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成為過去的女人
其實裴恒不用給黎溱溱增加這種額外作業也行，因為她本身就還有文獻資料要看。但是物理學的東西對於裴恒來說太過深奧複雜，他沒有辦法加入黎溱溱的工作過程，所以他才想到了讓她做職業規劃這種主意。
但是他成功地歪打正著了。因為黎溱溱至今為止還真的沒有認真想過這件事。
原本她應該在交換生生涯結束之後，再回來寫論文，然後決定將來是要做研究性工作，還是去幹什麽別的。
但是她失去了交換的機會，黎展的狀況注定了她不能長期耗在實驗室裏麵讓他沒人照顧，她需要一份薪水客觀的工作才能養活兩個人。
黎溱溱到裴恒提醒了才發現，她是真的需要認真地考慮一下將來要怎麽辦了。
而且，刻不容緩。
黎溱溱拿著鉛筆，在紙上劃拉著。
認真的想一想，除了研究性的工作，她好像沒有什麽特別擅長的工作領域。
科技館的講解員她倒是挺熟悉那個工作環境的，但是……薪水不夠高，隻能養活她自己。
在裴恒這裏當女傭也不是長久之計，她需要一份有五險一金，收入穩定的工作。
去教物理的話，她大概還需要考教師資格證吧……
黎溱溱在紙上仔仔細細地寫下了她有可能從事的工作，並且一一分析真的從事這項工作的利弊。
這麽一看，她其實也沒有能力找到什麽好工作。
畢竟現實世界裏，能夠用到物理學的地方少之又少……
黎溱溱不由自主地歎了一口氣。
裴恒的工作暫且告一段落，他看黎溱溱咬著嘴唇一副十分傷腦筋的樣子，伸手就把她盯著看的那張紙拿走了，“講解員，薪水不夠；教物理，需要靠資格證；女傭，沒有……我給你上五險一金的話呢？你能一直留在我家工作？”他一瞥黎溱溱。
“呃……”其實她不是很想一直留在裴恒這裏，因為危險。
“其他的想的還挺合理，你先上去睡吧。”裴恒因為還有工作要忙，沒有時間跟她計較她為什麽不願意留在這裏繼續當女傭這件事。
他的工作已經進入了收尾階段，現在就剩下和自己的助理確認演示流程一類的事情了，所以用不著黎溱溱了。
黎溱溱起身，去小書房拿她的文獻資料看去了。
結果是她睡得比裴恒還要晚。
裴恒作為嘉盛國際的執行董事，每個季度的例行想董事會和監事局報告上一季度的公司運作情況，已經是家常便飯了，“馬上就要到中秋節了，我首先代表我自己和我父母，預祝大家中秋快樂。”
他站在演講台上，用這句話作為了本次會議的開場白。
站在他的位置，隻需一眼，就能把台下所有董事會成員的表情盡收眼底，薛子華正在翻看文件，任星成一如既往的缺席，其餘的股東們臉上都是十分默然的樣子。
這才是商業精英們的聚會。
薛子華並不是董事會的成員，相反的，他的職位基本和裴氏的運營無關，他之所以坐在這裏，是因為薛家手裏持有裴氏的股權，而他是薛家的代表。
裴恒說完開場白，開始做上一個季度的企業運營報告。
會議進行的很順利，結束後，他按照慣例請所有的董事會成員去吃飯。
“小裴啊，咱們這個公務用紙，是不是應該注意一下？”席間，一個跟裴家還算親近的股東在席間向他提出，“報表模模糊糊的，叫我們這些老頭子怎麽看啊！”
“我們已經注意到這個問題了，正打算向全公司通知，棄用這一批的用紙。”裴恒為了表示決心，加了自己的助理過來，“查到這批紙是從什麽渠道來的了麽？”
助理看了一眼在場的董事們，臉上略有難色，在裴恒耳邊低語道，“是黃總的公司。”
黃媚兒？
裴恒覺得有些意外，但是他馬上就鎮定了下來，“通知全公司，這批的紙全都上繳回後勤部，再叫後勤部分發新的紙張下去。”
坐在餐桌尾端的薛子華，從頭到尾都一言不發，直到聚餐結束，他才跟在裴恒後麵，去了停車場，“裴恒，我有話要跟你說。”
“什麽話？”裴恒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但是還是不太想搭理薛子華。
“是關於黃媚兒的。”薛子華打開了自己車的車門，“我們找個地方談吧？”
“不必了，就在這裏說吧。”裴恒冷眼看著他，“你不會要告訴我，你也跟她有一腿吧？”
薛子華摸出煙盒來，點了一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如果我說是呢？”
裴恒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你說什麽？”
“事實上，”薛子華又抽了一口煙，“我躲著你這麽長時間，不僅僅是因為黎溱溱。她回去你家的那天，我在我家的酒店吧台遇見黃媚兒了……”
