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一起用個膳吧
即便封了郡主，忘憂在乾元殿住下來也沒有引起什麽波動，畢竟子對她的感情從未掩飾，而她醫家之女的身份，隻要沈家人不什麽，林逸雋不回京，那些謠言便僅僅是犄角旮旯裏的悄悄話，上不得台麵。
忘憂去了一趟禦藥房，以自己失眠多夢為由拿了一些藥草回來，又從秀林居挑了幾種香料，重新配製了一種清心香裝在香囊裏給趙禎隨身佩戴。乾元殿的膳房更成了她時常進出的地方，因為子喜歡她做的膳食，這一點沒有人會懷疑。
這日，忘憂在袁媽媽煎藥的時候來了廚房。
廚房裏當值的都是老熟人，他們看見忘憂進來都笑著打招呼。忘憂也笑著跟眾人問好。
袁媽媽笑道：“縣主要什麽叫薑蘭來一聲，這裏煙熏火燎的，又熱。心中了暑氣。”
忘憂在袁媽媽耳邊悄聲：“陛下剛有點心煩，我看看有沒有蓮子芯給他煮點清心湯喝。”
袁媽媽立刻搖頭：“那東西可苦的很，煮湯若是放了它，怕是這湯難以入陛下的口呀。”
“沒事，我會勸著陛下喝的，良藥苦口嘛。”忘憂笑眯眯的握著袁媽媽的手：“勞煩媽媽幫我找找？”
“好，你看著陛下的湯藥，千萬別離開，我去拿。”袁媽媽叮囑了忘憂，便轉身去架子上找蓮子芯。
忘憂掀開藥吊子看了看裏麵沸騰的湯藥，借著熱氣便能聞出八成都要什麽藥草。她眯起眼睛來細細的分辨了一下，確定裏麵的莪術分量依舊沒減。之前她已經查過藥渣，按照藥渣裏藥材的配量，莪術並不多。可這湯藥裏加倍的莪術是哪裏來的呢？
“找到了。”袁媽媽拿著一個茶葉罐大的青瓷罐子過來，打開木塞給忘憂看：“這東西不常用，這個還是去年的。若是覺得不新鮮，我叫人這就去采了簾子撥一些來。”
“不用那麽麻煩，我隻用一點點而已。”忘憂接過瓷罐，又問：“陛下的湯藥還要多久能好？”
袁媽媽回頭看了一眼沙漏，：“快了，你看。”
忘憂看了一眼即將流盡的沙漏，笑道：“那我先去忙了，一會兒湯藥送進去的時候別忘了配上鹽漬梅子。”
“好的。”袁媽媽含笑目送忘憂離開。
忘憂出了膳房之後，一路思索著回乾元殿寢殿，冷不防撞上一個人。於是忙後退兩步，抬頭看時，卻是趙承淵。於是欣喜地問：“王爺回來了？”
趙承淵微笑點頭，又問：“你怎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呃……我想著給陛下做一道清心羹湯，可蓮子芯又太苦，正想著該用什麽辦法調和一下呢，沒看見王爺來。您既然回來了，那江寧府那邊……”
趙承淵自然知道忘憂想問的是什麽，直接：“沐霖還有一點繁瑣事，要過幾才能回來。我先回來向陛下交旨。”
“還要等些日子？”忘憂失落的笑了笑。
“不過十半月的光景，耐心等等。”趙承淵笑道。
“嗯。王爺請。”忘憂抬了抬手，讓趙承淵先校
趙承淵也不矯情，大步流星地進了正殿。
忘憂想著趙承淵要正事，自己此時進去是不妥的，便回了一趟自己的屋子，放下蓮子芯又回膳房去。
然而她還沒進膳房，便看見一個臉生的內監從膳房裏出來了，正在猜疑，又見袁媽媽端著湯藥出來。忘憂一時來不及多想，忙閃身躲在長廊的拐角處，眼看著袁媽媽端著湯藥走過去之後方進了膳房。給子煎藥剩下的藥渣都是要封存的，忘憂在膳房裏轉了一圈兒找到一包藥渣。
湯藥漬偷了包裹藥渣的紗布，藥味也彌散開來。忘憂拿了藥渣包湊到鼻尖嗅了嗅，便有一個廚娘笑著過來：“這是袁姐姐剛包起來的，縣主是覺得有什麽不妥嗎？”
忘憂輕笑道：“沒有，我是想著這藥渣還有藥性，剛好可以拿去給陛下做熱敷。就這麽丟了，也是可惜了。”
廚娘笑道：“縣主真是個精細人兒，若是陛下需要熱敷，叫太醫院再配就是了，這藥渣能有多少藥力呢？”
“就算是再配，也需要煮過才能用啊。雖然是藥渣，但藥力還是有的，況且熱敷本來也是輔助治療，若藥力太大了，反而不妙了。”
“既然這樣，您就把這藥渣拿去就是了。”廚娘笑道。
“這藥渣不是要送回太醫院的嗎？若是他們來要……”
“這有什麽？熱敷之後別扔了，再給他們送過去就是了。”
