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難不成要死要活的
雲中車禍離世,已經十年了。
十年。
陸錦淑不想讓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麵。
她調整了呼吸,搶了傅易時手中的紙巾,背過身子去理了理妝容。
這個時候也顧不上什麽形象了,眼淚鼻涕是一把一把地擦。
好一會兒,她才轉過身去,微笑著麵向傅易時。
她手裏擦眼淚和鼻涕的紙巾,被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捏緊成團。
“你不用在這裏陪我。我可以的。”
“……”
“我爸在裏麵做手術,我應該相信他,他一定可以挺過去,他那麽厲害的。”
“……”
“而且他那麽愛我,怎麽可能舍得丟下我。”
好的要堅強。
但到最後,陸錦淑的聲音又啞了起來,“你去忙你的吧,真的。”
傅易時確實是挺忙的。
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他蹙眉,抬了抬薄唇,“你真的可以?”
陸錦淑用力地點零頭。
傅易時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似乎是時間緊迫。
陸錦淑又,“你去忙你的吧。”
“那我先走了。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傅易時。
“嗯。”陸錦淑點零頭。
然後,傅易時沒有半點猶豫地走了。
那高挺偉岸的身影,很快就沒入在了走廊的轉角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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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傅易時開完了會議。
他坐在辦公桌前,背靠著椅子轉了半圈,換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後輕輕閉上了那雙細長的丹鳳眼。
何正剛好進門。
見到閉眸休息的他,不忍心打擾。
饒是何正是個男的,見到傅易時也不得不驚歎。
他那丹鳳眼閉起來時更加細長了,簡直妖孽好看得太不不像話了。
真是絕世俊顏!
何正不打擾他,正要掩門退出去。
他半躺在椅子裏,把腳翹到了辦公桌上,依舊閉著眼,一邊揉眉一邊抬唇:
“什麽事?”
何正真佩服他的洞察力,進來時他已經很心翼翼了,卻還是被他發現了。
“葉醫生剛來公司了。”何正走近辦公桌,筆直地站在那裏。
傅易時慢慢睜開眼來,“她來做什麽?”
“葉醫生沒有進大廈。而且沒有人知道她是你的妻子,所以門禁也不讓她進來。我也是剛好經過遇見。”
“讓保安帶她上來吧。”
何正,“葉醫生已經走了。她讓我把這份文件交給你。”
傅易時皺眉時,何正拿著文件袋遞過去。
文件袋上標注有業城人民醫院的字樣,應該是醫院裏用來裝資料的文件袋。
傅易時接過文件袋,從桌上收回雙腿。
直起腰來時,他一圈一圈地拆開文件袋上的裝訂線。
裏麵裝著幾張紙張。
A4打印紙被他微微拉出一截來。
這時,傅易時來了個電話,接電話的時候他順手把文件袋扔在了辦公桌上。
何正垂眸一看,《離婚協議書》五個字的抬頭清晰入眼。
傅先生這是要和葉醫生離婚?
還是葉醫生提的離婚?
接完電話的傅易時抬了抬頭。
何正立即收回目光,正了正身子。
傅易時這才看向剛剛被他扔在一旁的文件袋。
何正問,“傅先生,離婚的話你就沒有了繼承權,你確定要和何醫生離婚嗎?”
他高冷地嗯了一聲。
“可是你的繼承權……”
傅易時沒有回答。
沒有了繼承權不重要。
重要是的他有辦法繼續他的管理者的身份。
從而繼續讓傅氏企業,健康穩步地發展下去。
他抬了抬薄唇,“沒什麽事了,你先出去。”
“是。”
傅易時見門掩過去了,這才看了看離婚協議的內容。
大致是,葉長桉主動放棄爺爺留給她的那些股份和財產,並都歸於他的名下。
倒是讓傅易時意外了。
他看著葉長桉的簽名字跡。
還是和上次她交給他的那本便簽上,那些寫滿了術後注意事項的字跡一模一樣。
一個纖細瘦弱的女子,怎麽能有如此遒勁有力的筆峰?
這字跡像是山川,像是江河,大氣磅礴。
饒是一個男的,也不一定能寫出這麽雄健有力的字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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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五點四十。
葉長桉剛剛做完手術。
她站在垃圾桶前,取下了左手上已被染紅的白手套。
手術很成功,但她也有些疲憊了。
旁邊的琳琳取下了口罩,看著她,“葉醫生,一會兒一起去洗個澡,然後我們去喝早茶吧。反正白不用上班,喝完早茶我們各自回去睡覺。”
“不了。”葉長桉又取下了右手上的手套,扔進了垃圾桶。
她挪了兩步,站在洗手台前擠了擠消毒液。
琳琳又,“去吧,那家的早點很好吃。”
“我想眯兩個時。”
“兩個時也睡不好,吃完早點回去再睡唄。”
“九點鍾我要去民政局。”
“去民政局?”
“嗯。”葉長桉,“約好的去離婚。”
她離婚二字的時候很平靜,平靜得就跟她不是當事人一樣。
琳琳噤了聲,有些訥訥地看著她。
她洗完手,抬頭勾唇淺笑,“傻啦?是我離婚,又不是你離婚,搞得你比我還要痛苦似的。”
琳琳皺眉,“葉醫生,你還能笑得出來?”
“不然呢?”
葉長桉又抽了一張紙擦了擦手,“離個婚就要死要活了嗎?
“可是……”琳琳覺得她太平靜了吧,平靜得有些異常。
葉長桉又,“總要試著去接受。”
“葉醫生,你真的沒事嗎?”
葉長桉,“我要眯兩個時後,睡醒後換衣服再去民政局離婚。離完婚再回去睡覺。事情這麽多,怎麽會沒事。”
“要不我陪你吧。”琳琳總是心疼她。
“你還是去喝你的早茶吧。”
葉長桉把擦完手的紙巾,扔進了垃圾桶裏。
轉身時,她在手術室的角落裏鋪了張墊子,蜷縮在上麵,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連夜做手術真的太累了。
閉上眼睛後,她就再也沒有話了。
長長的睫毛在她晰白的臉蛋上落下鐮影。
她閉著眼,眼球動了動,睫毛也跟著動了動,那淡影也在她臉上輕輕晃了晃。
沒過一會兒她的呼吸就變得輕而緩,平而穩了。
琳琳喊她,“葉醫生。”
“……”
“葉醫生?”
“……”
“葉,醫,生?”
沒有人回答琳琳。
安靜的手術室,隻剩下葉長桉均勻輕淺的呼吸聲。
她應該是累了吧,昨上了一整的白班,又來了一個急救病人讓她做了一整夜的手術。
人一累,大概就能忘了所有的傷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