“所以你就又……薛子華！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人渣呢？！”裴恒揪住他的領子，眼睛幾乎要噴火。
喜歡他名下的一個女人還不夠，還跟他另一個有肉體關係的女人不清不楚？
“我能記住的，隻有我在酒吧遇見她而已！”薛子華不得不提高嗓門，好壓過裴恒的聲音，“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我根本一點兒記憶都沒有，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要等都現在才來跟你說這件事？”
“這有什麽關係麽？”裴恒眼睛都要噴出火星子來了，“你等不等不都他媽是那麽回事兒？！啊？！”
“我這段時間在調查她！也在試圖調查我們兩個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沒有！”薛子華從裴恒手裏把自己的衣領搶回來，靠在車上，緩了一口氣，又抽了一口煙，才繼續說道，“從結論上來看，她這個人比我們想的要複雜得多。如果我們那天真的有什麽的話，大概會被她用來要挾我的，我現在告訴你，就是想讓你回憶一下，你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有什麽奇怪的事情沒有？”
裴恒聽到這裏，才算稍稍平靜了一點，“沒有！”但是他的口氣依舊很衝。
“那就好，”薛子華也很頭痛，他這段時間的調查沒什麽結果，就是因為當時是在他家的所有的酒店裏，包括經理在內的所有工作人員都認為不會出什麽事兒，所以都放鬆了警惕，“我隻查到那天她從我後來醒過來的房間離開的監控錄像，具體發生了什麽，我真的是一點兒都想不起來。”
裴恒有些為他擔心，但是又礙於麵子，說不出來，“你就這點兒話要跟我說？”
“還有，”薛子華把最後一口煙抽完，“我還是沒有放棄黎溱溱的打算。”
“你是一定要跟我搶是吧？”裴恒立即就又火大了，他瞪著薛子華。
“你不喜歡她，也不允許別人追她麽？裴恒，她不是一件物品而是一個人。你那個叫做強盜邏輯。”薛子華不想放棄得這麽輕易，“我說過，她也許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可能性了，換做是你，你會這麽輕易的……”
“起碼我知道不能跟我的兄弟搶女人！”裴恒再一次抓住薛子華的領口，“你是挨打沒挨夠是吧？！”
薛子華反而笑了起來，“上一次你放棄，是因為林香喜歡我，如果現在你要我放棄她，那除非她愛上你。裴恒，這樣很公平吧？”
裴恒愣了一下，“誰他媽跟你說這個！”
“林香懷孕了，”薛子華的笑容跟他悲傷時要落淚的樣子很像，“她……說她已經有了新的人生。”
他這一句話，像是一把錘子一樣，砸在了裴恒的胸口，“你說……林香，她……”
“她親口告訴我的，她懷孕了。”薛子華也是很艱難的才消化了這個消息，“這麽看來，我們兩個都很失敗啊，到頭來，她還是嫁給了別人，現在還合情合理合法地懷了孩子，要當媽媽了。”
裴恒頹然地放開了手。
他年少時最美好的回憶，現在是真的放開了手，離他遠去，奔赴新的人生了。
林香結婚的時候，他還沒有這麽強烈的感覺，現在想想，真是……
過去了好久啊……
“來一根嗎？”薛子華叼上了第二根煙。
說起對林香的感情來，他們誰也不比誰少，但最後的贏家，卻不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
“她真的懷孕了？”裴恒還是不願意相信。
“嗯。”薛子華點上了煙，在煙霧中回答。
明明已經是過去了，為什麽還是不願意相信，為什麽還是會覺得難過和心痛呢？
裴恒和薛子華都久久地沉默著，沒有說話。
“我想，現在到了我們都該接受事實的時候了，林香已經成了過去。”薛子華抽完了第二根煙之後，才振作起來，“你記得給她和孩子買禮物。”
“我為什麽要給……”裴恒說到一半就住了口。
因為他想起來，以前他答應過林香幾件事，除了要給她當伴郎以外，還有就是要當他孩子的幹爹。
薛子華坐上了車，“黃媚兒的事我會繼續查的。”
“等等，”裴恒拍了一下他的車門，“算了，你走吧。”他本來想要讓他順帶查一查黃媚兒為什麽會送質量有問題的公務紙來，但是最終還是決定自己去問了。
薛子華驅車率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