忘憂笑著點頭：“也是，是我迂腐了。那我先拿走了。”
廚娘笑著點點頭，忘憂拿了藥渣，轉身看見剛出籠的蒸包，便過去拿了一個嚐了嚐味道，稱讚了一聲轉身走了。
兩個廚娘相視一笑，其中一個：“忘憂姑娘晉封了縣主，還是跟以前一樣平和。”
另一個笑道：“是呢，一點架子都沒有，還照樣跟咱們笑笑的。”
“怪不得陛下那麽喜歡她，連我都喜歡她呢。”
忘憂走到膳房門口，聽見這兩個饒話，忍不住回頭笑了笑，方快步離開。
*
趙承淵跟趙禎把江寧府賑災的事情裏一些沒有寫進奏折的事情跟趙禎又細細的回稟了一遍。趙禎聽完之後沒什麽，隻把跟前的冰碗推到趙承淵麵前：“四哥，這是膳房新做的冰碗，裏麵放了西域來的哈密瓜，你嚐嚐。”
“多謝陛下。”趙承淵忙躬身謝恩。
趙禎和藹地笑了笑，：“這趟江寧之行，你辛苦了。回來之後就把事情都放下，好好地休息休息，朕看你都瘦了一大圈兒。”
“多謝陛下關懷，陛下運籌帷幄，勞心勞神，臣沒有旁的本事，就是替陛下跑跑腿，盯著他們辦點兒事情而已。不敢辛苦。”趙承淵忙躬身。
趙禎緩緩地起身，道：“眼看就是午膳的時候了，你別走了，一會兒陪朕一起用膳。”
“謝陛下隆恩，臣看陛下好像是……龍體欠安？”趙承淵著，忙伸手上前攙扶了趙禎一把。
“肩膀被砸了一下，沒什麽大事。”趙禎無奈的擺擺手。
“……被砸了？誰這麽大的膽子？！”趙承淵驚訝地問。
“沒事，已經處理完了。”趙禎緩緩地出了書房往用膳的偏廳走去。
趙承淵不敢多問，跟著趙禎進了偏廳，看見宋嬤嬤帶著宮女已經立在旁邊伺候，三張膳桌上分別擺著不同的膳食。趙承淵心中正在疑問還有誰一起用膳，便見忘憂嫋嫋婷婷地進來了。
“坐吧。”趙禎抬抬手，示意趙承淵和忘憂都坐。
忘憂向趙承淵微微一福，微笑道：“王爺請。”
趙承淵點零頭，在左手邊入座。忘憂便在趙禎的右手邊坐下。
“這是陛下吩咐禦膳房專門給王爺燉的竹筍老鴨湯，老奴記得王爺是喜歡這道湯的。”宋嬤嬤看了一個宮女一眼，那宮女上前為趙承淵盛湯。
趙承淵以為忘憂是來伺候趙禎用膳的，卻沒想到她坐在了自己對麵，而且看那個站在她身後的宮女似乎是專門伺候她的。那如今忘憂在子身邊是什麽身份？難道她已經有了妃子的名分？
薑蘭為忘憂盛了好了一碗蒲菜羹，：“縣主，您的湯。”
“朕的湯是什麽？”趙禎問。
宋嬤嬤盛了湯給趙禎，微笑道：“陛下的食譜是縣主親自定的，今中午是佛手瓜龍骨湯。”
趙禎微微皺眉，似有不滿：“又是骨頭湯？朕山了骨頭，就吃骨頭湯嗎？”
“這個蒲菜羹味道很好，陛下若不喜歡骨頭湯，便嚐嚐這個吧。”忘憂著，把自己的湯碗遞給了趙禎。
趙承淵忽然間覺得自己是個多餘的人。
她溫和的笑著把自己吃過的羹湯遞給他，眼角眉梢都是春暖花開的融融暖意，像是姐姐疼愛自己的弟弟，更像是妻子體貼自己的丈夫，又有點像是母親關心自己的孩子。
他極其自然地接過她手裏的湯碗並嚐了一口，這樣的動作像是十數年如一日的自然。然後仰頭看著她滿意地笑，唇角洋溢著滿足和幸福，儼然一副之寵兒的樣子。
麵對這樣的情景，趙承淵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不知自己是誰，為何要坐在這裏又看到這樣的情景。
趙禎把忘憂碗裏的羹湯喝完，又把自己的龍骨湯遞給她，笑道：“這個是朕的回贈。”
忘憂笑了笑，接了湯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去，用湯匙舀著嚐了一口湯，蹙眉道：“怪不得陛下不喜歡，這湯有一股淡淡的怪味。回頭我去膳房教給她們，保證下次不會這樣了。”
“撤下去吧。”宋嬤嬤忙吩咐薑蘭。
薑蘭忙把那一種佛手瓜龍骨湯捧起來拿到了一旁。
趙禎拿起筷子夾了一快鹵鴨舌放到嘴裏吃著，又招呼趙承淵：“四哥，吃啊。別愣著。”
趙承淵忙躬身答應著，低頭喝了一扣燙，卻是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