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八章 老宅追憶
韓家老宅外。
冷焰麵無表情地看著三層老樓，他們婚後在這裏住了五年。
“冷焰，我突然很想傾訴，想不想聽我和韓墨軒的故事？”
穆若曦手搭在車窗邊，下巴壓在胳膊上，望著老宅，打開了記憶的塞子，一幕幕過往浮現在腦海裏。
“你恐怕想不到，結婚之後我做的最多的事居然是逃跑！”穆若曦苦澀一笑，“那時候我想要自由，他卻強勢的把我關在家裏，哪裏都不讓去，家也不能回，甚至我爸去世，我也沒能到醫院見他最後一麵。”
“不想被控製，所以逃跑?”
“不，這個老宅對我來說，不是家，是牢籠。他是牢頭，控製著我的一舉一動，我覺得他偏執得可恨，他不愛我，把我當林若言的替身！剝奪我作為一個人的思想……那時候，真得恨不得跟他同歸於盡。”
冷焰垂下眼眸，一言不發。
“我甚至……打掉了我們的孩子。”
這句話說完，車內一陣窒息般的沉默，冷焰隻覺得一股滔天怒意直衝頭頂，怎麽壓都壓不住，煩躁的扯了扯衣領。
他擒著陰鷙的眼神回頭，卻見穆若曦臉色蒼白雙眼無神的望著窗外，睫毛上還掛著水珠，像極了沒有生命的娃娃。
原本滔天的怒氣，卻像是被大刀一刀斬斷，隻餘下點點不平滯留於胸。
“你現在得到你想要的了。”
他再也不會控製她了！
穆若曦用手背擦去眼淚，露出一抹笑，“不，我沒有。他以愛鑄就的牢籠，依舊存在，在我的靈魂裏，不需要他行動，我已經替他困住我自己了。”
“那麽深的恨，就這麽變成愛了？你信嗎？”
“他愛我，卻不知道怎麽尊重我，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年他可以再尊重我一些，能跟我好好溝通，而不是自作主張決定我的一切，我們……我不會親手殺害了我們的孩子。”
想起這事，她呼吸繼續，痛從心口蔓延開，她想萌萌和童童了，她想她的孩子了。
“我想的是，我自己受苦還不夠，還要讓孩子來承受這一切，不能給孩子一個好的家庭環境，就不要把他帶來這個世界。”
“你有什麽權利替孩子做決定。”冷焰一掌拍在方向盤上，巨大的響聲驚醒了穆若曦。
穆若曦詫異的看了一眼冷焰，冷焰此時已回過神，表情已恢複了往日的清冷。
“我想進去看看。”
她下了車，走到門口，鐵鏈鎖著大門。
冷焰站在她身後，“鎖住了。”
“難得住你嗎？”
冷焰語塞，轉身朝一旁的小路走去，“跟我來。”
兩人走到一個僻靜的牆下，他身手利落的翻到了牆上，朝她伸出手。
“翻牆？”
“不是你要進來的嗎？”
她抿了抿唇，還是伸手放在冷焰手裏。
他用力一拉，她就上了牆，坐在了高台上，冷焰再跳進去，朝她伸出手，“跳下來，我接著你。”
死就死吧！
她眼睛一閉，往下一跳，正好落在了冷焰懷裏。
察覺兩人太過親密，她急忙推開他，整理一下衣服，走向大門。
大門關著，穆若曦走到旁邊的一個石作下，掏出一把鑰匙。
“他說，這裏永遠是我家，不會讓我回來進不了家門的。”
冷眼看著她的舉動，目光幽深。
推開大門，看著熟悉的場景，回憶一幕幕在腦海閃現。那些恐懼的，憂傷的，憎恨的，兩人之間最多對相處就是冷戰，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卻可以做到互相無視。
但現在回想，卻又能記起他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態。
“他真的很強勢，我出門買東西，都有人跟著，我在他麵前好像是透明的一樣。我們變成現在這樣子，我們都有錯，他從不解釋，而我無法看透他的心，我不知道他愛我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林若言的替身。”
“為什麽不直接問他？”
“我們溝通有很嚴重的問題。他想隔絕一切保護我，而我卻像衝破他的保護圈獨立生活。他的心思藏得那樣深，你知道嗎？直到他跑進火場救我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不是林若言的替身。”
冷焰張了張嘴，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如果那時候我願意多聽聽韓墨軒的話，或者他能不那麽強勢，我們一定不會是今天這樣的。”
過了好半晌，冷焰略帶惆悵的聲音傳入她耳中，“或許吧！”
穆若曦看了他一眼，隻覺得今天的冷焰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性。
“我自己走走，你別跟著了。”說著，穆若曦上了樓。
她沒注意到冷焰神色複雜的看著她的背影，而後帶著皮套的手懷念似的觸摸扶梯，卻在即將碰觸到的那一刻，他硬生生將手收回。而後眸子裏的複雜一掃而光，回複往日的清冷。
臥室還是保持著她離開前的樣子，穆若曦在梳妝台前坐下，懷念地撫摸每一寸桌麵。
“墨軒，你什麽時候才願意見我，才願意跟我好好談談？”
穆若曦走過了所有有記憶的地方，最後停留在書房門口。
書房向來是韓墨軒私人領地，她討厭踏入他的圈子，僅有的幾次也是被他逼來的。
她推開門，隨即怔住了。
韓墨軒常坐的書房椅子上居然有人，身形相似，氣質相仿，就連那坐姿都一般無二。
穆若曦心跳突然加速，癡癡的望著前方。
她如夢似幻的喊了一聲“墨軒”，而這聲音驚醒了座位上的人。
“你認錯了。”
穆若曦聽到冷焰的聲音，才發現坐在那的是冷焰，而非韓墨軒。
她失望的垂下眼睫，“你怎麽在這?”
“走累了。”
因為這個插曲，穆若曦失去了進書房的欲望，她轉身下樓：“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穆若曦想起先前認錯的一幕，心情還有些未平複，她盯著冷焰看了半天。
她今天來老宅，其中一個原因，也是想讓冷焰知道她和墨軒之間的事，即便他們有幾分相似，可她的心絕不會容納一個替代品。
回去的路上，王冕打來電話，讓她快回來，有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