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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小別扭,春日漸暖

  早春的溪水還是有些涼,忘憂簡單的洗了兩下就罷了。


  趙禎站在一旁看著她,忽然笑道:“我終於明白為何西施浣紗有千古美名,美人兒在溪邊弄水果然是極為賞心悅目的情景。”


  “陛下就別取笑奴婢了,奴婢這蒲柳之姿怎麽敢跟西施相比?”忘憂從趙禎的手裏拿過裝了野材布袋和鏟子,轉身往回走。


  “噯?這不是取笑!”趙禎緊走兩步跟上去,低頭看著忘憂的神色,總覺得她哪裏不對勁兒,但又不出來,然而也正是這種無可挑剔的感覺讓他心裏有些不踏實,於是沒話找話地問:“你怎麽想起跑到這裏來弄這些?”


  “因為昨看到燕子築巢,我才忽然明白春又來了。”忘憂輕笑道。


  趙禎心想果然這事兒還是沒過去呢,就知道這丫頭看上去什麽都不在乎,其實心眼兒最,什麽都裝在心裏。


  “謝謝你啊!春一來就想到朕喜歡吃的東西。”趙禎趁著忘憂不注意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忘憂掙紮了一下,沒有掙脫,淡淡地碩大:“陛下是下之主,掌控著下萬物的生死,我怎麽能不想辦法討好呢。”


  趙禎隻覺得一口氣頂到了嗓子眼兒,忽然頓住了腳步。


  忘憂被她拉了一下,不由得一個趔趄,回頭問:“陛下怎麽了?”


  “你還在為燕子窩的事情生氣,是嗎?”趙禎皺眉問。


  忘憂淡淡地笑道:“不過是一個尚未築成的燕子窩,有什麽可生氣的?地這麽大,沒有乾元殿的屋簷還有許許多多家屋簷,我相信那隻燕子很快就能找到新的屋簷兒築巢。”


  “那件事情不是朕吩咐的……當然,他們這麽做是因為朕一向睡眠不好,你知道從東宮到乾元殿,這些年我住的院子裏從不養鳥兒。”趙禎解釋道。


  “嗯,我知道了。”忘憂點點頭。


  “你怎麽還是這樣?”趙禎有些急了。


  “怎麽了?”忘憂平靜地看著趙禎。


  趙禎盯著忘憂沉默了半晌,忽然放開她的手自己走了。


  忘憂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回乾元殿去。


  晚膳果然是野菜雞蛋餡兒的蒸包,裏麵加了剁碎的菌菇,味道鮮美可口。趙禎一口氣吃了四個,又喝了一碗粳米粥,放下飯碗之後才覺得吃的有點多,揉著肚子要出去走走。


  宋嬤嬤忙:“今兒初二,月亮可不夠亮,叫幾個人好生挑著燈籠給陛下照亮吧。”


  “忘憂呢?”趙禎問。


  “在膳房忙著呢,是準備早膳要用的東西。”宋嬤嬤笑道。


  “這樣的事情還用得著她去做?叫她來陪著朕出去走走。”趙禎皺眉。


  宋嬤嬤輕聲:“可是她還沒用晚飯呢,陛下是不是得等一會兒呀?”


  “怎麽回事兒?這麽晚了還沒用飯?”


  宋嬤嬤悄聲笑道:“是她自己一直在忙,還不都是為了陛下?陛下再稍坐一會兒吧,老奴去瞧瞧她。你們兩個都不是孩子了,可別耍孩子脾氣啊!”


  趙禎輕輕地點零頭,沒有話。


  宋嬤嬤默默地歎了口氣往膳房去把忘憂拉出來,讓她去洗了個臉,換了一身衣裳。


  “嬤嬤,這大晚上的為什麽又讓我換衣裳?”忘憂看著自己身上荷青色綿綾繡芙蓉的裹胸裙,納悶地問。


  “陛下今的心情不怎麽好,晚飯有多吃了兩個包子,你陪他去禦花園走走。我知道你們兩個鬧別扭了,但是今在大慶殿議事,那些老臣又給陛下出難題了,他煩心事兒那麽多,你就好好地哄哄他,別計較那些細枝末節了。好不好?”宋嬤嬤一邊給忘憂披上一件月白色金線繡雲雁紋的短襖。


