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一家人團聚
春天,是一個美好的季節。春風宜人,陽光明媚。樹發了嫩芽,小鳥在枝頭唱歌。土地上冒出小草。
我站在西屋的門口。望著這一派春景。心中多少有些複雜。
一個人,未免太孤獨。不如一家人團聚在一起,和和睦睦地生活。
於是,我閉上了眼睛。
一念之間,改變世界。
我慢慢地睜開了眼。這個世界看起來仍然很正常。好像並沒有發生什麽改變。
有人來了。
她站在院子中,正在看我。我也正在看她。
這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女人。氣質尤其冷豔。無論誰看到這樣的一個女人。除了心動外。都會覺得她的生活很不錯。至少她看起來不缺錢。
“你是誰?”她問。
“你找誰?”我問。
“我找金拾!”她回答。
“我就是金拾!”我回答。
“你肯定不是金拾!”她說。
“是不是,不是你說了算!我說是,便就是!”我說。
“在我的印象中,金拾明明不是這個樣子的!”她說。
“那金拾應該是什麽樣子的?”我問。
“一顆滿是燙傷疤痕的頭。一張滿是燙傷疤痕的臉。一隻眼睛瞎了。一條粘上去的黃色橡膠臂膀。背後鼓著一坨高高的駝峰。個頭很矮,缺少了一條左腿!”女人認真地說,如一件一件地數著東西。
她好像很有耐心。在她的眼睛裏,我看到了一種不一樣的情感。
“那才是金拾!”她說。
“那在你眼裏,我又是什麽樣子的?”我問。
“你?”她有些驚訝。
“對,請你客觀的評價一下!”我微笑道。
“說實話,你算得上一個美男子!是很少見的那種美男子!身上的氣質很不一樣。帶著一種令人說不出來的感覺。讓我感覺,你好像不屬於這個世界上的人!”女人的臉有些紅了,頗顯不好意思地說。
她又說:“是我瞎想了!你不屬於這個世界上的人,難道你還是外星人?哈哈!”
我笑道:“沒看出來,你還挺幽默的!”
“是嗎?”
“你叫什麽名字?”我問。
“我叫金惠靈!金子的金。賢惠的惠,靈氣的靈!你呢?”她說。
“說過了,我是金拾!”
“這位先生,你一定要這樣抬杠嗎!”女人看起來變得有些氣惱。
“在小時候,你我有一個約定:長大後,我們不稱兄道妹。你要嫁給我,我們做夫妻。我們偷偷以老婆老公互相稱呼。你還記得嗎!就在六歲那年,我們才上小學一年級,在放學後的一個傍晚,村南的一條小溪邊!
你將拾兒哥是我老公幾個字刻在了樹上。我將靈兒是我老婆這幾個字刻在了樹上!我們刻的是同一棵樹。這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外人誰也不曉。就是不知,這麽多年過去了,那棵樹是否還在!”我說。
站在院子裏的女人已經完全愣住了。
過了一會兒,她望我的眼睛裏充滿了驚奇,說:“你……你真的是拾兒哥?”
我微笑著點了點頭。
“你不是曾告訴過我,你失去了八歲以前的記憶嗎!”
“哦!”我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麽回答。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怎麽變成這個樣子了?”金惠靈問。
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算了,我不追究了!總之,你變好了,我就非常高興!”金惠靈說。
她果然顯得很高興。
這也難怪。在一個你覺得對方長得很好看的人麵前,你無法保持自己不高興。
看著她,我的心情也不錯。
分開多年,再見時,她已變得更美麗。
“靈兒,我們去看一看村南溪邊的那棵樹吧!看一看那棵樹長多大了。我們小時候刻在上麵的字還有沒有!”我提議道。
“好哇!那咱們就去看一看!”金惠靈喜上眉梢。
於是,我就和她一起走出了這座院子。門口前,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
她問要不要開車。
我說不用。
村中的大街上空蕩蕩的。沒有一個村民。在走過去的一路上也是空蕩蕩的,沒有遇見一個人。
金惠靈奇怪道:“今天,人們都去哪裏了?”
“可能都在家睡覺!畢竟春天不用幹農活!暖洋洋的太陽曬著,聞著花香,聽著鳥語,人類在這個季節最容易感到困乏!”我說。
出了村口,往南拐。走出不多遠。我們便來到了一條小溪旁。河道裏的溪水已經完全幹涸了。裏麵堆滿了幹枯的玉米秸稈和倒了很多生活垃圾。氣味難聞。我不禁皺起眉頭,心情不悅,說:“這條河大變樣了!以前這裏每天都是流動的清澈河水。有人在河邊洗衣服和淘糧食!還有人架網攔魚!”
