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痛心
王冕哽咽了一下,“楚雲,我們去應付記者,至少不能讓他們寫得太過分。”
“嗯。”
一個年輕的身影大喘著跑過來,“我嫂子呢?”
依白指了指房間,“韓總剛進去了,你別吵。”
湛藍走到門口,握緊了拳頭,“怎麽會這樣子?說是威壓突然斷了,你們之前都沒檢查過設備嗎?”
依白憤憤地道:“我們都檢查了,冕姐還親自去過問,都說沒問題的。”
門開了,韓墨軒走了出來。
“哥?”
“導演呢?”仿佛從地獄深處傳來的聲音一般陰冷,詭辣。
副導演脊背發毛,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林導……她,她在片場處理事故,我,讓我全程照顧穆小姐。”
“從現在開始,我要整個劇組全部停工,所有損失,我韓墨軒賠償。聯係郭震,我要一個結果。”
郭震是A市刑警隊長。
“我馬上去處理。”
副導演呼吸一窒,這是不讓他們繼續拍了?!
病房裏,穆若曦躺在病床上,望著天花板,眼裏卻一滴淚都流不出來,她把手貼在小腹,小聲呢喃:“寶寶。”
當天晚上,周霖從門外走進來,穆若曦慢慢抬起頭,“周醫生。”
“你感覺如何?”
“我是不是得病了?”
她其實早有感覺,隻是拿不準,但是現在她卻覺得自己的確是病了。
“當然不是,你的孩子沒了,你現在一定很無助,我是來陪你聊天的。我們並不是醫生和病患定關係,我和你丈夫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我們當然也是朋友。”
穆若曦這次卻不給機會,直接拆穿,“我剛上網查了你,你是心理學的權威,主要涉獵的範圍就是抑鬱障礙。”
周霖一時語塞。
“我有自殘傾向,我應該病得很重,這是你的診斷結果,是不是?”
周霖一時拿捏不準她什麽意思,微微皺眉,“若曦……”
“我想起前段時間你給我開的藥,那真的隻是維生素和安神的藥嗎?”
從開始吃那些藥,她做的夢越來越多,小時候的記憶好像鬆動了,她都能想起陳欣月在家裏背著爸爸找男人的事了。
周霖推了推眼鏡,一臉冷靜地看著她,說道:“既然被你看出來了,那我也不想瞞著你,的確是,我是墨軒請來為你治療心理疾病的醫生,之前不想以醫生的身份麵對你,是怕你緊張。”
“可是我不能跟你敞開心扉,周霖,我困了,想睡覺了。”
“那我先不打擾你了,明天我們再說。”
周霖也不糾纏,起身離開。
已經躺下的穆若曦怔怔地望著窗外,她該怎麽跟周霖說,她心裏的病源於前世,源於她的罪惡感。
想想自己竟然得了抑鬱症,真是可笑,前世那麽痛苦的生活,她都活得好好的,這一世怎麽會如此!
死死抓住被子,她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穆若曦流產的事瞞不住,第二天報紙就登了她拍戲流產的新聞。
網上對這件事持兩極態度,一方覺得她已經嫁入豪門還這麽用功,是敬業的藝人,另一方覺得懷孕了還拍戲,真是為了出名無所不用其極,根本不配當母親。
粉絲和鍵盤俠的戰鬥一觸即發,穆若曦卻躲在醫院病房裏,每天愣愣地看著窗外,不哭也不說話。
“她不哭也不提孩子,這是個很糟糕的現象。”
“除了那晚剛知道的時候她哭過,之後再也沒哭過,已經五天了。”韓墨軒一拳砸到牆上。
周霖攔住他,“夠了,你現在就是把自己拳頭打爛了,她也不會突然變好。”
“威壓被人做了手腳。”
周霖驚住。
韓墨軒一雙眼睛布滿紅血絲,憤恨地說道:“瑪麗說有人在拍戲錢給若曦看了我跟沈瑜的雜誌,才導致她頻頻出錯,他們有一個五分鍾的休整時間,那個時間足夠讓人動手腳。”
“你找到證據了?”
“正在找那個那雜誌的人,這件事我絕不罷休。”
韓墨軒走進病房的時候,穆若曦正坐在地上,仰望著天花板。
“你在看什麽?”
“隔壁的房間的人說,這樣一直看著,能看到飛往天國的寶寶,可是我都看了兩個小時了,他……他是不是不想見我?”
韓墨軒走過去蹲下身,扶著她的脖頸,把人扶正,“傻瓜,這話你也信?”
“對於絕望的人來說,謊言也是一種希望,我知道不可信,就是忍不住試試。”
韓墨軒把她橫抱起來,“我知道你難過。”
“我……沒資格難過,我保護不了他。這樣也好,有我這樣的媽媽,他一定不會幸福。”
“別這樣說。”
她伸手摟住他的脖頸,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穆若曦在醫院住了大半個月,外傷養好了,可韓墨軒知道她心裏的傷更重了。
《宮心》劇組每天都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韓墨軒一句話,所有人都在這裏候著,雖說所有損失韓墨軒都會承擔,可一堆人一天什麽都不幹,就在這影視基地蹲著,也不是個事啊。
林珍珍實在忍不住了,就來找韓墨軒。
“韓總,我讓編劇把若曦的角色修改了一些,她再補拍幾場戲,就讓她殺青,這樣行嗎?”
“再等等,我太太還在養身體,這件事之後在說。”
韓墨軒轉身離開,林珍珍急忙追上,說道:“您也不能讓一大家子等著若曦啊,大家都還有自己的工作,您這——”
“為什麽不能,我妻子去你的劇組拍戲,有人給她的威壓動了手腳,你們保護不利,這件事我還沒跟你算賬!”
“錢不是萬能的,韓總,你真覺得你有錢就能決定一切嗎?”
“至少我能決定你們這部戲什麽時候拍,這部戲是你們華胥影業製作的,我已經把所有權買過來了,如今這部戲是我說了算。”
“林導。”穆若曦從病房走出來。
韓墨軒急忙走過來,“怎麽下床了?”
她搖搖頭,看向林珍珍,“明天我就能進劇組了。”
林珍珍詫異地看著她,“真的?”
“若曦。”韓墨軒不讚同地看著她。
“這是我的職業素養,這部戲已經快到尾聲了,我會堅持拍完,我為這部戲付出太多了,我不能讓它半途斷了。”
兩人都知道她說的付出是什麽,她付出了一個孩子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