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施恩典，娘家人來了
趙禎睡了一個時辰便起身去上早朝，忘憂帶著何媽媽過來的時候梅清韻依舊跪在寢殿外的屏風之旁。
看著梅清韻那一雙腫得桃子似的眼睛，忘憂詫異地問：“喲，這是怎麽回事兒？”
梅清韻一夜沒睡神思有些恍惚，聽見周圍的宮女內監們給皇後請安的聲音才緩過神來，忙俯身請安。
“起來吧。”忘憂歎了口氣，轉身去榻上落座，又吩咐乾元殿當值的宮女碧螺：“去拿一些熱湯水來給淑妃去去寒氣。”
梅清韻心裏有一萬分想要起身，但卻依舊沒有動。隻：“謝皇後娘娘恩典，但是陛下讓臣妾跪著，臣妾便不敢起來。”
何媽媽皺眉：“後宮事宜皆有皇後殿下做主。皇後殿下讓你起來，你竟敢違逆？”
“起來吧，陛下若是責怪由本宮替你擔著。”忘憂麵帶微笑，一臉的和藹可親。
何媽媽給旁邊的宮女使了個眼色，宮女上前把梅清韻拉起來扶到繡凳上坐下。
忘憂端著茶盞卻不喝，隻看著雪白的茶沫，輕歎道：“今日一早起來，本宮聽陛下昨夜留你侍寢，便巴巴的趕來給你道賀，卻沒想到你竟惹惱了陛下。你倒是跟本宮，究竟是怎麽個緣故？本宮回頭也替你勸勸陛下。”
梅清韻心裏惱怒到了極致，卻又不能對皇後翻臉，隻冷著臉：“請恕臣妾不能回答皇後的話，正是因為臣妾不知何處錯了惹陛下生氣，所以才跪在這裏自省。”
忘憂驚訝地問：“你跪了一夜，還沒想明白？”
“臣妾愚鈍。”梅清韻心裏恨極了忘憂，恨不得山前去生撕了她。
“噯！看來呀，人還是不能讀太多的書。”忘憂無奈的歎了口氣，把手裏的茶盞放回桌上，對身側的宮女碧螺：“你找兩個人來，送淑妃回重華宮吧。寒地凍的跪了一夜，隻怕是身子吃了虧，再傳個太醫進宮來給她瞧瞧。”
“是。”碧螺答應著出去，叫了兩個粗壯的嬤嬤來硬生生把梅清韻送了出去。
“寧常侍呢？”忘憂又問。
一個十五六歲的內監躬身回道：“回皇後殿下，寧常侍被陛下杖責了二十，這會兒在床上怕著呢。”
忘憂看這個內監麵白清瘦，甚是眼生，因問：“你是新選上來的？”
“回皇後殿下，人張四平，是宋尚宮選上來負責乾元殿灑掃的人。”
“嗯，既然這樣，那你就著人把這乾元殿裏裏外外都清掃一遍吧，龍榻上的鋪設都換了，還有這地毯那拿出去曬一曬，再叫人把這地仔仔細細的擦幹淨。”忘憂完，扶著何媽媽的手站起身來。
“是。請皇後殿下放心，人一定收拾幹淨。”內監恭敬地答應著。
出門的時候，忘憂看了一眼薑蘭手裏的青玉花瓶，：“把這對花瓶留在乾元殿吧，回頭去折兩支白梅來插瓶，也給這殿內添一點花香。至於這蜀錦……”
何媽媽見忘憂有些為難，便低聲勸道：“殿下，這蜀錦難得，不如留著等過年的時候再賞人吧。”
忘憂笑道：“既然都拿出來了，再拿回去未免有些氣。白芷，你把它送到重華宮去吧，給淑妃裁件衣裳也是不錯的。”
白芷答應著，捧著那兩匹蜀錦往重華宮去。
忘憂在乾元殿的遊廊下聽張四平把昨夜的事情如實講了一遍，之後不去偏殿也不離開，隻沿著遊廊緩緩地走著，對何媽媽：“想不到竟是這樣。虧了我還生了一早上的悶氣。”
何媽媽上前緊了緊忘憂身上的玄狐鬥篷，低聲歎道：“這事兒怨不得娘娘，不過……她也該知難而退了。”
“經過昨日之事，她還敢跑到乾元殿來獻媚，所以我覺得她怕是不會知難而退。”
何媽媽嗤的一聲笑了，悄聲：“陛下都這樣了，她還想怎樣？”
忘憂搖頭笑道：“這世上有各種各樣的人，每個人又有各種各樣的心思。咱們哪裏猜得透呢？走一步瞧一步罷了。”
