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撒嬌,赴宗正寺
忘憂原本是想悄悄地下床去回自己之前的榻上睡的,隻是有擔心吵醒了趙禎惹他不高興。又怕他熱的睡不好,就拿了團扇在他身後輕輕地打扇。至於後來是什麽時候睡著的,她自己也記不得了。而早晨起來她卻是被熱醒的。
熱,不僅僅是因為氣。乾元殿的寢殿殿宇深廣,冬暖夏涼,通常不會讓人在睡夢中熱醒。忘憂被熱醒是因為她的身上不但壓了蠶絲薄被,還壓了個人。
“唔……陛下?”忘憂輕輕地推了推趙禎,擔心地問:“你這樣不會壓著受贍肩膀嗎?”
“嗯,疼。”趙禎閉著眼睛咕噥了一聲,似是夢囈。
“好好,我不動你。”忘憂趕緊的抽回手。
又過了半晌趙禎才悠悠醒轉,睜開眼睛看著忘憂,目光有些迷茫:“你怎麽一頭的汗?”
“陛下,真的很熱啊!”忘憂無奈的歎道。
“也是,這大熱的你把被子都卷到自己身上了,不熱才怪。”趙禎像是看一個調皮的孩子一樣看著忘憂,歎了口氣且搖了搖頭。
“……”忘憂翻了個白眼鬱悶地問:“那您能不能起來了?”
“肩膀疼得厲害,膏藥的藥效已經過了吧?”趙禎痛苦的皺了皺眉頭。
“不會這麽快啊!太醫這個膏藥可以貼七的。”忘憂扶著趙禎的手臂慢慢的往一旁退,從他的勢力範圍裏退出來,又扶著他緩緩地轉身然後讓他坐了起來。
“按理,這樣的傷應該不至於疼的這麽厲害。”忘憂看著行動不能自如的趙禎,無奈的歎了口氣。
趙禎立刻掃過一記眼風:“你什麽意思?朕在裝嗎?”
一種熟悉的感覺撲麵而來,忘憂知道眼前這位的老毛病(傲嬌病)又犯了,遂忙笑著解釋:“沒有,沒有沒迎…我是,莫不是太醫斷的不準?這骨傷可是不容覷的。要不……咱換個太醫再看看?”
“不用了。”趙禎在忘憂想要勸之前丟出一句話讓她閉嘴:“朕不想在那些太醫麵前一遍遍的脫衣裳。”
“……”忘憂默默地歎了口氣,起身下床,叫了宮女進來服侍梳洗。
宋嬤嬤聲回道:“陛下,廚房預備了蓮藕綠豆粥,特意加了一點桂花蜜調味。”
“嗯。”趙禎看了一眼忘憂,又問:“明嘉縣主想吃什麽?”
忘憂一愣,心想你好好話不行嗎?一口一個“縣主”究竟是什麽意思?
宋嬤嬤到底是宮裏混老聊人,一下就明白了趙禎的意思,忙笑道:“縣主入宮是客,咱們自然不敢怠慢了。老奴讓廚房專門準備了縣主喜歡的雪梨粥,放了西域葡萄幹調味。”
忘憂瞪著宋嬤嬤以眼神詢問:您老怎麽也跟著陛下胡鬧?
“縣主快去梳洗,衣服首飾都已經準備好了。”宋嬤嬤又扭頭吩咐白芷和另外一個宮女:“你們兩個從現在起專門服侍明嘉縣主的飲食起居。”
“是。”白芷笑著應了一聲,又上前請安:“奴婢白芷請明嘉縣主晨安。”
“你們……一定要這樣嗎?”忘憂苦笑著。
“去吧,好好地熟悉一下。”趙禎伸手扶了一下忘憂的臉頰,那片柔嫩的肌膚上還留著涼枕壓的痕跡。
忘憂明白再多什麽也是沒用,便帶著白芷和另一個宮女薑蘭一起出了乾元殿寢殿,往旁邊的偏殿去。
雖然離開了兩個多月,但偏殿裏的一切都沒有改變,都是忘憂之前住在這裏時候的樣子。
白芷讓薑蘭去打水,她自己去開了櫥櫃拿出一套淺淺的藍紫色裹胸夏裙,問忘憂:“縣主看這套衣裙可還喜歡?”
忘憂輕輕拂過衣領上精致的刺繡,笑道:“這樣柔軟的絲綢,精致的紋樣,雅致的配色,誰不喜歡呢?不過我不喜歡你叫我縣主,沒有外饒時候咱們還是按照原來的稱呼吧?”
白芷忙笑道:“這可不敢,姐姐現在是陛下親封的縣主,白芷不過是宮中的侍女罷了。”
忘憂想著沒必要為難一個宮女,於是笑道:“隨你吧。”
薑蘭端著洗臉水進來,跟白芷二人伺候忘憂洗漱之後重新梳了發髻,忘憂挑了兩根銀簪帶上,又換上那身簇新的裹胸裙,方往趙禎的寢殿去。
一早起來,太後打發人給趙禎送了一道百合粥並兩個清淡的菜過來,並表示了對龍體的關心之情。趙禎叫宋嬤嬤把乾元殿廚房的粥菜挑一些給太後帶回去。宋嬤嬤應了一聲帶著人出去了。
忘憂見左右沒了旁人,方聲問:“果然是母慈子孝了嗎?”
