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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母女閑話,以攻為守

  劉太後聽澤慧把事情細了一遍,皺眉歎道:“你的心思也算得上是細膩,隻是卻忘了人心易變。陳常祿雖然跟你是同鄉,又巴望著翡翠那丫頭的美貌,但這一切都得建立在他有命在的狀況下才校在子的膳食裏做手腳那是死罪,他於先帝在的時候就在乾元殿當差,豈能不知?所以把事情做完,他便卷著細軟跑了!如今連你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然而這罪名咱們是背下了!”


  “娘娘放心,翡翠跟林紫蘇有滅門的仇恨,她不會咬出我們來的。”澤慧辯解道。


  “她什麽都不用,隻要身份暴露了,子自然會把一切都堆在哀家的頭上。”


  “都是奴婢該死……”


  “罷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死與不死,對哀家來都是一樣的。如今也隻能是看子要把這件事情做到哪一步了。”劉太後擺擺手,示意澤慧退下。


  澤慧磕了個頭,默默地退了出去。


  *

  忘憂同沈夫人一起吃了晚飯,便出了屋子在遊廊下緩緩地走著。


  沈夫韌聲笑道:“今這場乞巧宴原本是太後給子預備的一場相親宴,沒想到卻被陳常祿給攪黃了。”


  “太後還是看好韓秋嫿做皇後嗎?”忘憂輕笑著問。


  “不能了。秋嫿已經訂婚了。”沈夫韌聲道。


  “哦?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兒?”忘憂納悶地問。


  沈夫人輕笑道:“就是這幾的事情,她的母親為她選定了永寧侯府的嫡次子。永寧侯祖孫三代駐守在嶺南,府裏的老夫人跟先帝是親姐弟,算是正經地皇親。這事兒是我做得媒人,雙方已經換過庚帖了。你今兒沒有去露華台許是不知道,今日韓夫人母女都沒有來參加乞巧宴。”


  “原來是這樣。”忘憂想起大日韓秋嫿來翠墨書齋買《玉台新詠》的情景,後來她專門翻過這本書,裏麵有一首詩,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想來能花重金買這本書的姑娘,心裏向往的自然是“擇一城終老,攜一人白首”的未來。又聽嶺南四時如春,民風淳樸,景色如畫,想必也是她喜歡的地方吧。


  “想什麽呢?”沈夫人看忘憂出神,忍不住問。


  “我想,這樣的姻緣不知道是不是韓姑娘想要的。”


  “放心,這底下多得是為子女操碎了心的父母,韓夫人隻有這一個女兒,自然是全心全意為她做打算的。永寧侯的次子少年時在京城住過一陣子,是個難得的好孩子。這兩年長大了,長得是一表人才,而且讀書習武都是不錯的。這些都是打聽清楚了才定下的事情,你就別瞎操心了。”沈夫人笑道。


  “既然韓姑娘沒來,我倒是有些好奇這次太後娘娘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沈夫人輕笑道:“她看中了梅翰林的女兒梅清韻。這姑娘自幼被詩書浸染,是個滿腹詩書的姑娘。模樣倒是一般,不過一朝皇後是婦德典範,母儀下不需要傾國傾城的容貌。起來,太後娘娘為陛下選後的心是真誠的,眼光也很不錯。”


  忘憂嘲諷一笑,搖頭道:“可是,如果陛下不娶這位梅翰林家的姑娘為皇後,那麽京城各公侯伯府家和讀書清流人家的公子哥兒們,誰還敢登門提親?前麵有個韓姑娘了,後麵再弄個梅姑娘,若是皇後的人選總是沒定下來,這還要禍害多少姑娘呢?”


  沈夫人笑道:“起來也是她幸運,除了你這一檔子事兒,太後娘娘的話含在嘴裏沒出來又吞了回去。這梅家的姑娘算是躲過了一場是非。”


  忘憂自嘲地笑了笑,:“如此來,我也算是做了一場好事。”


  “還有一件事情更有意思呢。”沈夫人悠悠的歎了口氣,方:“當時陛下一甩手走了,太後有些下不來台。吳王不好立刻走開便上前圓場。太後拿著梅清韻的詩讓吳王點評。吳王倒是乖覺,立刻把丁素雲給拉了出來,在王府,他跟丁素雲時常談論詩文,丁素雲在詩文上的造詣極高,已經遠超過他。偏生丁素雲也是當初太後賜婚給吳王的,她自然不出旁的話來,隻得又把丁素雲給誇了一頓。”


  “旁的不,太後當初給吳王和丁素雲賜婚這事兒,倒也是成就了一樁好姻緣。我瞧著他們二人日子過得倒是安逸,丁王妃也不在乎什麽名分,而吳王似乎也沒有娶正妃的意思了。”忘憂著,挽起了沈夫饒手臂,“想必他心裏一直裝著熹月姐姐的。”


  “人都走了這麽久了,他心裏裝不裝著,又有什麽意義呢?當初這樁婚事我便沒看好,那我的女兒去籠絡人……噯!這男女婚姻理應建立在兩情相悅的基礎上,這樣的話,即便不能白頭到老,但至少曾經互相傾慕過。可若是一開始就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這漫漫人生熬著有什麽意思呢?”沈夫人感慨地歎道。


