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這個寶寶很親近
葉長桉已經聽見了。
她躺在床上,有些艱難地往上爬,爬到一半撕扯得傷口有些疼,隻好雙手撐著床,“你們什麽,誰車禍死了?”
兩個月嫂回了頭,看了看她,又麵麵相覷地互相看了一眼。
“臨漳出車禍了嗎?”葉長桉剛剛生產,血色不足,臉色很差,看起來很虛弱,“他現在在哪裏?”
這十個月的時間來,葉長桉已經習慣了傅臨漳的陪伴。
他像是她的親人一樣。
若不是傅臨漳突然出現,她都不知道該去哪裏。
這個消息像是晴霹靂,她緩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緩過來。
細細想一想,昨他去給她買蛋糕時,他回過頭來的那一抹微笑總是有點不對勁兒,好像是做著最後的告別。
傅臨漳過,他來到這個時空的時間是有限的。
期限一到,他就得走了。
難道昨去買蛋糕前,他就知道自己該離開了嗎?
門口的傅易時看了看月嫂懷中抱著的嬰兒,他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戴著可愛的帽子,隻露出一個巴掌不到大的臉,臉上皺皺巴巴的,像個老頭,而且又閉著眼睛,看不出像誰,那白白嫩嫩的皮膚,倒是和長桉很像。
傅易時看著很親近。
一想到這家夥剛出生就沒了爸爸,蠻心疼他的。
“你們先去忙吧。”傅易時對兩個月嫂,“我來安慰她。”
房間裏的另外兩個月嫂,也很識趣地出去了,出去前還特意把門帶了過去。
傅易時站在門口,看著病床上目光空洞的長桉,抬了抬唇,許多安慰她開導她的話掛在嘴邊,但最終都沒有出口。
他走過去,站在她的床邊。
葉長桉這才抬頭目光複雜地看了他一眼,“你來了?”
傅臨漳從這個時空憑空而來,又從這個時空任空消失,這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葉長桉,命運是真的存在的。
如果傅臨漳的來與去都是因為她的話。
那麽眼前的這個男人,也會因為她而遇上生命中的劫難。
她假裝不想看到他。
被子裏蓋著的身體,卻已經隱忍得又僵又直了,一雙手也緊緊拽著床單。
傅易時也蜷了蜷握緊的拳頭,深長地吸了一口氣,“他……”
如果可以,他想代替傅臨漳去死。
但沒有如果。
“他應該不希望看到你傷心難過的樣子。”傅易時,“不管怎樣,還有我在。”
“我們早就不可能了。”葉長桉緩緩地躺下去,側著身子,背對著他,“你走吧。”
傅易時沒有走。
他挪了一張椅子坐在床邊。
他很安靜,並不吵她。
沒一會兒,護士來給她掛藥水,是要連著掛三,消炎止痛的。
看著冰冰涼涼的藥水,一點一點地輸進她的手背血管裏,傅易時不知道去哪裏找來了一個暖水袋,墊在葉長桉冰涼的手掌下麵,又拉著被子一角將她露在外麵的手背輕輕蓋上。
很暖。
葉長桉的手瞬間就不冰涼了。
暖水袋的溫度,驅走了藥水的冰冷。
葉長桉的心窩卻還是冰涼的。
她依舊背對著他,不想和他話的樣子。
這間病房的母嬰室是分開的,幾個月嫂在裏麵照顧嬰兒,傅易時在外麵照顧她。
一整,她都不怎麽理他。
中午她吃得比較少,隻喝了一些湯。
晚上這一頓時,傅易時親自喂她,湯燙了就幫她吹一吹,又很體貼地喂到她的嘴邊,“不燙了,再喝一口。”
葉長桉閉著嘴,張也不張一下。
“乖。”傅易時哄道,“再喝一口。”
“……”
“是不是不合胃口?”傅易時又端起另一盅墨魚湯,乳白乳的湯汁舀在勺子裏,光是聞著就很好喝,“那試試這個。”
葉長桉皺眉。
“還是不喜歡?”傅易時打量著她的神色,揣摩著她的心思,“那你想喝哪一個,如果胃口不好,喝點白粥吧?”
“我不喝。”葉長桉倦倦地閉上了雙眼。
窗外已經是西陽西下了。
冰雪地裏,病房裏開著足夠暖的暖氣。
她躺著呼吸的時候,卻還是有熱氣從麵前拂過,拂過那張看起來病怏怏的臉,拂過她輕閉著眼時長長的睫毛。
傅易時放下白粥,“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葉長桉順著他的話,“是。你做得再好都不如臨漳。隻有他喂的東西,我才願意吃。”
“我不在這裏,你就肯吃東西了嗎?”傅易時忍痛問。
葉長桉不回答。
十個月前的那場災,仿佛還曆曆在目。
那又重又長的大橋壓下來,把橋下的車輛壓扁成了一條線。
隻不過她點頭答應的功夫,坍塌的橋麵就瞬間倒退似的恢複了原樣。
命運重組。
死的人又複活。
這一切隻有她知道。
“傅易時。”葉長桉閉著眼睛,狠心絕情道,“就算臨漳不在了,我也不會退而求其次地選擇和你在一起。”
“……”
“以前是我不懂事,總以為找個和他長得像的人就可以開心快樂。可那樣更對不起他。”
“……”
“以後,任何人都不能代替他。”
“……”
“你走吧。”
傅易時起了身,身後的椅子緩緩地發出與地麵摩擦的聲音。
葉長桉心在滴血。
“你先吃點東西吧。”傅易時,“裏麵的家夥還需要你照顧,不能自己拖挎了身體。”
他轉身吩咐月嫂,讓她們照顧她吃點東西。
-
二十分鍾後,月嫂出去看著還在門口站著的他。
他問,“湯喝了嗎?”
“喝了。”月嫂,“還吃了一碗雞肉粥。”
“嗯。”傅易時這才又進去。
葉長桉擦了擦嘴,看到他又進來了,眸子瞬間就陰沉了下去。
他走過去坐下,“今晚上我在這裏陪你。”
“傅易時……”
她剛開口,他就斬釘截鐵:
“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
“……”
“但是別人照顧你我都不放心。”
“……”
“而且我們還沒有離婚不是?”傅易時看著滿臉冷漠的她,蹙了蹙眉,那刺痛的目光裏是難以言喻的傷痛,“難道我連照顧自己老婆的權利都沒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