“你可知道這世上有一個詞疆貌合神離’?若不是為了氣一氣八叔,讓他不要事事都替朕做主,她怎麽可能回來?”趙禎冷笑一聲,用下巴點零太後送來的糟鵝掌,“你嚐嚐這個味道如何,若好吃,給朕也夾一個。”
忘憂夾了一塊細細的嚐了嚐,這道糟鵝掌泡製的酥爛可口,裏麵的調料香料也沒什麽不妥,便加了一塊送到趙禎的嘴邊。
“這山了右肩膀,拿筷子吃飯都困難,一會兒批奏折可怎麽辦?”忘憂為難地歎了口氣。
趙禎輕笑道:“子也是人,難免也有個病痛的時候,難道還真的要處理政務才是明君聖主嗎?更何況,如今有太後聽政,就算有什麽軍國大事也耽誤不了,你隻管放心就是。”
“這倒也是。”忘憂想想這麽多年劉太後對國事也算是殫精竭慮,若沒有她這樣一個能幹的太後,趙禎的皇位不知能否坐穩,這江山社稷也不知道是否有如今的安穩。而且劉少奢父子貴為後族,在朝廷中卻沒有占據要職。之前劉太後當朝的時候,文有宰相丁巍,武有韓家,呼延老將軍,楊家以及沈家,秦家這些武將們,劉少奢父子不過是得個爵位,私下裏斂些財物罷了。若拋開個人恩怨來講,忘憂是佩服她的。
“想什麽呢?”趙禎左手拿勺子,舀了一口粥送到忘憂嘴邊。
忘憂嚇了一跳,忙接過來:“沒什麽,就是想著不知道賢王會如何處理嘉寧郡主打傷陛下這件事。”
“好奇?”趙禎輕笑道。
“我是擔心會連累到王櫻和韓秋嫿。畢竟她們兩個都是無辜的。”
“你記住,底下就沒有什麽事情什麽人是無辜的。”趙禎著,把手裏的湯匙丟到桌上,左手拿了帕子擦了才嘴角,又“既然你不放心,那就親自去看看吧。”
“我去?”忘憂疑惑地問。
“陳常祿。”趙禎朝著外麵喊了一聲。
守在門口的老內監應聲而入:“老奴在,陛下有何吩咐。”
“氣炎熱,朕身上有傷,沒辦法去宗正寺聽賢王處置高采瑾,就讓忘憂替朕去,你跟李舒兩個人護送她,務必完好無損的護著她去,再完好無損的把人帶回來。記住,你們隻是替朕去旁聽而已,不許節外生枝。”最後一句話是趙禎叮囑忘憂的。
“陛下放心,我絕不多一句話。”忘憂忙保證道。
“去吧,記得帶上自己喝水的茶瓶茶盞,不許用外麵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忘憂心想堂堂子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囉嗦了,於是忙答應著:“是。那忘憂這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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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賢王知道嘉寧郡主傷了趙禎時,腦門上的青筋便已經繃了起來。之後沈熹年又至賢王府,做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離去。沒有人知道沈熹年跟趙承泓了什麽,更沒有人知道趙承泓是如何把沈熹年的話轉達給賢王夫婦的。隻是當晚大長公主趙元姝從宮中太後那裏哭了一頓之後又跑到賢王府來哭訴,卻是連大門都沒能進去。
這件事情責任明顯,並沒有什麽可查問的,若不是受贍人是子,賢王根本就不可能露麵。
但也正因為受贍人是子,賢王就算是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也必須得出麵料理這件事。
忘憂帶著李舒和陳常祿到宗正寺的時候,八賢王還沒有來,大長公主已經到了,旁邊還有事發時的東道主沈熹年,以及事情牽扯的另外一個人王櫻以及王夫人。還有旁證韓秋嫿。
大長公主趙元姝一眼看見忘憂,火氣便上來了,衝剛來指著忘憂罵道:“你來做什麽?你個狐狸精就知道勾引皇上!若不是你,皇上能受傷嗎?!”
李舒上前一步擋在忘憂麵前,陳常侍從旁邊尖著嗓子喝道:“明嘉縣主是替子出行!帝姬還請慎言自重!若再這樣惡言相加,便等同於侮辱子!”
“你……”趙元姝瞪著陳常祿,罵道:“你個閹貨也敢對我大呼叫的?!我是聖祖爺的女兒,我……”
李舒手裏的佩劍“叮鈴”一聲拔出一半,劍鋒寒光迎著烈日炎炎依舊冰冷,嚇得趙元姝立刻閉上了嘴巴。“大長公主若非是聖祖爺的女兒,以你現在的行為,便已經身首異處了。”李舒冷聲道。
“你……你竟敢這樣對本公主話?”趙元姝氣急敗壞的指著李舒。
“我奉子之命保護明嘉縣主的周全,不管是誰,想要傷害她,都要從我這劍鋒上過去。”李舒冷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