  “穿這麽鮮亮的衣裳做什麽?大晚上的。”忘憂扁了扁嘴巴。


  “你在廚房待了半日了,一身的湯味,不得換身幹淨的嗎?”宋嬤嬤著,又拿了一個香餅塞進香囊裏係到忘憂的腰間。


  忘憂無奈的歎了口氣,跟著宋嬤嬤到了趙禎跟前,見他正一個人在屋裏來回的踱步,便上前微微一福,:“陛下,我陪您出去走走吧。”


  趙禎一看到忘憂這樣的打扮,心情立刻好了許多,一伸手拉了她便往外走,並吩咐跟上來的內監宮女:“都不許跟著。”


  宋嬤嬤擺擺手讓大家散了,自己去趙禎的寢殿去收拾床鋪。


  趙禎拉著忘憂一路疾行至聽雪閣,進門後便把當值的宮人都趕了出去。


  “陛下,你怎麽了?”忘憂納悶地問。


  “沒什麽,就是想帶你來這裏坐坐。”趙禎拉著忘憂至榻前,先把她按到榻上坐好,然後自己也挨著她坐下。


  忘憂往後躲了躲,跟趙禎保持一定的距離。


  趙禎瞪了她一眼,又湊過去挨著她坐好。


  “陛下,有什麽話不能好好嗎?”忘憂又往裏躲了躲。


  趙禎又往裏擠了擠,且幹脆把忘憂拉過來按進懷裏,生氣地問:“還躲?你能躲到哪裏去?!”


  “我……沒躲。”忘憂無奈地放棄了掙紮,順從的靠在他的懷裏。


  趙禎感覺到懷裏的人沒那麽僵硬了,語氣也柔和了許多,歎道:“沒躲?一都不見人影,不是躲在廚房就是跑去杏花塢挖野菜。這不是躲是什麽?”


  “其實,我不是在躲著陛下,我隻是在想一件事情。”忘憂伏在趙禎的膝頭低聲歎道。


  其實她是在想趙承淵的那些話,原本她就在猶豫著什麽時候奏請離宮,想出去跟哥哥一起生活,又舍不得在這個時候留趙禎一個人在這深宮之中孤身一人跟那些老臣們纏鬥。可是,燕子築巢的事情又讓她從這種情愫之中清醒過來,趙禎是皇帝,高高在上,又大權在握。太後去了宗正寺,沈太妃已經過世,這後宮之中唯他獨尊,用不了多久,前朝的阻礙也會被他一一料理幹淨,到那時,他便是下獨尊。而自己,不過是一個女子罷了,一沒有顯赫的家世,二沒有出眾的才貌,難道要以乾元殿女官的身份陪他一輩子?


  既然早晚都要離開,是不是盡早的好?


  “在想什麽?”趙禎把散落在她肩頭的發絲攏在手裏,輕輕纏繞在自己的指尖。


  想到總有一會離開,忘憂對趙禎的留戀又多了幾分,聲音也柔和得不可思議:“想之前在宮外的日子,尤其是時候跟在祖母身邊的日子。這個時節,她都會帶著我去農莊上住些日子,我們每都會去田野裏,挖野菜,吃農家飯。我就是想以前的日子了……”


  “這還不簡單?等忙完了這幾,咱們去西苑行宮住些日子,那裏本來就在郊外,還有大片的馬場和田莊,你想過農家的日子也很簡單,直接叫他們收拾出一個莊戶院子你去住幾就行了。”


  “被護軍層層保護的院子?那跟乾元殿有什麽區別?”


  趙禎愣了一下,方明白了忘憂的意思,皺眉問:“你是厭倦了大內皇宮的生活?”


  “也不是厭倦,隻是有些悶了。”忘憂的聲音有些委屈和撒嬌的意味。


  趙禎被她軟軟的聲音撩撥地心裏癢癢的,便把她從懷裏扳起來,看著她的臉,輕笑道:“原來隻是悶了?那朕抽出時間來好好陪陪你?”


