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活死人
縱雲山脈的地表之下,往下延伸十幾萬公裏,便會出現一個廣闊的地下世界。
地球的直徑還不到一萬三千公裏。蕭南來到這個神奇的地方,他的神經已經適應了各種奇跡,可如果他知道十幾萬公裏的地下,還有一個遼闊的世界,他肯定會安於自己的渺小,不會摻和進這些太過龐大的勢力爭鋒當中去。
可他已經領著伏魔軍消滅了近六十萬的惡靈,如果他現在就此收手,也還是很容易過上他想要的生活的。
這個世界有的是大山大水任他遊曆。最苦的幾十年,他都熬過來了,何況他還混到了別人難以企及的地步。
羨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都隻覺天道不公,單單隻給他那麽多好運。
而唯獨蕭南自己明白,這和運氣沒多少直接的關係,大多還是和他來自的世界有關。
他之所以能在這個魔法世界裏異於常人、優於常人,很大一部分還是得益於科技世界裏他被優化了的基因,以及地球文明裏經過無數代人提煉出來的邏輯思維能力。
當然也不能完全說是沒有幸運之神的眷顧,來到這個陌生的領域,碰壁是難免的,他甚至還跳過幾次崖。很多次從生死一線裏的死裏逃生,都讓他的潛意識裏淡漠了危險。
人能預測到一些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是可以進行利弊判斷後,然後做出是行是止的選擇。
對於難以預測、甚至是隱秘在意料之外的,那就隻有按自己的心性和事件已經產生的慣性進行了。
這便是冒險,蕭南經曆了很多次冒險,自願的和被逼的他都經曆過,讓他自信的有些膨脹的是,每次曆險他都能成功的抵達對岸。
可建立伏魔軍對抗惡靈軍團的這個險,如果他了解其中的厲害,哪怕是了解到其中的十分之一,他都會毅然決然的有多遠跑多遠,這個世界有的是遠方,隻可惜他不了解其中厲害。
縱雲山脈某處,百多黑衫人同樣用黑紗蒙麵,內心猶如喪家之犬。
“壇主,我們到時候該怎麽說?”其中一個瘦削者問身前的一個中等身材的男子。
“還能說什麽?敗了就是敗了,其實我們不說,堂主他們也已經得到了消息,我們就按實情說吧。”
“那……那……。”瘦削男子渾身顫抖。
“那什麽那?鞭刑死不了人,誰讓我們運氣邪,來圍攻池田城,又遇到這麽一支該死的軍隊……,哎,要是去寧城,哪會出這樣的事!”這個被稱作壇主的男子,右手捏拳使勁的砸在自己的左掌上。
圍在他周圍的百來人盡皆垂頭喪氣,目光裏卻是流露出痛苦之情。
半晌過後,這位壇主忽然取出一枚雕刻著怪異符文的玉牌,靈力灌入,隻聽嗡的一聲,場中百來人盡皆消失,隻有密集的小光點一閃而逝。
地底近萬裏處,一個方圓數百裏的荒蕪之地,居中有一座城市,城內建築皆由青石搭建,寬敞的街道亦然。
如果仰望,沒有藍天,也沒有星空,隻能見到幾裏之外的青黑色穹頂。
每相隔數百米,便會有一圓錐形的金屬體,高數十米,下端直入地下,而上麵直徑超過五米的開口處,卻永不間歇的熊熊燃燒
猶如巨大的火炬。
此時城府之內,一身穿潔白長袍的男子,匆匆穿過幾道門廊,快步走進一個房間,房間不大也不小。
白袍男子在房中張望了一下,隨即無聲的走到一側的椅子前坐。
一串柔軟的腳步聲從房中內門裏傳來,接著一妙齡的豐腴女子邁步而出。
“原來是錢堂主,請你稍等,公子馬上就出來。”
這白袍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錢越海,二十年前,玄靈宗和這地下城的主子聯係上後,達成了同盟關係,便送了一萬弟子進入了這地下城。
他錢越海便主動請纓,跟隨那一萬弟子加入到了這地下勢力,幾年後,善於專營的他便做到了堂主的位置。
望著那衣衫半露的女子,錢越海的目光有些呆滯,不過也隻是瞬間,他抿了抿嘴唇露齒一笑道“紅英姑娘,諸葛公子近來可好?”
被叫做紅英的女子腰肢如柳,搖擺著來到主位的長榻上坐下,“公子的狀態極佳,而且還將越來越好,錢堂主,你是來傳什麽消息的嗎?”
