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存在即合理
賓客帶著對荀家堡的感激，也帶著無比的焦慮各自散去。
荀千狐牽攜著荀悅也回到了臥房。
“姐姐，真的冒出了這麽多盜匪嗎？”荀悅又是興奮又是疑慮的問道。
“當然是，而且還會越來越多。”
“太好了，我們就可以不停的去狩獵這些壞人。”
荀千狐嗔怪的瞪了她一眼。
“對了，姐姐，我們把蕭大哥也帶上。”
“哪個蕭大哥？”荀千狐不滿的問道，她當然是明知故問。
“就是先說‘這是最好的世界，也是最壞的世界’的那個人啊，你怎麽就不記得了，他人真的挺好，對我也很好。”
“知道了，你都說了多少遍了，你看什麽都好。”荀千狐捏了一下她光潔紅潤的臉蛋。
“我們這會兒就去告訴他好不好，他就住在我們旁邊的小院子裏，他知道了肯定很開心。”
“你莫不是我的妹妹吧，我今天奔波勞累了一天，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要折騰我。”
“好吧，好吧，我們上床休息，明天我去告訴他也是一樣。”
荀悅安然酣睡，可是到了半夜，在她身邊的姐姐卻心神不寧、思緒萬千。
荀千狐悄然穿衣起床，猶如一道無聲的魅影一般，走出了房門。
“咚咚咚”幾聲敲門聲，蕭南從睡夢中醒來，暗自納悶：“怎麽這時候還有人來找我？”
點了蠟燭，披好衣服打開房門，見到門外的敲門人，不由一愣，“荀千狐？她敲門幹嘛？”蕭南心中一緊。
“我有事和你說。”荀千狐開口道，語氣有些冰冷。
“嗯”蕭南點了點頭。
“是關於我妹妹荀悅的事。”
聞言，蕭南心中有些了然，隻是望著她，蕭南沒有做聲，等她說下去。
“我妹妹十四歲，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嗯，我知道了，我馬上離開。”蕭南沒等對方說完，便很淡定的回道。
這倒讓荀千狐頗感意外，不過對方的話，也正是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這盒子裏有些靈石，你對我妹妹很好，算是對你的答謝。”
“不用，我稍微收拾一下，然後就走。”蕭南說完便回轉身，可是豁然間就看見點著燭台的桌上多了一個木盒，連忙回頭望向門外，屋外空空，已經沒有了荀千狐的身影，隻有一抹如水的月輝灑滿了庭院。
第二天早上，兩姐妹起的床來，荀千狐幫著妹妹梳理著頭發。
荀悅滿臉清澈的笑意，扭頭對姐姐說道：“姐，今天我們就帶些人到四處轉轉好嗎，也許能碰到一群盜賊。”
妹妹扭頭，荀千狐也隻好拿著玉梳停下了梳發的動作。
她對妹妹的笑意是溫和的，不過也似乎夾雜了一絲不安，她沒有開口作答，隻是點了點頭。
“對了，姐，我們出去也把蕭南帶上，等會兒我就去通知他，這會兒他可能還沒起床。”
荀千狐聽到此處，不由得收斂起了溫和的笑容，伸手拉過妹妹麵對自己，“他已經離開了。”
“誰？誰離開了？”荀悅緊張的問道。
“就是你說的那個蕭南？”
“蕭大哥？他上哪兒去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昨晚就離開了？”
“為什麽離開？他為什麽都不和我說一聲！”荀悅激動的站起了身。
“是我讓他離開的。”荀千狐邊說邊伸手去拉妹妹的手，而此時荀悅正滿臉驚愕的望著她，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
“是我讓他離開的，你是我們荀家堡的小姐，你說的那個人，來路不明，姐姐不想讓他靠近你。”
“哇”的一聲，小姑娘哭泣出聲。
荀千狐連忙起身把妹妹摟在懷裏，“是姐姐不好，可是姐姐也沒辦法，我不能讓你出半點差錯。”
“能出什麽差錯，他……他是個好人，和我也談的來，我也喜歡……我也喜歡和他說說話什麽的，能出什麽差錯？你……你為什麽要這樣？”荀悅推搡著姐姐，哭得那是一個梨花帶雨。
“是姐姐錯了，不過你相信姐姐，你會找到更好的朋友，姐姐知道你能找到最好的朋友，他就算是一個好人，也隻是個一般的好人，可你能找到更好的，能找到最好的。”
可荀悅仿佛沒有聽到她姐姐的話，擦了擦眼淚，掙脫她的懷抱，轉身就向門外走去，“我去他那邊看看，也許他沒走，也許他走了，然後又回來了……。”
“小悅……小悅……。”荀千狐也隻好快步跟了上去。
兩人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房間裏空無一人。
又是“哇”的一聲，荀悅如小孩子一般大哭出聲，做姐姐的又隻好上前擁摟安撫。
房間裏，隻有哭聲，兩人都沒有言語，好一陣過後，荀悅才收住了哭聲，抽抽噎噎的邊擦眼淚邊向房間裏四處張望。