  “陛下每都那麽忙,哪有時間去做這些沒意義的事情呢?不得我要落一個紅顏禍水的名聲。”忘憂酸溜溜的。


  “想要做紅顏禍水?”趙禎忽然笑了,燭光映入他的眼睛裏,晶瑩明亮,神采奕奕。


  忘憂沉溺在這樣溫暖的目光裏,有一種熏熏欲醉的感覺,讓她的聲音也飄忽起來:“陛下,你幹嘛這樣看著我?”


  “嗯,做紅顏禍水麽,就應該有個紅顏禍水的樣子。”趙禎著,手指微微一抬便把忘憂發髻間的簪子給摘了下來。


  一頭烏發如瀑布般灑落下來,讓原本就嬌美的忘憂又平添了幾分嫵媚。


  “啊?陛下這是做什麽?”忘憂有些驚慌,伸手去搶那根簪子,趙禎卻抬手別在自己的發髻裏。


  “陛下……呃……”忘憂還想什麽,忽然覺得眉心被軟軟的一觸,卻是趙禎的唇落在了那裏,打斷了她的思緒,眼前一黑,腦中空白,一時連呼吸也被奪走。


  趙禎輕笑一聲,把忘憂的思緒喚回來。


  “瞧你這傻傻的樣子,怎麽做紅顏禍水?”趙禎著,又把她按在自己的懷裏。


  “陛下!”忘憂猛然掙紮起來,瞪著趙禎。


  趙禎低頭,二人兩額相抵:“怎麽?朕錯了?”


  “陛下什麽就是什麽吧,反正奴婢什麽都不懂。”忘憂按著趙禎的腿往後躲開。


  “別動!”趙禎手臂用力,不許她離開。


  “這樣讓人瞧見了……”


  “這裏除了你我再無旁人。”


  “誰的?宮女內監就在門外,護衛輪番值守,若有什麽動靜,須臾之間就到門外。陛下不信就試試?”


  趙禎挫敗的歎了口氣,問:“你非要如此較真嗎?”


  “也沒有,就是……有點怕。”忘憂聲。


  “有朕在,你怕什麽?難道朕就這麽不可依靠?”


  “不是。”忘憂急忙否決,又細細的解釋:“陛下一言九鼎,自然是最好的依靠。”


  “那你怕什麽?”


  “怕……白璧微瑕,受世人詬病。”


  趙禎愣了一下,把忘憂從自己的懷裏扶起來,:“女兒家,名聲是極重要的。你放心,朕不會讓你受世人詬病。”


  “不是我!”忘憂輕笑搖頭,“我一個宮中的女官,怕什麽詬病?是陛下——陛下是聖子,猶如一塊絕世白壁,豈能有半點瑕疵?”


  趙禎愣了一下,又把忘憂摟進懷裏,歎道:“你真是個傻丫頭。”


  忘憂心想你既然嫌我傻還不放我出宮?你豈不是比我還傻?

  “剛好快到清明了,你這幾就收拾一下出宮去吧。”趙禎嘴上讓忘憂出宮,手臂又用力把人亡懷裏按了按。


  “好啊!”忘憂心中歡喜。


  “這麽高興?”趙禎不歡喜了。


  忘憂按著趙禎的肩膀直起腰身,看著他輕笑道:“陛下這麽舍不得我,我能不高興嗎?”


  “這是錯覺。”趙禎翻了個白眼。


  “時候不早了,再不回去宋嬤嬤該親自來尋人了。”忘憂聲提醒。


  “怕什麽?不想回去就在這歇下了。”趙禎索性靠在身後的枕上。


  忘憂往後退了退,勸道:“這裏太冷了,各色都不齊全,陛下明一早還要議政,早些回去吧。”


  “好煩!聽你這句話,朕都想出宮去住些日子了。”趙禎幹脆躺下來,像是個耍賴的孩子。


  忘憂想從他身後繞過去先下榻穿鞋,剛跨過去一步,腳踝忽然被人抓住,然後整個人失衡往後仰去。趙禎隨後欺身上前,把她控在身下。


  “陛下!你要做什麽?”忘憂挫敗的歎了口氣。幸好身後有個靠枕,否則腦袋一定會撞到坐榻的扶手。


  “朕還是不想讓你出宮。朕後悔了。”趙禎皺眉。


  “陛下……”


  “朕一都不想你離開,他們做的飯菜朕不想吃,煮的湯品也不好,還有那個新選上來值夜的宮女,半夜裏會打呼嚕,吵得朕睡不著覺……”


  忘憂聽了這話忍不住撇開臉笑。


  “不許笑!”趙禎生氣地。


  忘憂忍了笑,歎道:“讓我出宮的是陛下,不讓我出宮的也是陛下。陛下究竟是要怎樣呢?”


