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緬懷
林忘川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陸小小穿著一件印著一隻卡通小狗的白色短袖和牛仔熱褲，正在圍欄外麵蹦躂的十分興奮。
這些時間她的臉已經圓潤了起來，再也不是之前那骨瘦如柴的模樣，此時她一邊蹦一邊喊，臉頰微紅，不知道有多開心，看著就像是一個開心果。
林忘川看到她後，隻覺得心裏感慨萬千，雖說他每天都會和陸小小接視頻聊天，但在終於能見到真人的時候，那種喜悅不是視頻聊天就能夠代替的。
不過一旁的林鴉更加開心，他甚至都笑開了花，臉上的褶皺都擠在了一起，仿佛陸小小是他的小情-人一樣，快步跑到跟前，打量了一會，心疼的說：“哎喲，你怎麽瘦了呀，我的心肝寶貝哎，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呀。”
“……”
林忘川在一旁聽的是一臉黑線，這個師傅未免也太偏心了吧，自己可是他的徒弟啊，自己瘦沒瘦他都不管，陸小小養的這麽好居然還說她瘦了。
陸小小嘻嘻一笑，笑著說：“沒有啦，女孩子都得愛美嘛，再說啦，我也得好好的打扮打扮一下，以後結婚了，我得穿上漂亮的婚紗呢。師傅，好久沒見你，我想死你啦，你總算是下山啦，不然我就要再跑到山裏去看你啦。”
陸小小說話甜的林鴉一張嘴都合不攏了，哈哈哈的笑個不停。
“林爺爺，你這一次來是不是要長住呀？你可不準走了，就讓小小照顧你，知道嗎？”
林鴉開心的點頭：“不走了，不走了，有你這個心肝寶貝在這，我怎麽舍得走呢。”
林忘川在後麵拖著行李箱更加不爽了，感情這兩人把自己直接給無視掉了啊，陸小小從一開始就沒有理過自己。
幸好是在出去的時候，陸小小回頭衝著他吐了吐舌頭，林忘川所有的抱怨一下子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上車後，陸小小問：“是要去我家還是去咱們的家？”
咱們的家自然就是林忘川之前在這裏租的房子，陸小小一般都會住在那，並沒有住在家裏，她一個人在那邊這裏折騰一下那邊折騰一會，一個屋子已經被她折騰成了她心中的模樣，自然而然也就不願意回家了。
“去咱們家吧，師傅住你家也不好。”林忘川下意識不想和她的父母過多的接觸。
“行，爺爺，我們在這裏買了個房子，雖說以後我們要在花山結婚，但是以後回我的娘家，我們就可以住在那裏了，我還特意給你留了個房間呢，以後要是我和忘川有了孩子，你還可以幫著帶一帶呢。”
林鴉笑的滿麵春光，搖頭說：“哎喲，帶孩子這種事我可幹不來哦，我以前光是把林忘川拉扯大就不容易了。現在的孩子都太金貴了，我帶肯定不行。不過呀，他要是以後對中醫感興趣，我倒是可以教一教他，把他培養成一個和忘川一樣優秀的中醫。”
陸小小哼了一樣，俏臉上滿是得意，說：“當然得學中醫了，我們的孩子不學中醫，那您和忘川一身的醫學要往哪裏傳，我還要生兩個和三個，讓他們全都學醫，嘻嘻。”
“哎喲，這個好，這個好，哈哈哈。”
林忘川在一旁陪著笑，之前陸小小還說生孩子疼不願意生，現在到了林鴉的麵前這個小嘴甜的就跟抹了蜜一樣。也難怪，自己在師傅麵前一向都是老實本分聽話，說什麽就做什麽，不像陸小小，嘴甜的很，一口一個爺爺，全都是說的他想聽的話，不開心就有鬼了。
開車到了家裏，屋子裏已經恍然一新，林鴉在屋子裏晃悠了一圈，就打了個哈欠，說坐飛機累了，要先在房間裏睡一覺，然後就把自己給關進屋子裏了。
好不容易有了二人世界，陸小小第一時間就撲進了林忘川的懷裏，臉上滿是笑容，甚至眼眶都有些微紅，說：“親愛的，我終於又抱到你了，我再也再也再也不想和你分開了。”
“這邊的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林忘川好奇的問。
“一般般吧，我的態度很堅決，王瓷也拿我沒辦法，畢竟我又不是什麽物件，真的能把我給綁過去不成。再說了，我爸和我爺爺都很心疼我，我鬧騰了幾次，他們也就心軟了，反正這件事一直拖著，王瓷之前說要準備婚禮，準備了一段時間也沒了音訊。”說到這裏，陸小小嘻嘻一笑，說：“反正我也懶得管他，他準備不準備都不是我關心的事，還有還有，我的婚紗都已經定製好了哦，你什麽時候來娶我，我們的房子什麽時候裝修好？”