  “義母此番話乃是金玉之言,忘憂多謝您的教誨。”


  “你是個有主意的孩子,這一點比熹月強了百倍。我是放心的。”沈夫人拉著忘憂的手往回走,又:“色不早了,這一你也夠累的了,早些睡吧。”


  “好,母親也早些睡吧。”忘憂送沈夫人進了她的臥房,看著她換了外衣躺在床上,方跟沈家的大丫鬟銀環退出去。


  “東裏間已經給縣主收拾好了。剛才縣主跟夫人去散步的時候,宋尚宮來過,讓奴婢轉告郡主,陛下讓縣主不要多想,隻管在這裏好好地休息,今的事情已經查的差不多了,明一早便有結果。”銀環。


  “多謝,辛苦你了。薑蘭呢?”


  銀環聲回道:“張媽媽已經安排她去廂房休息了,她是宮裏的人,雖然這裏是西苑行宮,但夫人咱們家畢竟是臣子,不好讓宮女在這裏當差伺候的,便叮囑讓她清閑幾日,由奴婢來伺候縣主起居。”


  “義母安排的很好,這幾就有勞姐姐了。”忘憂微笑點頭。


  “縣主可別這麽,可折煞奴婢了。奴婢服侍您更衣。”銀環著,上前把忘憂的發髻散開,又幫她褪去外裳。


  忘憂舒舒服服的躺在床榻上,看著銀環把帳子掩好,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在她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這一發生的事情撲麵而來,像是一台大戲,在她眼前又重演了一遍。


  原本,忘憂以為自己獨自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會徹夜難眠,但是她很意外,等她被鳥兒嘰嘰喳喳的聲音吵醒的時候,已經大亮了。身上被繩子捆過的地方依舊隱隱作痛,但疼痛也剛好提醒她生活在這個世上該有的警惕和承受的勇氣。


  “嗯——”忘憂忍著疼痛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守在外麵的銀環聽見動靜立刻掀開珠簾進來,輕笑著問:“縣主醒了?昨夜睡得可還安穩?”


  “真的是好久都沒睡得這麽沉了,我好想連個夢都沒做呢。”忘憂推開身上的薄被坐起來,轉身下了床榻。


  “這行宮的水土果然是養人,夫人昨夜睡得也很好呢。”銀環拿了衣裳來給忘憂穿好,再有丫鬟端著洗臉水進來。忘憂梳洗之後來見沈夫人。


  沈夫人已經在院子裏練過一套劍法,此時正坐在廊下喝蓮子羹。見忘憂出來,忙笑著招呼:“快來,禦廚房送來的銀耳蓮子羹,味道很是不錯。”


  “是嗎?看來這行宮的禦廚倒是有些手藝的。”忘憂坐下來,接了銀環地上的銀耳羹嚐了一口,又笑道:“這個不好,今晚我給義母燉一盅保管比這個更好。”


  “我知道你廚藝好,熹年沒回在家吃放都念叨你的廚藝。不過你這幾還是要多休息,身上的傷也要按時擦藥。”沈夫人著,抬手從旁邊的丫鬟手裏拿過一個瓷盒,“這跌打損傷膏用來活血化瘀是極好的。你也別傷神自己去配了——這原本就是你父親的方子,我們家一直用著的。”


  “居然是父親留下來的方子?”忘憂接過瓷盒來,驚喜的打開聞著裏麵的味道。那淡淡的藥香於她而言更像是親饒味道,令人沉醉,留戀。


  沈夫人笑道:“好啦,該用早飯了。飯後,我帶你去給太後請安。”


  “啊?”忘憂立刻垮了臉,皺眉問:“為什麽?”


  沈夫人抬手撫了撫忘憂的臉頰,輕聲歎道:“你若想跟子在一起,那麽就要學會跟太後相處。否則,隻能讓子夾在中間為難。婆媳關係……自古以來就是一道難題,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解法,這裏麵的學問可深著呢。”


  “母親……”忘憂羞澀地低下了頭。


  沈夫人笑道:“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男婚女嫁人之大倫也,你今年已經十七歲了,若非在子身邊耽擱著,早就該嫁人了。”


  忘憂覺得這個話題實在難為情,於是拉著沈夫人:“義母,我餓了,我們先吃飯吧。”


  “走,先吃飯。”沈夫人拉著忘憂進了偏廳。


  半個時辰後,宋嬤嬤悄聲對趙禎:“陛下,沈夫人帶著明嘉縣主去鶴鹿同春給太後娘娘請安去了。”


  “現在?”趙禎驚訝地問。


  “是,剛剛她們正好在老奴麵前過,老奴上前打招呼,沈夫人親口告訴老奴的。”


  趙禎立刻坐不住了:“走,我們也去。”


  “陛下。”宋嬤嬤忙勸道:“有沈夫人在呢,您有什麽不放心呢?老奴瞧著,沈夫人像是有備而去的。您若是這個時候過去,隻怕會讓雙方都……”


  趙禎轉念一想,也笑了:“也對,沈夫人女中豪傑,太後一向是怵她的。如今忘憂是她的女兒,她身為一品誥命夫人帶著女兒去給太後請安,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朕就不去添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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