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除夕、煙花、雪
黎溱溱苦惱了半天，最後決定折衷，把盒子放在了裴恒家的冰箱裏麵，並且告訴裴恒，她隻是很喜歡兔子的模樣，但是舍不得吃。
裴恒態度很明確，“反正你不吃，我也不吃，擱冰箱裏早晚也得壞，壞了就還得扔，我買都買了，你這不是浪費錢麽！”
一句話，正中黎溱溱死穴。
轉天裴恒又搜羅了一堆國外的物理學專著，“上回那些被我給處理了，這些你放小書房架子上去吧。”
他最近正因為任星成的事情忙得團團轉，都快沒有時間吃飯了，黎溱溱接過書一看，眼睛閃閃發亮，“哇！”
正好是有關她的論文題目的。
除此之外，裴恒還不時地提點她，“你看過華羅庚的論文沒有？有一篇寫統籌方法的，你看看，應該對你的論文有幫助。”
黎溱溱聽話地去找論文，看完了之後若有所思地問崔小雅，“論文裏麵也可以用這種比喻麽？”
崔小雅正在忙著修自己的論文終稿，十根手指在鍵盤上劈裏啪啦地敲，“比喻是什麽！老娘現在腦子裏都是電梯！！”
問同學得不出答案來，黎溱溱自己想想也沒有結果，她照著數學大師的思路把論文又進行了一遍整合，然後在工作的時候，期期艾艾地看裴恒，“那個……”
裴恒頭也不抬，手一伸，“論文拿來。”
黎溱溱趕快把打出來的論文放在他手上。
裴恒用五分鍾看了第一頁，“行了，交吧。”
“真的？行嗎？”黎溱溱還是沒自信。
“我都看懂了，你還怕什麽？不就是光電逆效應這個東西能製造出光子來，然後要控製這個效應的進度，從形成的角度來分析和觀察光子的結構麽？”裴恒抬眼看她，“雖然不知道你研究的這玩意有什麽用，不過我確實看明白了。”
黎溱溱可算是趕在最後期限前把稿子交了，她回過頭來一想，發覺自己欠了裴恒好大一個人情。
“那個……”某天下班的時候，黎溱溱和裴恒一起往停車場走，“論文，謝謝你幫我。”
“就光嘴上說謝謝啊？”裴恒拉開車門，自從綁架事件之後，他就盡量自己開車了，司機也隻用裴家大宅的。
黎溱溱因為他這句話，坐上車的時候緊緊地靠在門邊，試圖離他遠一點，再遠一點，免得被他動手動腳。
“你爸爸我已經安排好了，春節的時候董大剛他們醫院正好新設備啟用，海洋艙和太空艙，都是幫助複健的。”裴恒一打輪，車子就從停車場往外駛去。
“不用了，我……”之前董大剛也跟黎溱溱說過這件事，不過因為這兩個艙的使用費用高得驚人，所以黎溱溱跟黎展商議之後，還是沒能拿出那麽多錢來。
裴恒看她一眼，“我是有條件的，你不是要感謝我麽，那就用實際行動吧。”
黎溱溱再度往車門邊縮了縮，臉不由自主地就紅了起來，“什、什麽行動？”
“陪我出席除夕夜晚上的活動，這本來也是你作為我的秘書應該幹的事兒。我給你升個級，讓你作為我的‘女伴’陪我一起出席。”裴恒看上去很是道貌岸然，真的很像一個老板在要求自己下屬一樣，“本來呢，薛子柔和黃媚兒她們都是比你合適的人選，可現在一個都不在這兒，所以隻能你上了。後顧之憂我也給你解決了，那種社交場合，身邊要是沒有女伴的話，我會被人笑話的。”
這個理由看似挺充分的，黎溱溱回家之後還特意上網查了一下，裴恒說的那個宴會還真是在活動首頁就注明了：每位男士必須與一位女伴同行方可進場。
黎溱溱到現在為止，還沒參加過這種居然能在網上搜到，官網精致奢華的活動呢！她不由對自己擔心起來。
她這個樣子，好像不是很適合去參加這種活動吧？禮儀什麽的她也不是很懂。
“到時候人家問你，你就微笑就行了，剩下的有我呢。”裴恒倒是不厭煩這種社交場合，雖然一堆人來回客套是挺假的，不過好多生意也確實是在這種環境下才能談成。
黎溱溱決定，借這件事把兔子啊，書啊等等裴恒送她東西的人情還了，也是感謝他幫了自己的大忙。
真的到了除夕這一天，黎溱溱卻還是免不了緊張，被裴恒牽著手冰涼冰涼的。
裴董事是不會放過任何揩油的機會的，一早就跟黎溱溱說，女伴就得有個女伴的樣子，所以肢體接觸是免不了的。
他這會兒倒是放棄了女伴伸手挽住男人胳膊的傳統宴會Esct，看黎溱溱實在臉色不好，幹脆牽著她的手在會場裏麵走。
大概是因為手上傳來了另一個人微熱的溫度，黎溱溱的緊張，在裴恒遊刃有餘地跟各路人士談天說地中緩解了不少，不過整個宴會當中，她還是始終處於不能放鬆的狀態，總覺得背後陰風陣陣——
這其實不怪她，裴恒給她準備的是一件深V字露背的黑色洋裝裙。
黑色是最能將人的知性襯托出來的顏色，裴恒選的這件裙子前麵也沒有什麽裝飾，他也給黎溱溱配了一條珍珠項鏈而已。跟在場的其他穿著各種高級定製，白色金色銀色裸色橘色紫色等等五彩斑斕，設計各異的晚禮服的女人們比，黎溱溱這身衣服實在沒什麽特色可言。
但是，黑色放在這些顏色裏麵絕對是最顯眼的。
