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可怕的時尚界
讓我們把時間倒回到黎溱溱和崔小雅，薛子華在吃三人晚餐的時候。
裴恒由於AW大秀在即，今天也延遲了下班時間，都快六點半了，他才確定完了出席名單，剛從嘉盛國際的地下停車庫把車開出來，他就接到了設計部這次主秀設計師的電話。
“裴總！”那個小姑娘在電話裏直接就哭了，“我的電腦讓人搶走了！”
“什麽？！”裴恒一腳刹車，差點兒把自己的臉撞到方向盤上。
然後他就馬不停蹄地去接她，帶她去報警，連晚飯都來不及吃，忙到這個時候才回家。
路上剛想給薛子華打個電話，跟他通個氣，就看見在他家社區的路上，一對狗男女正在散步。
裴董事氣得不輕。
“公司都已經忙翻了天了，薛總還有空在這裏泡妞啊！”裴恒雙手環胸，滿臉諷刺地看著薛子華和黎溱溱。
“出什麽事兒了？”薛子華擋住黎溱溱，問裴恒。
“安妮的電腦被人搶了！這回AW的全部設計稿都丟了！”裴恒向是在對他發火一樣，大聲地吼道，“還有三天就是D-day，這事情夠嚴重了嗎？！”
薛子華一震，“怎麽會呢？”
“她過馬路的時候手裏拿的東西太多，光天化日之下就被人搶了！”裴恒拽拽領帶，“目前還不知道是不是我們競爭對手幹的好事，總之三天後的AW，全部衣服都要換！”
這確實是太可怕了。
“換時間的話現在肯定來不及了，”如果臨時換時間，就算有主秀被搶劫這種再合理不過的借口，也會對公司的聲譽造成影響，薛子華的腦子轉的飛快，“從之前征選的時候淘汰的作品裏……”
“我已經選了一部分了，”裴恒打斷他的話，“但是還差很多。”
嘉盛國際的AW秀，一直以來都是以50套到70套成衣為基準的，裴恒剛才在陪著設計師做筆錄的時候，好不容易才從淘汰的作品裏選了二十幾件還勉強能看的衣服，讓設計部去改了。
“那現在去你家吧，我們一起想辦法。”薛子華首先提出了合作的建議。
現在他們所麵對的事情，可以說是裴恒上任後所應對過的，最大的危機了。
如果不能好好處理的話，作為公司的繼承人，他的能力就會被質疑。
他們說的雖然是很容易理解的話了，但是作為離時尚圈十萬八千裏的人，黎溱溱還是不明白，為什麽設計師丟了電腦，就要把衣服全都換掉。
裴恒率先上了車，往家裏開了，薛子華拿著黎溱溱的包，“我們也快一點吧，現在是非常緊急的狀態。”
他的意思是要回到車那邊去，開車去裴恒家。
“啊……”黎溱溱一路小跑地跟上他的腳步，上車的時候都有點兒上氣不接下氣了。
“那個……”她問道，“真的是非常嚴重的情況麽？”
“嗯，”薛子華點頭，“你看裴恒那個樣子就知道了。安妮應該沒事兒，她沒受傷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可是……”她還是不明白，“那個AW什麽的，是因為什麽一定要換全部的衣服啊？”
“是這樣的。如果是嘉盛國際的競爭對手去襲擊了設計師，搶走電腦的話，那麽在AW之前，就會有圖樣泄露出來。時尚界就是這個樣子，新鮮的創意是最值錢的，什麽東西經過一次曝光之後就可以說是一文不值了。”薛子華雖然也很著急，但是還是耐心地給黎溱溱解釋，“AW是指autumnwinter，就是秋冬季時裝發布會的意思。”
可是現在才是6月底啊，黎溱溱被時尚界的快節奏給嚇了一跳，“從夏天開始就要做秋冬季的衣服了？”
“嗯。這是慣例。”說話間已經開到了裴恒家門口，薛子華和黎溱溱下了車，“保險起見，就算不是競爭對手，隻是一般的人搶走了她的電腦，也最好換掉所有的服裝設計。問題在於，現在沒有那麽多可以填補這個空洞的衣服。”
他快速地在裴恒家大門上按下密碼，“設計這種事講求靈感，這次的主秀估計已經被嚇壞了，嘉盛國際的整個設計部要在三天的時間內湊出一整場秀的衣服來，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所以裴恒才會那麽著急。”他在正門前按了指紋，一進屋就看見裴恒從二樓往下扔高跟鞋。
那些都是他剛剛從衣帽間裏選出來的，還有不少雙是上次去香港帶回來的戰利品。
“主題我也要換，這次以鞋子為主要的構成元素，用衣服去配鞋子。”裴恒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有了基本的構想。
“設計稿上是完全沒有鞋子的要求的嘛？”薛子華抬頭問。
“我之前看過，她畫的很簡單，我本來打算到明後天給模特試裝的時候再給她們配鞋子的。”裴恒還在一雙一雙地往樓下的沙發上扔鞋子，“剩下的衣服我親自來搞定！”
麵對這種危機的時候，身為老板的人就必須身先士卒，不然就沒人頂得住了。
