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小祖宗以為單單困住我就可以了麽?”蘇熙雨語氣陰狠:


  “我在進來之前,就已經把你在我手裏的事告訴陛下。如果她不給我想要的東西,小祖宗的日子就沒這麽好過了。”


  “不知道你有沒有命活到那個時候。”


  李衍捏著她的脖子,蘇熙雨的呼吸越來越困難。


  但蘇熙雨聲音得意:“小祖宗,你確定,你殺的了我嗎?”


  李衍捏住她脖子的手未動,神情卻僵硬了一下。


  “小祖宗可是神子。神明殺人的後果,不用我提醒您吧。”


  若不是有峙無恐,她哪裏敢進來。


  給蘇熙雨信心的,除了他們在外麵的部署,還有她無意中得知的秘密。


  天道總是公平的,神明地位高高在上,於是受的局限更多。


  比如說神明無故不得殺人,即便那人無惡不作,也自有天道循環懲處。


  而若神明破戒,輕者會傷害自身功德,重者,會墮魔。


  李衍抿唇。


  他一千年沒見過娘親,所以在好不容易尋得娘親後,哪怕心智已改,仍然拚命地想保留那顆童心,仍然想孩子氣一些。


  但這不證明他傻。


  跟孟沁離開異域是他願意了,出來之後,屢遭磨難,他已隱隱察覺娘親的日子並不好過。


  而自己是娘親的軟肋,那些人亦屢次將目光放到自己身上。


  他不怕的,他是神子,有自保之力,縱是一開始看到蘇熙雨,也不怕的。


  直到蘇熙雨脫口而出這句話。


  自千年前神女隕落,人間已經千年沒有神明,有關神明的事,在世人耳中已是傳說。


  即便是異域,知曉神女確切存在,也不會知曉這樣多有關神明的事。


  蘇熙雨是怎麽知道的?

  放出神明消息的人隱在暗中,眼睜睜看著娘親被人欺辱,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人虜獲。


  是不是意味著,那個人,是神明的敵人?

  李衍頭一次覺得後脊發涼。


  蘇熙雨,不能動了。


  或許該將此事告訴娘親,從蘇熙雨這裏順藤摸瓜。


  李衍不再動作。


  至於小桐……娘親那裏會有安排吧。


  李衍眼神發出希冀的光芒。


  *

  孟沁並不曾想到狩獵場竟然出了事。


  已經臨近除夕,宮裏也是忙碌異常,自己忙著準備禪位的事,亦無暇他顧。


  狩獵場的消息傳來時,已經是巫桐被帶走,李衍被困很久之後。


  傳消息的人拚了命將消息傳回來,一句話沒說完就暈倒在地。


  孟沁在狩獵場部署的人,隻這一個回來了。


  孟沁神色陰沉。


  這當真是大膽無比的挑釁。


  巫族巫術,名不虛傳爾。


  得知李衍被困,巫桐被抓,孟沁當即欲前往狩獵場。


  此事不對,若是關山所做,他隻會衝著巫桐一人去。但現在李衍被困了,就說明此事衝著她來,李衍隻是不小心被波及。


  君懿已死,神女被她大傷,誰會衝著她來。


  “陛下。”


  皇宮門口,蘇清安攔住了孟沁。


  孟沁眯起了眼。


  她一直不曾問過,蘇清安來風陽國做什麽。


  記得上次分別,是蘇清安要前往異域的時候吧。


  如今算是知道了,竟然是他。


  “雪地路滑危險,陛下還要騎馬前行,想來一定是有要緊事。”蘇清安笑吟吟道:“不知陛下要出宮做什麽?在下可護送一番。”


  孟沁掃了眼他身後的阿錦,緩緩點頭。


  一行人快馬趕往狩獵場。


  蘇清安嘴邊笑意久久不去。


  蘇熙雨暗地裏的手腳,他清楚的很。蘇熙雨去信孟沁要那麵銅鏡,孟沁用膝蓋也能想到他身上。


  既然孟沁已經知道了,也不用遮遮掩掩,大大方方出來便罷了。


  他不知道的是,孟沁並沒有收到蘇熙雨的信件,也並不曾得知此事幕後之人是他。


  倒是他毫無遮掩地站出來,幾乎像個傻子一樣,將自己是背後之人的消息爆出。
-

  那封信,此刻正握在一個男子手裏,被碾作粉塵。


  男子麵容冷酷無比,望向那封信時,不帶絲毫感情。


  他望向天空。


  天空不曾下雪,暖陽懶懶散散掛在上麵,並不曾給人間帶去一份熱量。


  偶有幾朵雲,三三兩兩一團。


  沒有字,沒什麽好看的。


  男子卻是眉毛一鬆。


  “該醒了吧,一切都該塵埃落定了吧。”


  他待的地方是一個山洞,走至最深處,那裏放置了一個冰棺。


  男子近乎癡迷地望著冰棺裏的女子。


  “一千多年了,她鳩占鵲巢一千多年了,你該醒了。”


  “天道何其不公,竟然她那樣的人,得世人供奉崇敬千年。”


  “天道是白長了一雙眼睛嗎。”


  冰棺中女子一動不動,絲毫沒有活人的生氣。


  男子越說越絕望。


  這冰棺中躺著的,是他的親妹妹。


  而那個冒牌貨,頂著她妹妹的名字,受世人尊崇了一千多年。


  竟然還找了個冒牌貨替她擋災,真是無恥之至。


  若非他一直緊盯著此事,差點就報複錯了人。


  *

  “你要我脫衣服?”巫桐語氣冷淡:“不可能。”


  她直視關山,毫不畏懼:“你是巫主,但我亦是巫女。巫女與巫主地位相同,縱是在巫山,你強逼我脫衣,也是不被允許的。”


  關山被氣笑了:“你以為我要你脫衣是做什麽?”


  “我怎知你要做什麽?”巫桐冷眼打量他,不時看看那邊的圖案。


  關山此人神神道道,先是畫了她看不懂的圖案,而後又要她脫衣。


  她雖無親人在世,卻也不可被人如此糟踐。


  “你是巫女,難道不曾為巫族想過嗎?”關山怔住,問道。


  “巫族帶給我的隻有不快樂。”巫桐冷漠臉:“我的父母親族,都是因了巫族那條該死的規矩,盡數死亡。”


  “巫主不會忘了吧,他們是死在你的手底下。”巫桐語氣越發冷漠。


  眼前站著的這個八歲孩子,是她的生死仇人。


  若是沒有墨燃,她一定與此人同歸於盡。


  可是有墨燃,她無法保證自己能真的殺死關山,隻能暫時忍住。


  “對不起。”關山說道。


  巫桐冷哼一聲:“若是對不起有用,這世間還要牢獄做什麽?”


  “更何況,那是幾十條人名,難道巫主大人說一句對不起,他們就能複活嗎?”巫桐質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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