加上他懷著不為人知的念頭，幫黎溱溱選了露背的花苞裙款式，把她的缺點一概遮住，優點全部展露了出來。甚至她那一頭經常亂糟糟短發，也在造型師的幫助下變得服服帖帖，將後頸到腰的曲線又拉長了一截，看上去纖細動人。
男人們對美色的需求，從來都不止存在於一張精致動人的臉上，身體也是一部分。
裴恒對於其他男人的反應還算滿意。
實際上，這場聲勢浩大的青年企業家送年宴要持續到淩晨三點左右才會結束，但是裴恒卻明目張膽地帶著黎溱溱從會場裏逃了出來。
距離十二點還有十分鍾的時候，他帶著黎溱溱到了這棟酒店頂層的總統套房，黎溱溱的手一直被他牽著，看到門牌，她往後縮瑟，“你，你這是……”
裴恒充耳不聞地開了門，將她推到那扇幾乎可以俯瞰整個首都的巨大的落地窗前。
絢麗的煙花在眼前盛放，黎溱溱一時看呆了。
裴恒沒有打開房間裏的電力係統，燈是黑的，空調也沒有在運轉，整個房間裏跟溫暖明亮的走廊是兩個極端。
就在黎溱溱覺得有些冷，全身都要冒出雞皮疙瘩的時候，裴恒從她背後擁了上來。他脫了外套，解了領結，披了一條寬大的毛絨毯子，一張雙臂，就將黎溱溱也裹住了。
“看，”裴恒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環著她的肩膀，整個人配合著她的身高放低了姿態，用最親密的姿勢將自己的軀體貼合在她的背後，“今年好像又有新品種呢。”
“本來想帶你去香港的，但是估計你又得跟我磨嘰，”裴恒將毯子稍微裹緊了一點，“香港的新年遊行和煙花表演比這個好看，在海邊上放的那種。”
也許是因為今天一直跟裴恒牽著手，黎溱溱對於背後傳來的熱度並沒有排斥，反而是全身都被籠罩在暖意之中，緊張的情緒消失的無影無蹤，“明天的空氣汙染應該會挺嚴重的……”雖然她想的完全是跟裴恒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海邊風大，汙染物擴散的更快。”
“首都一年能有幾個好天氣啊？”裴恒輕笑，“不過英國也好不到哪兒去就是了，成天都陰著，要不就下雨。”
他想到那個曾經生活了很久的異國，就也想起了薛家的兄妹二人，“也不知道，薛子華和他妹妹，在那邊怎麽樣了？每年到這個時候，唐人街倒是挺熱鬧的……”
黎溱溱沒有想到，他會提到薛家的人。
薛子華走的時候連招呼都沒有跟黎溱溱打，雖然黎溱溱對他積極的示愛一直是持否定態度的，可是畢竟認識了這麽久，也算是朋友了，他這突然一走……
讓她心裏有種微妙的感覺。
“我想跟薛子柔結婚的原因，是因為薛家很有錢。”裴恒今天帶她到這裏來，就是想要把這一切都說給她聽，“在你看來，我們家也很有錢，但是和薛家的女兒結婚的話，能夠帶來的利益，不是像現在這樣普普通通地做生意就能得到的。”
“生意場上的人脈，薛家手裏的土地資源，甚至薛家的錢，不誇張的說，如果有薛家的支持，現在的嘉盛國際肯定已經從去年的一係列打擊中走出來了。”裴恒的聲音很沉穩。
窗外的煙花依舊絢麗，效果良好的隔音玻璃讓站在窗戶旁邊的兩個人幾乎聽不到外麵的爆炸聲，“但是我跟我爸說，我放棄了。”
黎溱溱好像明白了他的意思。
“無論是薛子柔也好，還是其他誰家的女兒也好，我都放棄了。”裴恒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心裏也曾經掙紮過，畢竟他選擇的是一條他曾經認為自己絕對不會去走的路，“我說過吧，人是很賤的。被綁架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最後的願望就是再見見我的家人，再見到你。”
他的語氣是平靜的，說出來的話卻讓黎溱溱無法不被感動，“被救出來之後，我就明白了，你就是我想要的那個女人。”
“雖然我可能因為你而要多奮鬥十年，雖然我們看上去並不般配，但是我永遠都忘不了我快要去見上帝的時候，你出現在我腦海裏的畫麵。”
那個瞬間，裴恒是沒想活下去的，可是看到黎溱溱，絕望就消失了，不覺得沉重，也不覺得難過。
而是產生了希望。
想要再跟她說些什麽的希望。
後來裴恒回想起來，那種感覺，無疑是愛情。
“我希望你好好地考慮一下，並且我不接受拒絕的答案。如果你現在不肯跟我在一起，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把你追到手。”裴恒的決心和毅力都非常的堅定，“咱倆注定就這麽糾纏下去了。”
黎溱溱轉過身來。
黑暗中，裴恒的雙眸映出了落地窗外那個花火盛放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