薛子華外套一脫就開始幫裴恒整理那一雙雙的鞋。
黎溱溱有點兒發愣。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裴恒或者薛子華這麽認真的樣子。
“你，上去換衣服，把腿給我露出來。”裴恒手裏拿著好幾個鞋盒從二樓下來，黎溱溱雖然身材比不上模特，但是現在這個情況也不能苛求太多了，“然後下來給我站在這裏當模特，我要用你改衣服。”
“啊？”黎溱溱不知所措地看看裴恒，又看看薛子華。
薛子華對她點了點頭，“他需要一個女性的身體，才能有靈感。”
聽他這麽說，黎溱溱安心了一點，“快去！”裴恒看她還在原地不動，吼道。
黎溱溱於是飛跑上樓去了。
裴恒開了筆記本電腦，找出繪畫板來，調出他以前的設計稿來，“我怕時間還是不夠……”
“交給我。”薛子華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雖然不是跟裴恒負責一個部門，平時的職權也基本相對獨立，但是薛子華跟裴氏上上下下的人關係還是不錯的，在各界的交際麵也很廣，“前麵的鋪場表演和紅毯拉長，做衣服需要的材料我叫他們直接送到設計部去，你完成一張，就傳過去一張，讓他們好盡快地做出來。”薛子華已經開始打電話了，“喂？是我。你現在去把庫存的衣料樣本都拿過來，對，我要全部。”
他掛了電話，轉頭問裴恒，“需不需要我幫你問那幾個牌子借高跟鞋？”
既然是以鞋子為主題的話。
裴恒點點頭。
薛子華立刻起身繼續去動用他的人脈去跟人借鞋子了。
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下，黎溱溱的動作也很快，她雖然不知道時尚圈是什麽樣子的地方，不過因為薛子華和裴恒都是很著急的樣子，她理所當然地覺得自己應該幫忙。
她是穿著拖鞋和短裙下來的，裴恒一看她，就拿起一雙白色的高跟鞋，“換這個。”
黎溱溱乖乖地把鞋子穿上了。
說實話，她並不習慣穿高跟鞋。作為一個物理係的女學生，她知道把全身的壓力集中在高跟鞋的前掌和後麵的鞋跟兩點上，其實是非常增加身體負荷的一件事。
不用穿著走路，隻要站五分鍾，就會覺得不適。
所以之前被裴恒塞了一雙高跟鞋，去參加拍賣會的時候，她基本隻能待在休息室裏坐著不動。
裴恒的眼睛，卻在看到他買的高跟鞋被穿上之後，爆發出了光芒。
靈感由鞋子向女性的身體上延伸，他草草幾筆，就勾勒出了件以簡潔為主的秋季套裝。
“換！”他在完成潤色工作的同時，命令黎溱溱道。
薛子華就近遞了一雙棕色的麂皮靴子給黎溱溱，嘴裏還在跟某品牌的高層交涉，“這麽晚打攪您確實很不好意思，但是我們的設計師一定堅持要用您家的新產品……是的，就是剛剛在米蘭發布的那幾款。中國沒有嗎？啊，我們可以派專人坐飛機去意大利取回來……”
黎溱溱換了一雙鞋。
裴恒看著她的腿部，皺眉，“轉個圈我看一下。”
黎溱溱轉了個圈。
“往前走，我沒說停就不要停。”裴恒開始動筆畫第二張設計圖。
這一套則是基於他以前設計的冬裝的改動，把厚重的改為輕盈的，他需要一個走動的印象，來完成這件事。
黎溱溱於是就繞著沙發開始慢慢地走。
速度的問題沒有辦法克服，她還穿不慣高跟鞋，走起路來來的姿勢也有點別扭。
不過，鞋跟敲在實木地板上麵的聲音，倒是讓裴恒有了靈感。
因為他沒有說停，黎溱溱就一直在走，饒了好幾圈之後，她覺得自己的腳掌很痛。
薛子華交涉中瞥了那邊正在工作中的二人組一眼，看到黎溱溱臉上的表情之後，他一邊跟對方通話，一邊去扶住她，“是的，我們也是這樣打算。稍等一下，”他把手機放下，扶著黎溱溱在沙發上坐好，“你坐著其實也行。”
黎溱溱還沒來及跟他表示謝意，薛子華就又繼續打電話去了。
裴恒則是專注地畫著他的設計稿。
和薛子華對理科的感興趣不同，大概是遺傳了母親一方的藝術細胞，裴恒天生就對文科係的東西比較感興趣。
後來因為林香上的是中文係，他也去了解了很多關於文學的事情。
前幾年他剛剛上任的時候，就在同一年內用詩詞為主題，做了SS和AW兩場大秀，裴氏的服裝部門，就是因此而聲名鵲起。
說服裝產業這一塊，是裴恒親自養大的孩子也不為過。
所以他不會在沒有努力之前，就承認失敗。
至於用黎溱溱作為模特，除了有時間不夠，他來不及找人的原因以外，還有……
那次她穿上他設計的禮服，卻把那件禮服的表現出了與原本的設計意圖並不相同的色彩來。
對於設計師來說，這難能可貴。
裴恒並不確定黎溱溱是他的MUSE，實際上，讓他接受這個事實可能很苦難。
他一定會嗤之以鼻，“她？MUSE？就她那個樣，離女神還有十萬八千裏呢，她也就是個女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