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探病，一口老醋
對於宋嬤嬤的話，福音是一個字也不會相信的。但她也沒有理由辯駁，更不會多嘴。又坐著吃了兩塊點心喝了一盞茶，方告辭離去。
夜幕時分空飄起了雨，冷風吹著雨絲撲在臉上，像冰碴子一樣的冷。趙禎裹著鬥篷急匆匆的進門，歎道：“這屋裏果然暖和！外麵冷的要命。”
“陛下先別脫衣服，稍微沉住氣。”宋嬤嬤一邊勸著，忙遞了一杯熱薑湯過來。
趙禎喝了兩口方讓忘憂把自己的鬥篷解了去，回頭瞅見案上的白玉香爐，因問：“這是誰送來的？”
“自然是太後娘娘叫人送來的。”宋嬤嬤絞了熱帕子遞給趙禎擦手，又悄聲把福音的話給趙禎聽。
“那個丁素雲還沒走？”趙禎著又看忘憂，問：“記得你們的關係還不錯，這麽好的機會你們怎麽沒坐在一起品個茶，閑話？”
忘憂笑歎：“人家是千金貴女，我算什麽？如何敢攀附人家品茶，還什麽閑話……這幾日忙著搬家，每起早貪黑的忙活，何曾有功夫閑話呢。”
“這是跟朕叫苦……阿嚏！”趙禎話沒完忽然打了個噴嚏。
“喲，還是著涼了吧？”宋嬤嬤忙。
“啊——阿嚏！阿嚏！”趙禎完全來不及接話，打了一連串的噴嚏。
“還是再喝碗薑湯吧！”宋嬤嬤忙吩咐紫芸再去煮濃濃地薑湯來。
忘憂想了想，：“薑湯怕是不管用了，我去煮點藥茶吧。”
趙禎一把拉住忘憂，搖頭道：“不用！哪兒就那麽嬌貴了呢。不過是打兩個噴嚏而已，不定是有人背地裏念叨朕呢。”
趙禎先在下麵轉了一圈兒又上了二樓，一路看下來對長春閣的布置非常滿意，便笑道：“以後這裏就你們幾個可靠的人，朕也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陛下，今兒福音嬤嬤特意跟老奴提及前朝之事，是不是太後授意的？”
“自然是她要警告朕，這些事不該有的想法。不過，這也的確不是朕的想法，我的母妃要加太後徽號是早晚的事情，卻容不得這些人用此事來明爭暗鬥。”趙禎著，一拳錘在茶案上。
宋嬤嬤忙勸道：“陛下別動怒，保重身體要緊。”
“陛下，是不是該傳膳了？”紫芸近前來問，“晚膳已經預備好了。”
“嗯，在外麵呆了一日，的確是餓了。傳膳。”趙禎道。
往日子用膳都是長長的一張大桌子上擺滿幾十道珍饈佳肴，搬到長春閣後，餐桌隻是坐榻上三尺見方的雕花案，飯菜自然也減了許多。隻有兩份麵點，四個菜一盅酸筍雞湯並一盅四寶甜粥。
“這裏地方，委屈陛下了。”宋嬤嬤歎道。
“這樣才好，朕又不是吃不飽的大肚子，沒得弄幾十道菜，冷冷的端上來，然後再一動不動的端下去，不過是擺個空架子罷了，有什麽意思？”
“陛下，先喝兩口湯吧。”忘憂盛了酸筍雞湯送倒趙禎手邊。
“這湯的味道跟平時不大一樣啊！”趙禎接過湯碗，又掃了一眼宋嬤嬤：“你們都下去吧，這裏有忘憂就行了。”
“是。”宋嬤嬤帶著紫芸退了出去。
“不是好些都起早貪黑了嗎？坐吧。”趙禎指了指飯桌對麵。
“這可不敢。”忘憂著，又給趙禎夾了些糟鴨信，“這個是今兒新做的，陛下嚐嚐。”
“嗯，你覺得丁巍的那個庶女……人品怎麽樣？”趙禎一邊吃一邊問。