金惠靈說:“現在地球上的環境越來越差了。連霧霾都是有毒的!”
我問:“如果有機會,你願意離開地球嗎?”
她低頭沒有吭聲。
我在一棵大樹上找到了那兩行歪歪扭扭的,充滿稚氣的字。果然還在。隻不過當年我們刻得很深,現在它們已經變得很淺了,字體也擴大了一些。
“拾兒哥是我的老公!”
“靈兒是我的老婆!”
這些已經開始變得模糊的字。見證了歲月的變遷。從八歲那年我離開。到現在,已經過去整整二十四年了。
不知人的心,是否還如初。有沒有改變?
金惠靈站在一旁看著我,一副呆呆愣愣的,目光變得有些癡了。
過了一會兒,她說:“拾兒哥,這才是你的正確打開方式!”
“正確打開方式?”
“拾兒哥,你小時候的相貌是非常好的。氣質也與眾不同。到八歲那年,我們分開。再見你時,你卻長得低矮,成了一個駝子,還嚴重毀容。你若不長成矮駝子,也沒有毀容。就是這個樣子的!
我從現在的你,看到了你小時候的痕跡!真是太好看了!可以說,迄今為止,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見到過最好看的男子!連那些明星都比不上你!他們跟你比,相差太多了!”金惠靈說,同時又紅了臉。
我苦笑不已,問:“你現在過得怎麽樣?是不是已經結了婚,有了老公和孩子?”
金惠靈說:“我和郭子健離婚後。一直忙於事業。沒有心情再想重新組織一個家庭的事兒。不過,現在有一個男的正在瘋狂追求我!已經追了我大半年。他的條件還行吧!我險些答應了他!”
“那你會答應他嗎?”我問。
沉默了一會兒後,金惠靈搖了搖頭,說:“應該不會了!”
“為什麽?”我問。
“因為.……拾兒哥,我想跟你!如果你不嫌棄我的話!”金惠靈低下了頭,看樣子,她是下了很大的勇氣才說出這樣的話。
很快,她抬起頭,神色顯得倔強,目光緊緊地盯著我。充滿了一種自信。
“別傻了!”我輕輕說了一句。
她的臉色瞬即變得黯淡了,清澈的眼睛裏有淚光泛動。
“我怎麽會嫌棄你呢!傻瓜!”我又說了一句。
她笑了,一雙秀目裏有眼淚流出來。
“拾兒哥!”美人嬌喊一聲,撲到了我身上。
我伸出雙臂,摟住了她。
她淚流不止。
人,悲傷流淚。太高興也流淚。
可我心裏有一份愧疚。
那個他,嚐到過愛情的滋味嗎?
他曾跟我說。他沒有一個朋友。也沒有愛情。我也深深地感覺到了他的寂寞和絕望。
如果,金惠靈現在看到的,依舊是那個金拾,她會愛他,會跟他嗎?
不管怎麽樣。這一刻我下定了決心。不會再讓這個女人受到半點兒委屈了。這個世界並不美好,她已經受到了太多的委屈。
我這次回來。一半是為了取到屬於自己的心髒。一半是為了找到自己心愛的女人。
其實,我本不想這麽早回來的。但我害怕自己心愛的女人老去。
她已經三十二歲了。雖然不老。但也不算太年輕了。
我們回到了家。一座破破爛爛的院落。我曾經在這裏生活了八年。從零歲長到八歲。多少對它,還是有一些感情的。
還有那一對將我撫養到八歲的父母。母親叫晁喜喜。父親叫金大珠。綽號大老豬。
我還記得。父親總是打母親。而那時幼小的我,也總是因為這個傷心哭泣。一直到現在,我都十分討厭一個家庭裏出現家暴。
家庭,本該是溫暖和睦的。
“他們都會回來的!”我說。
“誰會回來?”金惠靈問。
“該回來的人,都會回來!這兒將是一個完整和幸福的家庭!”我說。
“拾兒哥,我不懂你在說什麽!但天色已不早了,我得趕回去了!公司裏有事情,家裏還有孩子呢!你跟我一起走吧!”金惠靈說。
天色已傍晚,夕陽餘暉發紅。彩霞燃燒著半邊天。
“我不走!我要留在這個家裏!”我說。
“這個家破破爛爛的,它有什麽好!”金惠靈說。
“它就是好。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地方能夠代替它!”我說。
沉默了良久。也是考慮了良久。金惠靈說:“好!拾兒哥,我跟你一起在這兒住!你先在這兒等我。我回去將公司轉讓。把孩子托付給我父母。我再過來找你!”