“這裏有一個盒子。”荀悅抽噎著走向桌邊，想要去打開。
“那是我送給他的靈石，看來他沒有要。”
“他當然不會隨便要，他還送過我一盒靈石，當做我的生日禮物。”
荀千狐沒有接話，她多少還是有些愧疚。
“姐，你在盒子上麵塗了追魂散？”
荀千狐點了點頭。
“那我們可以追蹤到他。”荀悅有些驚喜的說道。
“可是他沒有帶走盒子，甚至碰都沒有碰一下。”
荀悅聽完嘴巴又是一癟，帶著哭腔說道：“我不管，我總能找到他，是你把他趕走的，以後你也要幫我留意他，這個世界沒有誰比你更擅長尋覓和追蹤了。”
“以後？那就以後吧。”荀千狐心中暗想。聽妹妹說以後，她就知道這件事基本上是解決了。
很多刻苦銘心的事於我們來說，都是在以後不了了之的，甚至很有可能就煙消雲散、了無痕跡了。
“以後”一詞就像一個婊子，對於激蕩的情懷，這個詞毋須施展繁複的手段，隻用麻痹的伎倆便能讓人平靜。
“以後”一詞是一個好詞！於人人都有益。
而此時的蕭南，身處一林間的僻靜之地，他已經遠離了安慶城。
秋高氣爽的天氣，他已經就著柔軟的草地睡了一覺，昨晚的奔波倒也不算勞累，隻是腦中思緒糾結，讓他難免有些不適和迷茫。
“這可是一個全新的世界，我能走到這一步，已經很幸運了。”蕭南邊吃著東西邊在心中自我安慰。
他拍拍手，從草地上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身軀，準備繼續前行。
坎坎坷坷走到如今，於他來說這個世界也不再完全陌生。
“我都是一個修煉者了，隻要以後保持警惕，做事更謹慎一些，說不定以後也能過上快意的生活！”蕭南信心滿滿，腳步也因此加快了許多。
一路向北，他邊走邊打聽，最終他確定了下一站的目標：靜雲城。
蕭南還依稀記得荀千狐提到過，應該是個不小的城市。
停停走走一個多月，蕭南沿途也路過了幾座大小不一的城鎮，果然如荀千狐所描述的一樣，幾乎每個地方都遭遇了不同程度上的匪患，所到之處的居民都是人心惶惶。
相對來說，最底層的百姓除了心理上受到了幹擾，實質上卻少有受到破害的。
相反那些富庶家族，十之七八都沒有逃脫掉這場禍患，那些僥幸逃過的，都是遠離了他們原本的所在地。
幾乎蕭南北上所經過的每一個人類聚居地，都有財貨被洗劫一空、家中男子慘遭殺戮、年輕女子被玷汙的家庭。
蕭南此刻駐足觀望，在山下一裏外的地方，又有兩對人群在廝殺。
“又一個家族要遭殃了。”蕭南搖頭苦笑，這是他在這一個多月裏、第五次見到這樣的殺戮場景了，可每次見到這樣的場景，他的心中都難免有些苦澀，可每次他也隻能悄然離去，遠遠的逃離他不想目睹的場景。
“存在即合理。”蕭南在心中自語，然後快步繼續北上。
每當夜晚來臨，蕭南就會在野外找個僻靜處宿營，大部分的時間，他都是在修煉中度過，用於睡覺的時間反而要少些。
中午時分，蕭南從林中穿越出來，見一條小路蜿蜒，於是便邁上小道走了下去，“最好能碰到路人，也好問問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
剛走了沒多會兒，便見前麵山丘下有五六人，從那裏還有叫嚷哭泣聲隱約傳來。
“管他呢，順著路走下去。”蕭南心中暗想，畢竟那邊人數不多，不像是以前遇到的盜匪，少則數十人，多則數百人。
當蕭南離他們還有十多米的距離，便看清了此刻的場景，果然隻有六人，聲音也是從那兒發出來的，一男子鼻青臉腫的躺在地上，一個幾歲的孩子雙手不停的搖晃著他的身體。
另一容貌姣好的女子，被三個男人拉扯著，她的衣衫好幾處被撕破，已經露出了白色的肌膚，她滿臉絕望的哭泣哀求著。
“三位大爺，求求你們了，放過我們吧，我孩子才三歲，求求你們！求求你們！”
“少他媽的廢話，你要是把爺幾個服侍舒服了，我就放了你們一家三口，否則連你兒子也一並殺了。”一扭著她胳膊的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狠聲說道。
蕭南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向他們靠近。
“喲嗬，又來一個送死的。”三個男子都望向走近的蕭南，其中一人開口道。
蕭南也沒作聲，小孩兒仍在哭泣，搖著地上一動不動的那個男人，他望了一眼那驚恐萬狀的女人。
“送他上路吧！”對方一人充滿陰冷的聲音說道。
蕭南嘴角一顫，彎下身子，撿起一塊堅硬的石頭。
“哈哈哈”對方一個粗壯的漢子見狀大笑，其他兩人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拿一塊石頭去和修煉者拚殺，誰見了誰都會大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