“陛下是問四姑娘素雲？她倒是個極聰明的人。”
“丁巍想把她許給趙承淵為繼妃，劉琮卻想求了她做自家的兒媳。太後雖然有些為難，但瞧她的意思更偏向於少奢。但少奢卻求了朕，不想娶丁素雲……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朕實在不想管，但這樁婚事牽扯到劉家，丁家和吳王跟朕的關係，所以要細細的權衡一番才校你有什麽意見嗎？”趙禎皺眉問。
“隻聽陛下這麽一，便覺得腦仁兒疼，怎麽橫七豎八這許多關聯？素雲姑娘雖然在丁家長大，但卻是一個與世無爭的性子，把她牽扯進這些利益權謀之汁…還真是不忍心呢。”
“這件事情你了可不算，據我所知，早在丁錦雲入宮之前，丁巍就已經打算讓丁素雲入宮給我做妃子了。當初他們給丁錦雲的打算是找一個略有根基的貢生，讓她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隻是那丁錦雲跟她的表姐張俞穎欺負沈熹年得罪了沈家，被沈太妃先下手罷了。”
忘憂無奈的搖了搖頭，歎道：“原來是這樣。”
“所以，她的婚事就算是朕不插手，她的父親也一定會把她當成籌碼去換取更大的利益。”
“我知道，她一直思慕吳王。”忘憂低聲。
“她心係吳王？”趙禎驚訝地問。
忘憂輕輕地點零頭。
“嗯，你找個機會告訴她，隻要願意聽朕的話，朕有辦法讓她心想事成。”
“可是，陛下……一定要這樣嗎？”
“這樣，至少有兩個人能夠如願。”
忘憂明白，這兩個人，一個是丁素雲，另一個便是劉少奢。
他們兩個，一個可以嫁給心愛的人，一個可以不用娶一個不愛的人。
當晚，趙禎在新臥房裏安睡，在他床頭靠窗的位置是一個榻，白日裏可靠著看書，晚上便是忘憂的床榻。忘憂侍奉趙禎安寢之後方從廚子裏把自己的被褥拿出來在榻上鋪好準備睡覺。
“有些頭疼，口幹。”趙禎著，低聲咳嗽了兩下。
忘憂忙上前去摸了摸趙禎的額頭，又拉過他的手診了診脈，無奈地歎道：“還是受了風寒，有些發熱。傳太醫吧？”
“這三更半夜的，外麵還下著雨，就不要折騰了。你去倒些水給我喝。”
忘憂倒了一盞溫水遞給趙禎看他喝下去，又：“我先去給您煮一劑發散的藥茶吧。”
“別折騰了，睡一覺就沒事了。”趙禎皺眉。
“這可不行！風寒可馬虎不得，旁的都可以，唯獨這事兒不能聽陛下的。”忘憂著，給趙禎掖好被角自己披上外袍匆匆下樓去。
忘憂先把宋嬤嬤和紫芸叫起來，自己又披著鬥篷去茶房找了塊生薑切成絲丟進砂鍋裏煮上，一扭頭又看見半塊白蘿卜和兩段蔥，於是又切了蘿卜絲和蔥絲一起丟進砂鍋裏煮。
“要不，還是傳太醫吧？”宋嬤嬤擔心的。
忘憂看了看我外麵飄飄揚揚的雪花，低聲：“陛下不讓傳太醫，他那性子嬤嬤也該知道，這兩年竟有些諱疾忌醫的脾氣了，我摸過他的脈了，隻是稍有凝滯應無大礙，還是先給他多喝些薑糖水發發汗。等亮了再傳太醫吧。”
“好吧，這兒交給我，你先上去照顧著。”宋嬤嬤著，接了忘憂手裏的筷子。
忘憂又叮囑了幾句方拉緊了身上的鬥篷匆匆上樓去。