“為什麽不把孩子帶過來?”我問。
“兒子跟我了。女兒跟了郭子健。孩子還要在城裏上學!咱們倆住在鄉下也就算了!總不能讓孩子苦著吧!”金惠靈說。
我點了點頭,說:“好吧,我等你過來!”
金惠靈開車走了。我站在門口目送。大街上已經站著不少村民。路燈也亮起了。一切看起來好像都正常。好像什麽也沒有改變。
晚上,西屋內。頭上亮著白織燈。我坐在一張凳子上。
安靜的氣氛中。時間正在一點點地流逝著。
我在等待。
終於,西屋的門被推開了。走進來一個女人。
女人不再年輕。但能看得出來,她年輕的時候很漂亮。
又走進來了一個男人。
男人也不再年輕,看起來模樣傻傻的,像個憨子。
又進來一個女人,比較年輕,但也不算太年輕了。看著有三十好幾了。
他們三人正在看著我。我也正在看著他們。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
他們三人的身上粘著新鮮的泥土。
“拾兒!”中年女人喊道。
“媽!”我喊了一聲。
她喜極而泣,將手掩住臉。
“拾兒!”中年男人喊道。
“爸!”我喊了一聲。
他點了點頭,眼角紋襯托著的虎目中有淚光泛動。
“哥哥!”另一個比較年輕的女人喊道。
“嗯,玉霞!”我應道。
她哭了。
我也情不自禁地落淚了。心情異常感慨。
還有什麽比一家人團聚更幸福,在這個世界上。
“拾兒,我做了一個夢。夢好長!本來好端端的你,後來長成了一個低矮的駝子!我對你感到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用火鉗子紮瞎了你的一顆眼!用開水澆了你的頭和臉。開水將你燙得沒有了頭發,一張臉毀了,說不出的猙獰。而我,一腳踩塌了樓板,掉進紅薯窖裏,坐上了糞叉子給紮死了!”母親說。
父親說:“拾兒,我也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被電死了!那電死我的玩意兒就是你製造的!是用鐵條纏住一雙筷子好多圈,接上電線。放盆子裏,插上電,就能給盆子裏的水加熱。我說試一試水溫,就把手探進水盆子裏了,結果一下子讓那玩意兒給電死了!”
母親說:“你個傻老豬,不知道水傳電嗎!”
父親憨憨笑起來,說:“現在知道了!原來水是傳電的!以後我得小心!”
大妹金玉霞說:“哥,我也做了一個夢。夢見你瞎了一隻眼,頭臉讓開水嚴重燙傷。我問你怎麽瞎的,頭臉怎麽讓開水燙了,是誰把你害成這樣子的!你死活不跟說是誰害的你!隻是哭。
容貌醜陋又瞎了一顆眼的你,為了能娶一個媳婦,竟然拿我去跟別的人家換親。讓我嫁給一個瘸子。我死活都不同意。特別恨你,還罵你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拿自己的親妹妹去換天鵝肉,還要不要個臉了。
在夢裏我也死了。死得很慘啊!在一個冬天裏,我床上鋪的電熱毯漏電了,又著火了。把我給又電又燒的,最後跟著一張木床變成了一堆黑乎乎的焦炭!”
聽他們都講完。我莞爾一笑。說:“都是夢!人們都說,夢跟現實是相反的!不用介意,過不了多久就忘記了!”
“還好是夢!真是噩夢一場啊!”母親說。
我閉上眼,再睜開眼看,他們身上粘的泥土已經消失不見了。每個人都正在張大嘴,打著大大的哈欠。是的,我改變了他們的思想。讓他們以為自己是剛從床上起來的。
其實,他們三個,是剛從墳裏鑽出來的。
“咦!二小發亮和二妮子玉紅呢?”母親突然問。
我說:“出去玩去了,等一會兒,他們就回家了!”
母親去廚房裏做飯了。大妹金玉霞去東屋裏了。父親回堂屋裏看電視了。
約半個時辰後。二妹金玉紅回來了。和一個陌生的男人。那男人個頭矮小,但一張臉長得十分英俊。在這個世界上,也算一張少見的好看麵孔了。二妹金玉紅的懷裏正抱著一個孩子,孩子尚幼小,還被裹在繈褓中。她的男人叫楊大寶。
楊大寶正在看著我。我也正在看著他。
【好了,今天就先到這兒吧!明天繼續,敬請期待!感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