“房子都已經快裝修好了，全都是按照你的意願來的，等到最後家具搬進去就行了。”說到這裏，林忘川笑著說：“要是你不想和我分開的話，那咱們這次回去的話，你就和我一起回花山吧，怎麽樣？”
“好呀。”
本來林忘川這麽說，下意識還是覺得；陸小小會拒絕，但沒想到她居然答應的這麽果斷，意外之外還有些驚喜。
兩人就這樣抱在一起說著情話，再度和陸小小相擁，林忘川一下子就覺得，這個世界上的女人對他都好像沒有了意義，那些女人都像是過往的雲煙，隻有眼前的這個人，才值得他用命去一生守護。
到了黃昏十分，林鴉終於走出房門，在洗手間洗了個臉後，三人就在家裏吃了飯。
按照林忘川的計劃，他本來是想著和師傅和陸小小兩人一齊去外麵散散步就算了，結果林鴉卻說要去見一個人，林忘川有些好奇，但也不意外，畢竟師傅早些年走遍四方，認識的人不計其數，可以說在每個地方都有朋友，而且非富即貴，去見人也不是什麽難事。
直到上了車林忘川才想起來師傅在這邊可還是有個小舅子的人的存在的，也就是齊當國，當初林忘川還特意去拜訪了一次。當時齊當國就給了他一個定心丸，無論在天南發生了什麽事，隻要他不違法亂紀，他齊當國就會護著他。所以當時在天南，他和王瓷鬧的那麽的僵，到最終也沒有出多大的事情。
車停在了那個熟悉的小院，林鴉難得的有些緊張，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幹咳了幾聲，神情嚴肅。
林忘川看著這一幕在心中偷笑，沒想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師傅居然會在這個時候顯露出害怕的表情，估計是他這位小舅子還是挺厲害的，又或者是當初因為他心愛之人的死和他難逃幹係，所以心中有了愧疚，也就有了懼怕吧。
按響門鈴，林鴉獨自一人站在最前段，林忘川則是和陸小小站在後麵提著禮物站著。
沒過一會，門就開了，開門的是那個老奶奶，她見到了林鴉，先是有些疑惑，隨後又看了眼身後的林忘川和陸小小，在她的記憶中搜索了好一會，這才反應過來：“你，你……”
“沒錯，我來了，小齊呢？”林鴉聲音有些顫抖。
奶奶歎息一聲，轉過身往屋內走去，留給三人一個落寞的背影：“你們來晚了。”
“來晚了？”林忘川好奇的追問。
“是啊。”
林忘川猜出了什麽，但並不敢相信這個事實，走進屋內後，一入眼就看到了懸掛在牆壁上的黑白照片。照片裏的齊爺爺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好似很高興林鴉能來看他。
奶奶看著相框背對著三人抹著眼淚，林鴉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雖然沒有落淚，但臉上卻滿是感慨，歎息著說：“沒想到啊，沒想到啊，當年一別竟然是永別。我原以為我們能在老年能夠放下當年往事，但是沒想到，卻隻剩下我一人了啊。”
“林鴉，你也別太難過，他臨走了和我說了，說他已經不恨了，你對他姐姐一輩子一往情深，他早就不怪你了。年輕的時候因為賭氣不說出口，等到了老了看開了，卻也不知道你的音訊了。”說到這裏，奶奶在抽屜裏拿出那個鐵盒，她紅著眼睛遞給林鴉，說：“他說很對不起你，讓你這麽多年都見不到他姐姐，他覺得對你很殘忍。這些照片，他說如果我還能等到你就交給你，如果我等不到，就讓我們的子孫交給你，如果你死了，就等著他到下麵給你道歉吧，現在看來，他不用道歉了。”
林鴉顫抖著手緩緩接過鐵盒，但並沒有打開，隻是輕輕的撫摸，好似撫摸情-人一樣，隨後他說：“忘川，小小，你們兩個出去等我吧，讓我在這裏呆一會，這種場麵，你們不適合呆在這。”
林忘川點頭，拉著已經無聲哭泣的陸小小走了出去，的確，這種場麵他們這兩個年輕人不合適，他們還很有朝氣，可屋內的兩個老人就已經看破了紅塵，一隻腳都已經踏入了黃土了，說的話，自然也就是那些當年的錯誤和將死之言。
在出門的一刹那，林忘川回頭看向自己的師傅的背影，他從小到大都覺得師傅的背影是很偉岸的，是很高大，是一座巍峨大山，是他永遠都到達不了的最高點。可此時此刻，他終於覺得，師傅老了，師傅也開始緬懷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