趙禎喝了蘿卜薑絲湯發了一身汗便沉沉睡去，忘憂裹著鬥篷守在床邊略打了個盹兒，第二一早便覺得頭重鼻塞，喉嚨裏幹澀生疼，於是自己悄悄地下樓去也煮了薑糖茶喝了一碗，又強打著精神給趙禎弄早點。
趙禎沉沉地睡了一夜，第二醒來便沒什麽事情了，倒是忘憂擔心了一夜沒睡好，又樓上樓下的跑了幾次，結結實實地病倒了。
宋嬤嬤怕她過了病氣給趙禎，便商量著讓紫芸到樓上去照顧，讓忘憂搬下來養病。
趙禎皺眉不語，不答應也不不答應。
忘憂忙：“我這樣子，若夜裏還守在陛下身邊，隻怕也睡不好。若睡不好，吃再多的藥也無濟於事。所以還請陛下垂憐。”
趙禎這才鬆了口，：“讓紫芸照顧忘憂吧。嬤嬤你上來值夜就是了。”
紫芸把忘憂的鋪蓋搬下來跟宋嬤嬤換了床，然後又要叫人去請太醫，忘憂拉了她：“好姐姐，別去請太醫，若是太後知道了，肯定我輕狂，我自己寫個藥方你悄悄地拿了藥回來煎就好了。”
“隻怕陛下不肯呢。”紫芸歎道。
“我已經勸過陛下了，他答應不叫太醫來。這點風寒對我來不算什麽，我就是累找了，吃兩劑藥，踏踏實實睡一覺就好了。”
當下，忘憂寫了一劑簡單的藥方，讓紫芸去禦藥房拿了藥回來就在茶房裏煎。她服下湯藥後睡了一一夜，出了一身的汗，便覺得身上輕鬆多了。紫芸又在屋裏弄了一桶溫熱的水讓她泡了個澡，病就好了大半兒。
趙禎怕她再被冷風撲了，便讓她在屋裏服侍不許出去。不過兩日的光景，也不知道丁素雲怎麽知道了消息，竟帶著一盆初初綻開的山茶花上門來探望。
“好俊俏的花兒！”忘憂忙上前向丁素雲行禮，“多謝四姑娘想著我。”
丁素雲忙伸手拉了忘憂，打量著她的容貌，笑道：“消瘦了些，倒是越發俏麗了。還是大內的水養人，竟長高了許多。”
“姑娘笑了，快請坐。我去給您端茶來。”忘憂著，便往自己跟紫芸的屋子裏讓丁素雲。
宋嬤嬤從樓上下來，笑道：“陛下請丁姑娘上樓去話兒呢。”
“喲，這……我來的不是時候吧？”丁素雲沒想到趙禎在，明明福音嬤嬤跟她子此時在禦書房聽孟夫子講課的。
“姑娘這話可就見外了。您是太後娘娘的客人，在這大內誰敢慢待您呢。”宋嬤嬤站在樓梯一側抬了抬手，示意丁素雲上樓去。
丁素雲又看忘憂，忘憂笑道：“姑娘請先上樓，我去拿些茶點。”
“好。”丁素雲笑了笑，隨著宋嬤嬤上樓見趙禎。
趙禎正坐在榻上拿著一本棋譜，認真的對付著一副殘局。丁素雲在五步之外跪地磕頭：“臣女丁素雲拜見子陛下。臣女莽撞叨擾了陛下，請陛下降罪。”
“外麵冷風刮得緊，朕偷懶逃課瞞住了母後，這事兒不怪你。起來吧。”趙禎擺擺手，眼睛依舊頂著棋盤上的殘局。
“謝陛下隆恩。”丁素雲再次叩頭，然後緩緩地站了起來，就立在原地不敢動。
“朕聽你善棋藝，過來幫朕看看這一局該怎麽破。”趙禎盯著棋盤朝著丁素雲勾勾手。
丁素雲應了一聲，上前兩步，看清楚棋局之後，搖頭歎道：“陛下這是把《十三集》裏最簡單卻最難的殘局擺出來了？這一局，臣女研修了兩年多，至今無解。”
“兩年？”趙禎驚訝地抬頭看著丁素雲，半晌方笑著把手裏的棋譜放下，歎道：“京都城棋藝最好的人都兩年未破的棋局，朕就沒必要白費心思了。”
丁素雲忙躬身道：“陛下資聰穎，豈是臣女等愚鈍之人可比。陛下這麽，臣女沒有顏麵站在這裏了。”
