳著齊耳中分發型,穿著黑色筆挺中山服,臉色十分蒼白的中年男人。
“金拾!”
“嗯!”
“你還好嗎?”
“你看著呢!”
“看一個人不能看表麵,要看他的內心!”
“可我正在流淚!”
“一個人隻有傷了心才會流淚,對嗎?”
“是的!”
“你現在,在為誰而傷心?”梳著中分頭的中年男人問。
“二能蛋算一個!”
“二能蛋正名是不是叫金雲山?”
我不禁驚訝了,從床上坐起來,問:“你怎麽知道他叫金雲山?”
“為什麽我不能知道?”
“他是我夢裏的人物。我好像並沒有告訴過你我做了什麽夢!”我說。
這間牢房裏本來是黑暗的。可漸漸地變得明亮了。猶如處在無阻隔物的白晝之下。可我沒有看到有燈泡亮起。但我知道,一定是眼前這位梳著中分頭的中年男人幹的好事兒。他不借助任何光源的情況下,能讓一片黑暗的空間亮起來,足以說明他的不尋常。
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我沒有問。怕問起來唐突。因為我總是沒來由的對他充滿了一種無上的尊敬。是尊敬,而不是敬畏。
如果我對他產生了敬畏,我的心情就不會如此平靜了。
梳著中分頭的人說:“我這趟子過來,是因為有一些東西讓你看!”
“什麽東西?”我問。
隻見他從身上的口袋裏掏出兩張照片,遞給我,說:“你還記不記得這兩張照片?”
我接過照片一看,一張是我把一塊黃澄澄的蛋糕用一手捧在胸前,臉上笑得大大咧咧的,十分開心。再一看它的背麵,寫著我的簽名:金拾炫耀村民贈送的愛心蛋糕,於二零零六年農曆九月十六。
另一張是我把一塊黃澄澄的蛋糕叼在嘴上,笑的漏出大牙,笑容非常燦爛。再一看它的背麵,也寫著我的簽名:金拾炫耀村民贈送的愛心蛋糕,於二零零六年農曆九月十六。
我說:“當然記得!這是我人生頭一次受到村民的尊重!絕對算得上一份美好的記憶!”
梳著中分頭的人微微皺起眉頭,說:“金拾,你真的看不出這兩張照片上的蛋糕有什麽異常?”
我又將兩張照片仔細端詳了端詳,搖了搖頭,心中裝滿疑惑,問道:“我該看出這照片上的蛋糕有什麽異常?”
對方不答我,隻是歎息了一聲,眉頭鎖得更緊了。
他將照片從我手中收回,重新裝進身上的口袋裏。又從另外一隻口袋裏掏出挺厚一遝子的照片。從其中抽出一張給我看。
照片上的內容是:在繁星點綴,圓月懸掛的晴朗夜空中,竟然橫陳著一道粗長的銀色閃電,將夜空整個貫穿一分為二,照得天地間一片明耀。而天空的南半邊,竟然露出一雙巨大的眼睛。眼睛乃普通形色,黑白分明。隻是麵積過大。
能占據半個天空的眼睛,那得有多大!
巨大的眼睛裏透發著萬鈞氣魄。要換旁人瞧了這張照片,肯定免不了心寒膽顫。可我卻對上麵的這雙眼睛有著一種說不出的熟悉。
“誰的眼睛?”我問。
“你認為呢!”
“我覺得怎麽像我自己的眼睛!”
“沒錯,這就是你自己的眼睛!”梳著中分頭的中年男人說。
“這張照片上的內容,我在自己的夢裏夢到過!夢裏有一個人叫金世樂,站在三疙瘩家的院子裏,正抬頭仰望著天上的眼睛,當時他手裏還正拿著一根鐵棍!”我突然回憶起,激動道。又忍不住問:“這張照片你是怎麽拍的?”
“你再看看這些照片!”梳著中分頭的中年男人又將手裏的一遝子照片遞給我。
我將照片拿在手裏逐一的察看。從看到第一張就開始覺得心驚,越看越覺得心驚肉跳。
這些照片上的內容跟我夢裏發生過的一幕幕完全一樣。或者可以說,這些照片記錄了我夢裏發生的一幕幕。
第一張:金世樂正乘坐長著大翅膀的人身上,於高空中淩風亂發。遠處一顆太陽金碧輝煌。
第二張:金世樂渾身濕漉漉的,在一條大河的岸灘上蹚著水,他身後遠處的水麵上有一顆鼻孔噴火的火紅色的“獅子頭”
第三張:在晴朗的夜空中,一條巨龍正在張開血盆大口,吞噬一隻黑狗。
第四張:在一間屋頂漏著的破屋內,金世樂站在一口甕缸前,正在用菜刀割著牛德旺家的孩子爍爍的脖子。畫麵血淋淋的。
第五張:晴朗的夜空下,在三疙瘩家的院子裏,金世樂正在扭斷沒穿衣服的小軍的脖子。
第六張:晴朗的夜空下,金世樂將一根鐵棍子捅進了頭臉貼著地的小軍的屁股裏,麵上帶著一種十分邪惡的笑容。
第七張:也是在晴朗的夜空下,在金雲山家的院子裏,圓月已偏西,金世樂在地上挖了個坑,正在掩埋已死掉的小軍。
第八張:有著迷霧的大清早,在金雲山家的院子裏,金世樂正走著,手裏拿著一把細長的匕首,臉色陰狠。
第九張:一間屋頂漏著的破屋內,金世樂殺死了躺在床上流著血淚的二能蛋。即在床前彎腰,掀開被子將一把細長匕首插進了對方的肋下腰部。
雖然照片上的內容我已經在夢境裏夢見過了。但此時我看著這些照片還是憤慨難當,氣得大罵金世樂真不是個東西,畜生不如!
“能不能告訴我,這些照片你到底是怎麽拍到的?”我急聲問,迫切的想知道。
卻見那梳著中分頭的中年男人臉色已變得十分凝重,腳已稍微離開地懸浮起,緩緩轉動著身,目光含滿警惕地環視一圈周圍。牢房內亮如白晝的空間,漸漸地變得黑暗下來。一直黑到伸手不見五指。耳中聽得他暴喝一聲:“不好!”
【好了,今天就先到這裏吧!明天繼續,敬請期待,感謝支持,兩章七千五百字,頂人家三個章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