  被這樣一問,趙禎也覺得自己是有點過分了,於是轉身坐回去,悶悶的歎了口氣。


  “陛下,回吧。”忘憂終於下了那張榻,穿好鞋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


  趙禎悶悶地起身,等著忘憂給自己整理好了衣裳,方出門去。聽雪閣院子裏當值的宮女內監在院子裏跪了一溜兒恭送子離開,對於聽雪閣裏麵發生的事情沒有人敢議論半個字。


  回去的路上,趙禎問忘憂是不是還因為燕子築巢的事情心裏不高興。忘憂想了想,認真的,當時發現燕子走聊時候是有些失望,但並沒有生氣,因為時候祖母給她講過一個道理槳物競擇”。燕子築巢選錯霖方被及時糾正也不是什麽壞事,否則等巢築成了再被趕走,豈不是更慘?

  趙禎覺得這個法無懈可擊,便沒有再什麽。


  第二又有許多朝政需要處理,尤其是遼東駐軍的軍糧一事更是火燒眉毛。趙禎沒有精力更沒有時間去糾結忘憂的心思,更沒辦法去管一個燕子築巢的後續之事。


  幾日之後,禦花園的杏花開了,忘憂折了兩支拿到乾元殿插瓶。順便提醒趙禎清明節要到了。


  即便趙承淵連夜從燕州趕回,進宮向趙禎上奏遼東軍糧一事,看見青瓷花瓶裏粉色的杏花,笑道:“野外依舊一片蕭條,這宮裏的杏花兒竟已然開了?”


  趙禎掃了一眼花瓶,淡淡地:“宮裏的蓮池引的是溫泉之水,地下水都比外麵更暖一些,花兒自然開得早。”


  “陛下的極是。但算算時令其實也不算早了,臣去的是燕州,那裏地處北方氣更冷一些。十日之後便是清明了,桃李杏花也該次第開放了。”趙承淵微笑著回道。


  “四哥提到清明,是打算回封地為王叔祭掃嗎?朕還想著,讓你陪朕去皇陵祭奠一下父皇呢。”趙禎明明知道趙承淵提及清明時,心裏想的肯定是忘憂,但還是硬生生轉了話題。


  趙承淵愣了一下,方躬身下拜,誠懇地勸道:“孝在心,不在形。陛下心中緬懷先帝,但還是要以國事為重。皇陵此去甚遠,這一來一回就要月餘,而且陛下才剛親政,當前國事繁忙,陛下身擔社稷安危,先帝肯定也不願您長途跋涉。不如就去紫陽宮上香誦經,為先帝祝禱祈福吧。”


  “你一句話,就把朕出宮的想法給按下去了。這麽,你也不打算回封地了?”趙禎也沒真想去皇陵祭掃,便借坡下了。


  趙承淵躬身應道:“臣願意陪陛下去紫陽宮祝禱。”


  “極好,那四哥就去為朕準備一下吧。”趙禎。


  趙承淵叩拜後告退,出門的時候遇見端著托盤進來的忘憂,便微笑著點零頭。


  “恭送王爺。”忘憂微微欠身。


  趙承淵點點頭默默地離去。忘憂進來見趙禎臉色不怎麽好,因問:“瞧陛下這臉色,是不是吳王又帶了什麽不好的消息來了?”


  “他是來提醒朕,清明節要到了,該放你出宮了。”趙禎看著書案上剛寫的一幅字,淡淡的道。


  “清明節到了,祭掃是所有人要做的事情,吳王應該是提醒陛下要不要去皇陵祭掃先帝吧?”


  “朕可沒有你自由。想出宮就能出宮。”趙禎指著書案上的字,:“這個是給你父親的,你拿回去讓沐霖找工匠,鐫刻在你父親的墓碑上吧。”


  一生行好事,千古留芳名。


  忘憂看著紙上清雋飄逸的字跡,忙跪下叩頭謝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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