“棋藝是很純粹的東西，跟身份沒有半點關係。”趙禎笑了笑，又指了指下手的繡凳，“在朕的麵前不必拘謹。坐吧。”
“謝陛下。”丁素雲福身謝坐，然後落座繡凳，雙手交疊放在膝頭，聽著腰杆兒不敢有一絲怠慢。
忘憂端著托盤上來，見丁素雲一臉凝重的坐著還以為發生了什麽事，忙勸趙禎：“陛下，四姑娘膽子，若是錯了什麽話您可別怪她呀，就當是給太後娘娘麵子了。”
“嘖，朕沒有為難她。”趙禎指了指丁素雲，笑道：“你自己。”
丁素雲忙站起來，拉了忘憂一把，微笑道：“陛下寬厚仁慈，是臣女生性木訥，不知道該怎麽話。”
“好啦好啦！四姑娘不必拘謹，咱們陛下是下第一和順的人，絕不會為難你的。”忘憂扶著丁素雲坐下，又端了一盤糕點送到她麵前，笑道：“這是姑娘最喜歡吃的菱粉糕，我加了桂花糖哦！快嚐嚐我的手藝是不是有長進了。”
“妹妹在大內服侍陛下，手藝自然精進了。”丁素雲拿了一塊菱粉糕咬了一口，由衷的讚歎：“若不是怕再陛下麵前失了禮儀，我這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有句話了也許妹妹會覺得輕狂，但卻是我的真心話——之前咱們姐妹一處的日子竟是我有生以來最好的時光。”
忘憂聽了這話心裏也酸酸的，忍不住歎了口氣，：“四姑娘當日對我的恩情，忘憂也一直記著呢。姑娘以後有什麽煩難的事情，但凡用得著忘憂的，我一定義不容辭。”
“咳咳……”趙禎咳嗽了兩聲，打斷了忘憂的話，“丁姑娘，你可願意跟朕對弈一局？”
“素雲惶恐。能得陛下青睞，是素雲的造化。”丁素雲忙福身道。
趙禎抬手指了指自己對麵的榻席。
丁素雲深施一禮後方坐上去，等趙禎選了黑字之後，她方把盛放白子的棋罐拿到自己的手邊。
忘憂去旁邊取了一顆潤心香餅放到香爐裏點燃，然後又去點茶。
“臣女請陛下多多指教。”丁素雲微微欠身。
“丁姑娘，請。”趙禎微微頷首算是還禮，然後捏著墨玉棋子率先落子。
忘憂看著棋盤兩邊的一對男女，趙禎一身月白色素錦長袍，眉目如畫，鳳眼斜飛，慵懶地靠著臂枕依舊清冷高貴；丁素雲一件冰藍色繡折枝蘭花的短襖配著淺藍色芝蘭紋繡裹胸裙，麵若桃花，杏眼低垂，正襟危坐卻也落落大方。
忘憂忍不住想，他們兩個好生般配！若非丁素雲是丁巍之女，不定趙禎會喜歡她，會把她娶進宮來做皇後吧。以丁錦雲的性子，肯定是一個嫻雅恭淑的皇後。
“咳咳……茶。”趙禎掃了忘憂一眼，不滿的提醒著。
“哦，茶……”忘憂低頭看著弄壞的茶，忙倒入旁邊的水缽裏，低聲：“請陛下稍等，馬上就好。”
丁素雲擔心的看了忘憂一眼，想要為忘憂話，卻被趙禎打斷：“該你了。”
“是。”丁素雲抿了抿唇，把一顆白子落在某處。
“你確定要這樣？”趙禎問。
“啊？”丁素雲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不該在此處落子，但落子無悔，此時又不能悔棋了。
趙禎淡淡地：“朕不想趁人之危，剛才是你分神了，這一顆子許你重新落。”
