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拿我李白日當工具人?
蓮心樓西廂。
迎春輕移蓮步走進了一間廂房,隨即四處打量了一眼,才關上門。
房中頓時陰暗下來。
“你見到那位秋試榜首了?對其感官如何。”
暗處躺在軟塌上的女子一雙修長,盈盈一握的腰身,麵上還遮著輕紗,此時正慵懶的揉弦撫琴。
那架瑤琴仿佛玉製,綴著神鳥金紋,輕輕震動的琴弦仿佛縈繞著淡淡水霧。
“回芒山君,不過爾爾。”
迎春坐下來道“什麽秋試榜首,生得皮囊倒是不錯,但和天下的臭男人都一個德行。”
“嗯?”
琴聲一頓,牡丹皺了皺眉。
聽這口氣,貌似這天命人和她想得有些不一樣?
“那人名叫李宣。”
迎春便打開了話匣子,繪聲繪色道“以他的言行舉止看來,是個經常廝混在風月場的老手,內心定然是個好色之徒,嘴上花花仿佛信手拈來。”
她將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好色之徒?”
牡丹聽著描述,心中微微有些錯愕。
許多有名的讀書人,都風流成性,甚至還會寫不少情詩,但風流和混跡花叢的老手是兩個概念。
也就是說,這個天命人很好色?
但昨日,她與李宣分明有過對視,那雙眼睛澄澈無比,怎麽看也不像
此前還以為,這天命人有可能是性情高潔之士,牡丹還為投其所好準備了一大堆節目。
在預想中,應該是她素手撫琴,驚鴻一現,與天命人肝膽相照,引為知己,最後再關係迅速升溫。
然後再把他吸幹。
現在發現這李宣是個老色批,就挺禿然的。
人家根本不需要誘惑,直接就交代了,那她的媚眼不是拋給傻子看了嗎。
“無須勞煩芒山君出馬。”
迎春嫵媚一笑道“好色之徒是最好對付的,我和幾個姐妹就能搞定,您等著我們先把他送到來就好。”
“陳正陽也來了,此事沒那麽簡單。”
牡丹目中閃過思索。
陳正陽文宮恢複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區區一個偏試榜首,哪怕寫出一首鳴千古的詩詞,也沒有資格讓二品大儒如此恭敬,頂多是平輩相交罷了。
聽迎春的描述,陳正陽的行為卻相當反常,好像隱隱以哪個年輕人為尊。
不知為何,她心中升起了些許警兆。
如果那天命人真的是個好色之徒還好說。
若不是,那隻能說明他在演戲!
牡丹從軟塌上站起來,風情萬種的擺了下輕紗裙,“你先出去,暫且不要輕舉妄動,最好將那人底細摸清,若是金玉在外敗絮其中,咱們再做打算。”
蓮心樓的秘密絕對不能敗露,由不得她不謹慎。
“知道了。”
迎春撇著嘴點了點頭,打開門出去。
陳正陽渾身濕漉漉的回來了。
伸手將臉頰一抹,他仰頭望天顯得有些惆悵。
也許是因為他實在太直男,姑娘們都被嚇跑了,於是老陳孤身一人坐在那。
人與人的悲喜是不想通的,蓮心樓中笙歌燕舞,他隻覺得吵鬧。
並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李宣嘴角一抽。
酒過三巡。
迎春走回來,坐在李宣身邊,亮晶晶的眼睛看過來,“聽聞公子才華橫溢,寫出一首鳴千古之詩,不知今日有幸能聽公子作詩麽?”
其他幾位花魁也盡皆看來,眼神中滿是崇拜和期待,嘰嘰喳喳的又是一連串誇讚之詞。
“今日便算了。”
但李宣卻搖搖頭。
哼哼,套路,都是套路。
這蓮心樓,好像是特意等著他去的一般。
讓他寫詩,恐怕也是炒作中的一環。
雖然並不排斥這種行為,但同樣李宣也沒什麽興趣送詩,畢竟人家叫自己來就沒抱什麽單純的目的。
頓時,妓子們麵露失望。
茱萸倒了杯酒奉上,抿嘴道“公子是瞧不上奴家這等低賤之身嗎?”
“並非如此。”
李宣搖搖頭,敷衍道“佳句都是妙手偶得,一時半會,我也寫不出什麽驚豔的好句,再說我今日來此,也確實沒有準備。”
茱萸頓時不說話了。
迎春的眼中則是閃過一絲不屑。
或許,這個所謂秋試榜首真的隻是個銀樣鑞槍頭而已,芒山君還是多慮了。
恐怕此人隻是燕國推出來的一個棋子,所謂鳴千古的詩詞也未必是真,畢竟到現在也沒有人見過那首詩到底是何等絕句。
那隻是王室針對姬朗,找了個幌子請動聖賢而已。
但芒山君說過,不能輕舉妄動,隻能再試試了。
迎春笑道“既然公子沒有興趣,那便算了,大概是寫完那首鳴千古的絕句,才思枯竭吧。”
不遠處的桌子,一個錦袍士子站了起來,他麵上帶著幾分不屑道“我看這秋試榜首,是江郎才盡了吧,還是說那首詩詞本就是姬曉公子寫的?”