錢越海咳嗽兩聲,撫頭歎道“是有幾個事需向諸葛公子稟報。”
紅英眯著眼睛也歎了一聲,“看來你對公子稟報的,也不會是什麽令人開心的事。”
“什麽事?”一個聲音從內門傳來。
錢越海連忙起身,恭敬一禮道“諸葛公子。”他抬頭望向邁步前來的人。
隻見他麵色蒼白如紙,睫毛和眉毛皆無,頭上也幾近光禿,隻有數縷幹枯的灰色長發披散。
他緩緩坐下,依靠在紅英的胸前,伸出慘白的一隻手,透過女子的衣衫抓捏著,而女子麵帶溫和,猶如摟著嬰兒一般,輕撫他的臉頰。
“公子,你吃飽了嗎?”她說完便取出一方繡帕,為他擦拭著嘴唇周圍的殷紅液體。
“吃了個半飽,聽外麵有人,就先出來了。”諸葛公子慵懶的回答道。
此人也不是別人,正是二十年前被蕭南所殺的諸葛安,二十年前他就死了,是的的確確死透了。
如今他也不算活了,隻能算是一個活死人,之所以成為這樣,也是因為玄靈宗和這地下城結盟的緣故。
這諸葛安死後,如果立即安葬,也就沒有現在這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諸葛安了。
他死後的屍體被他母親暫時保存了起來,一個多月後,因同盟關係,這地下城的人便使用巫術,複活了他的大腦。
其神誌在,可其身卻是難以正常的維係生機,需要他每天吸食修煉者的血液,否則挨不到十天,他的身體便會潰爛腐朽。
“諸葛公子的身體狀況果然大勝於前,可喜可賀。”
“好了,就別虛套這些廢話了,你坐下吧,有什麽事,快說。”
錢越海卻是不敢坐,沉聲稟道“公子,屬下無能,池田城那邊敗了。”
諸葛安萎靡的眼睛一睜,像是在自言自語,“這麽快?”隨即側目,一雙幽白的眼睛令錢越海心中一顫。
諸葛安舔了舔嘴唇,發出粘稠的聲響,繼續道“失敗是肯定會失敗的,隻是沒想到會有這麽快,這也沒什麽,也不知道寧城那邊的情形怎麽樣。”
“寧城那邊很正常。”錢越海用了正常兩個字,然後心中一陣淩亂,半晌說不出話來。
諸葛安見他恍惚不安的表情,略帶沙啞的問道“你的話說完了?你跑來就是專門和我說這點事?”
錢越海兩眼大睜,突然跪倒在地,牙一咬,淒悲的開口道“公子,屬下該死,池田城的事,屬下不敢隱瞞公子。”
“說!”諸葛安不耐煩的吐出一字,手中也同時用力,可那環樓他的女子卻是絲毫沒有流露出吃痛的表情。
“公子,這兩輪的作戰,卻不是和池田城裏的守軍交鋒,而是和突然前來的一支隊伍打的,隻有幾千人。”
“什麽?幾千人?我們有多少惡靈?”
“近六十萬。”
“殺了他們多少?”
“幾十個。”錢越海回答出這幾個字後,便緊閉上了眼睛。
一陣死一般的寂靜,諸葛安已經探到女子衣衫之內的手緩緩抽出,手指已被女子的鮮血染紅,他猶如欣賞最美的東西一般,在自己的眼前蠕動著手指。
“繼續說。”諸葛安冷冰冰的開口道。
錢越海睜開了雙眼,目光冷靜的望著他,“我們抓了幾個從池田城出來巡邏的探子,拷問之下,才得知那支隊伍叫伏魔軍,是三大宗門湊在一塊兒的一支隊伍,他們的魔法境界也很尋常,隻是他們的作戰手段和特別,簡直無懈可擊。”
諸葛安欣賞著手指上那豔如玫瑰的鮮血,心神仿佛也因此獲得了撫慰,他伸出一塊兒黃一塊兒白的舌頭,開始舔~舐~吸~吮起來。
“公子,那隊伍的幾個領頭……。”
錢越海說到這裏眉頭緊皺,卻是沒有往下說。
“有哪些?”他總算吸~吮幹淨,又把手探入了紅英的衣衫之內。
“有陸家小姐,衛家小姐,荀家小姐,還有韓玉笙公子。”
“嘎嘎”的笑聲突然從他的喉嚨中爆發而出,他的手又是極其的一用力,紅英的身軀一抖,但臉色仍顯無比溫情。
而錢越海的額頭卻已滲透出了細微的汗珠,後背早已濕透。
“公子,還有一人。”
“誰?你一口氣給我說完,我可沒什麽好耐心。”
“還有蕭南。”
“什麽?”
“是他,他還是這支隊伍的統領。”
“啊!”的一聲嘶吼,諸葛安騰身而起,一隻手上竟然抓捏著一塊血肉,血液滴答落地,而那女子汗水顆顆低落,她所坐的長榻已經暗紅一片,隻是她的臉色依然,溫暖和煦。
錢越海本是直跪在地,此時已經歪坐大腿,渾身顫抖。
片刻後,他又才帶著哭腔囁嚅道“公子,其實我早就從玄靈宗的弟子口中得到了消息,知道蕭南回到了景城,隻是宗主他命令大家不要把這件事傳到你的耳中,怕你急壞了身子。”
又是一陣“嘎嘎”怪笑,當笑聲戛然而止,諸葛安終於恢複了平靜,他扭頭對紅英道“你進去休息吧。”
紅英笑靨如花的起身,款款向內屋走去,望著她腰背間順著衣衫流淌的鮮血,諸葛安出神的把手伸到了唇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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