丁素雲拱手欠身，平靜地：“多謝陛下寬厚想讓。但棋局如人生，即便是臣女分神走錯一步，也不能隨意悔棋。因為，棋可悔，人生不可重來。所以臣女理應為錯的這一步承擔責任，即便這一局因此輸了，也當無怨無悔。”
趙禎審視著丁素雲，半晌不語。
丁素雲依舊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絲毫不見慌亂。
忘憂端著兩盞茶上前來，先給趙禎，再給丁素雲。
趙禎接了茶低頭喝了一口，丁素雲先道謝在接茶，又對忘憂了一聲“辛苦妹妹了。”
“以前隻聽丁巍的庶女跟嫡女不同，是個性格溫良恭儉的姑娘。”趙禎把茶盞還給忘憂，悠然歎道，“卻不料今日一見，倒是跟傳中的不一樣。”
丁素雲微微一笑，：“陛下英明，傳言是不可信的。”
“你倒是個明白人。”趙禎把手裏的棋子丟回棋罐裏，又扭頭對忘憂：“你隻顧著丁姑娘喜歡吃的點心，竟忘了朕喜歡吃的了。”
忘憂愣了一下才明白趙禎這是在趕自己走，於是忙應了一聲：“哦，陛下恕罪，我這就去。”便扭頭下樓去了。
丁素雲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離坐，躬身道：“陛下是有什麽話要吩咐臣女嗎？”
趙禎挑了挑眉梢，淡淡地：“並不是吩咐，隻是商議。”
“臣女不敢當。陛下有話盡管吩咐就是，隻要臣女能做到的，一定竭盡所能。”丁素雲忙低頭塑。
“這個麽……還真不好。”
丁素雲納悶地看著趙禎，等他後麵的話。
“因為我要跟你的，是你的婚事。”趙禎完，淡然一笑並看著丁素雲等著她回答。
“婚事？”丁素雲倍覺意外，她想過自己的婚事由太後做主，但全然沒想到子也會過問。
趙禎輕輕點零頭，繼續等著丁素雲的答案。
“可是……婚姻大事應該是父母之命，我自己了……怎麽能算呢。”丁素雲為難地。
“你的婚姻大事除了你的父母之外，還有太後和朕可以做主。你就不想把握這個機會，嫁得如意郎君？”
“這個……”丁素雲黛眉微蹙，似是在猶豫。
“無妨，朕也不著急要答案。不過你的時間卻不多了，你可知道太後留你在宮中就是想為你賜婚，而劉琮劉大人已經看好你做劉家的兒媳了。太後之所以還在猶豫，無非是因為國喪期而已。”
“這……這怎麽能行呢！”丁素雲的神色大變，她之前之所以淡定，是因為丁夫人曾經跟她透露過想讓她嫁進吳王府做繼妃。她心中早就愛慕趙承淵，所以做繼妃也是願意的，可若是嫁給劉少奢，她是萬萬不願意的。
“朕問過少奢了。他並不喜歡你，也不想遵從他父母的意思娶你為妻，因為他心裏已經裝了一個別家的姑娘。當然，婚姻大事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有太後賜婚更是榮耀滿門。若長輩看好你跟他的婚事，他也沒辦法，隻能順從娶你入門。但娶了你之後，他依然會納妾，甚至養外宅……反正這家夥花名在外，且身為皇親國戚，他這麽做丁宰相也不能拿他怎麽辦。可是你這輩子……”
丁素雲咬了咬牙，撲通一聲跪在趙禎的腳邊，果斷地：“臣女不願嫁入劉家，還請陛下給臣女指條明路。”
“那你想嫁給誰呢？”趙禎低聲問。