說話的人大家都認識。
是戶部員外郎,也是此地的常客。
頓時,其他客人也議論紛紛起來。
“這人是姬黨派係,屁股是歪的,說話不可信。”
“我看也不全是如此,之前戶部尚書大人不是都被冤枉了嗎?姬曉公子可能也是”
“姬相都已經辭官了,此時為他辯駁有何意義?”
“話說這榜首生得是好看,但尋常一首詩都拿不出來,未必有真才實學。”
一堆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頓時展開了討論。
有些人說話未必中肯,大多是因為花魁都去了李宣那桌,故而心中羨慕嫉妒恨。
李宣微微一笑,喝了口酒。
迎春笑道“榜首郎才華橫溢,大家不要瞎說了,許是不想賜詩於我等妓子吧。”
一眾花魁都是麵露哀怨。
這表麵上是為李宣說話,實則帶著險惡。
李宣笑而不語。
他是誰?鑒婊能力ax的李白日!這綠茶的味道能聞不出來?
,這牡丹絕對是想蹭這波熱度,今天非要他作詩不可。
炒作炒作,到時候說不定就變成了
“震驚,榜首郎衝冠一怒為紅顏,為了蓮心樓的花魁與一位官宦子弟爭風吃醋。”
一個女子之身,能支撐這麽大個產業,真不是沒道理的。
李宣不禁感歎道“這牡丹姑娘絕非常人,這蓮心樓,也不是一般風塵之地啊。”
“柴井,你說話注意點。”
陳正陽的眼神很冰冷,簡直是在看一個死人。
其實他剛剛也疑惑。
但聽到先生說絕非常人
陳正陽心中升起明悟。
突然消失又出現的牡丹,包括妓子們,都有問題,而先生這次來,便是要查清此事。
如此,一切就說得通了。
“老陳,不要與他計較。”
李宣眨了眨眼,“狗咬你一口,難道你還去咬他?”
這些人巴不得陳正陽動手,鬧出點動靜來呢。
陳正陽哼了一聲,又坐回去。
想清楚關節後,他終於明白,先生此前說的“付諸實踐”是什麽意思了。
這實踐,並非是真的來蓮心樓醉生夢死。
而是如何藏好自己,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抽絲剝繭的查清真相。
這便是真正的和光同塵!
此時暗示,也是怕他衝動之下動手,打草驚蛇。
“先生真是虛懷若穀,洞若觀火。”
陳正陽由衷的讚歎一句,又心生感動。
以先生深不可測的修為,能與當聖賢半師的存在,翻手便可將蓮心樓的陰暗翻個底朝天。
但為了言傳身教,居然如此耐心陪這幫螻蟻過家家,還不就是為了讓自己徹底理解什麽叫做“和光同塵”。
什麽,特麽的叫,和光同塵!
在妓子中如魚得水的先生,寵辱不驚,沒有露出絲毫煙火氣,這就是了。
就兩個字,佩服。
“你這人好生無禮。”
戶部員外郎大步踏來,冷笑道“可知道我是誰?出言侮辱朝廷命官,按律當掌嘴八十。”
“都是出來尋開心的貴客,莫要傷了和氣。”
迎春表麵上打著圓場,實則話中煽風點火。
“哼!”
要不是為了跟著先生實踐,陳正陽恨不得一巴掌弄死這個龜孫。
連王上都在先生麵前小心翼翼的。
一個小小的員外郎,在太歲頭上動土?
熱血上湧的陳正陽心中默念‘和光同塵’,眼神死死盯著那個氣急敗壞的長須中年。
戶部員外郎被陳正陽看得渾身不自在,氣勢一滯。
隨即他又冷哼道“在下今日的想法很簡單,隻是想知道你這秋試第一,是否實至名歸而已,這是防止有人霍亂文壇風氣,沽名釣譽。
你且劃出道來,我要替王上試試,你是否有資格進白馬學宮。”
“我拒絕。”
李宣完全無視了他,仿佛在看一隻亂吠的瘋狗。
無視,有時也是一種蔑視。
那長須中年冷笑道“你若不敢,那就是心虛!”
“嗯嗯,你贏了。”
李宣伸了個懶腰。
“你!”
長須中年被梗了一下,臉色肉眼可見的開始漲紅。
迎春諱莫如深的笑了笑。
被如此挑釁還不動怒。
看來,她的猜想沒錯。
“既然你要比,也不是不行。”
李宣察言觀色,將迎春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
好一個蓮心樓,平白無故的給他拉仇恨,推到風口浪尖。
幾杯酒,幾句話就想得一手好詩,打得一手好算盤。
真拿他李白日當舔狗工具人了?
現在軟的不行還要來硬的,那還能怎麽辦?
成全她們好了。
“比什麽?”
長須中年平複下來。
“絲竹管弦。”
李宣看了眼這長須中年的腰間,那兒別了一支洞簫,頓時心中有了打算。
有個法子,既不會給蓮心樓增加名聲,還能把這隻煩人的蒼蠅打發走
“不比吟詩作對,而是要比音律?”
長須中年瞪大了眼睛,隨即哈哈大笑,“果然是井底之蛙,想劍走偏鋒卻沒想到正中我下懷。
在下簫郎的名號,燕都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不知道你吹得這簫,他正不正經’李宣心中吐槽一句,又道“不過你要是輸了,該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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