“臣女……”丁素雲咬了咬唇角，舌尖含著趙承淵的名字卻不敢出口。
趙禎歎道：“話都到這個份兒上了，你還有什麽不好出口的呢？你不，朕怎麽替你做主？”
丁素雲的心裏一時間翻江倒海，她雖然性子柔和，但卻並不懦弱，她自幼讀書明事理，很便知道女子若所托非人，一輩子必定苦不堪言。
她想過自己的婚事可能是一場利益的交易，但卻沒想到主宰這場交易的人會是子。什麽禮教，規矩，姑娘家該有的禮義廉恥，所有的這些一股腦砸過來，讓她無支撐。於是她忽的匍匐在地上，以額觸地，回道：“回陛下，臣女一直思慕吳王趙承淵，在他迎娶沈家女之前便思慕他，至今未改。臣女此生隻想嫁給他，求陛下成全。”
“好！朕倒是欣賞丁姑娘的坦誠。那麽，咱們來談談條件吧。”趙禎伸手虛扶了丁素雲一把，“起來話。”
“謝陛下。”丁素雲再次叩頭起身。
紫芸看著忘憂把糕點一塊一塊擺在盤子裏，又一塊一塊拿出來。如此反反複複，把一些糕點給倒騰的不成樣子。於是歎了口氣上前問：“你是怎麽了？把那丁姑娘一個人留在上麵跟陛下話，他們……”
“姐姐慎言。”忘憂低聲勸道，“陛下的事情可不是咱們能議論的。”
“那……上麵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也不像話呀！”紫芸著，扭頭找宋嬤嬤。
“別找了，宋嬤嬤帶著紫萼去聽雪閣折梅花了。”忘憂拉了紫芸一把，又：“這些點心不能用了，你再去廚房看看。”
忘憂扭頭看見縮在榻上的白貓兒正眨著眼睛看自己手裏的糕點，便索性拿了半塊走過去喂它。
然而這貓兒很是傲氣，眨了眨眼睛撇開了嘴巴。
往後把點心放到自己的嘴裏，又戳了戳貓兒軟軟的肚子，聲埋怨道：“你呀！這眼神跟上麵那位一模一樣，都是難伺候的主兒。”
“喵——”貓兒軟軟地叫了一聲，表示自己的無奈和反抗。
“叫什麽叫？你還好意思叫？我每伺候你吃伺候你喝，你挑挑揀揀也就罷了，還……算了，本姑娘心胸寬廣，不跟你一隻貓兒計較。”忘憂著站起身來想要走，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隻貓兒，又戳了它一下，：“本姑娘心懷仁善，自然不會虧待你，但你也要知道吃人嘴短的道理，以後需對我客氣點，知道嗎？”
“喵！”貓兒被戳的不舒服了，拔高了聲音叫了一聲表示抗議。
“嘿！你還不高興了？今晚不給你吃的，信不信？餓著你！”忘憂著，又戳了一下貓兒的腦門。
“行了！你再戳它，它要撓你了！”趙禎的聲音從樓梯口傳來。
“啊？”忘憂忙轉身，尷尬的笑了笑，：“這貓兒居然挑食，這麽好的點心都不吃，也不知道它想吃什麽。”
趙禎默默地走過來彎腰把白貓兒抱在懷裏，方轉身對丁素雲：“你且回去吧。”
丁素雲福身告退。忘憂忙拿了她的鬥篷給她披在肩上。恰好紫萼跟宋嬤嬤折梅回來，見丁素雲披上了鬥篷，忙笑道：“姑娘，瞧這梅花兒開的多好！太後娘娘見了一定高興。”
“陛下，臣女告退了。”丁素雲朝著趙禎的背影躬身一禮，帶著紫萼離開了長春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