“娘娘這話得有理。但經此一事，咱們也得好好地打算起來了。”何媽媽著，又湊近了忘憂的耳邊，聲：“老奴知道咱們家大娘子的娘家有一個庶出的妹妹也已經到了摽梅之年，容貌屬於中上之姿，性子也和順柔軟。不如……”
“媽媽的意思是選進來給陛下做嬪禦？”
何媽媽聲：“秦家雖然是百年旺族，但她到底是庶出的女兒，若能進宮來伺候子，想來也不算是辱沒了她。娘娘要明白，子身邊總要有饒，與其等太後娘娘，還有賢王府的老王妃往裏麵塞人，還不如挑兩個咱們信得過的進來。”
忘憂停下了腳步，側轉了身子看著這個熟悉的院子。往年夏，她曾經跟趙禎在這個院子裏吃瓜果，品茶點，笑話，那個時候自己雖然隻是個宮女，但卻覺得乾元殿就像是自己的安身之所，一草一木都覺得親近。而如今，自己成了母儀下的皇後娘娘，成了這後宮之主，再回這裏卻沒有那種親切的感覺了。
何媽媽見忘憂沉默不語，以為她是生氣了，忙躬身：“是老奴多嘴了。娘娘，這兒有風，咱們還是回去吧。”
忘憂給了何媽媽一個寬慰的微笑，：“無事，我剛剛隻不過想起了一些旁的事情罷了。這件事情暫且緩一緩，還是看看陛下的意思在定奪也不遲。看著陽光晴好，咱們不如去禦花園走走，摘些半開的梅花兒做酥餅。”
何媽媽又勸道：“這些事情自有人去做，娘娘懷著身孕不好用藥，若是被風撲了可要受罪了。娘娘想要什麽，老奴都打發人去弄了來，您還是回宮好生歇著，等龍胎坐穩了再各處走動也不遲呀。”
“噯！你從現在就開始嘮叨，這未來的八個月要嘮叨多少遍呢。”忘憂無奈的歎道。
“娘娘別嫌老奴嘮叨，娘娘肚子裏的寶貝疙瘩可牽著咱們林氏一門的榮辱呢！”何媽媽勸道。
忘憂答應著正要往外走，便見趙禎回來了，身後還跟著沐霖和沈熹年。於是忙迎上去行禮，卻被趙禎一把拉住。
“朕一下朝便要往未央宮去看你，誰知道宋嬤嬤打發人來你來了乾元殿。這大冷的跑這麽遠做什麽？有什麽事不能叫了他們去未央宮回話？”
忘憂笑道：“臣妾一早起來便聽陛下昨晚留了淑妃侍寢，所以才預備了禮物過來，是要為淑妃祝賀的。卻不料陛下竟不知憐香惜玉，讓人家跪了一夜。”
趙禎略顯尷尬，咳嗽了一聲：“你的手怎麽這樣冰冷？快進屋話。”
何媽媽忙：“陛下，皇後殿下正吩咐人在內殿收拾清掃，這會兒還沒收拾利索隻怕不宜安坐。要不，請陛下和皇後殿下還是回咱們未央宮話兒吧。”
趙禎看了一眼進進出出的內監宮女們，：“也好，叫人抬了暖轎來，別讓皇後受了風寒。”
於是一行人離了乾元殿至未央宮。
趙禎拉了忘憂的手進了內殿，把她送到暖榻上坐好，方對沐霖：“你來給她診診脈，朕還是信不過旁人。”
看見沐霖一臉嚴肅的樣子，忘憂忙討好地笑了笑，又叫了一聲：“哥。”方乖乖地把手伸出來讓沐霖診脈。
沐霖沒話，隻肅著一張臉上前搭脈，半晌之後又換另一隻手。
趙禎比昨日還緊張，盯著沐霖的神色，問：“如何？”
“張太醫的脈息自然是不錯的。”沐霖輕聲吐了口氣，又問何媽媽要了安胎藥嚐了一口，：“這個湯藥也不錯。皇後殿下隻需按時服用即可。隻是如今懷著身孕，一舉一動都務必要心。做母親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切不可任性妄為。”這後麵一句話自然是給忘憂聽的。
忘憂忙答應著：“哥哥的話我記住了。”
“重要的不是記住了，而是做到了。冬日氣寒冷，若非有要緊的事情大可不必出去吹冷風。”沐霖又。
“這個何媽媽已經念叨過啦，哥哥就別再嘮叨了。哥哥請喝茶。”忘憂笑嘻嘻地。
“皇後殿下好生歇著吧。臣還有幾句話同陛下講。”沐霖著，站起身來向忘憂行了君臣之禮告退。
忘憂看著趙禎跟沐霖到外間去，不滿的嘟囔著：“一個是我的親哥哥，一個是我的夫君，這兩個人有什麽話還避開我？”
沈熹年自行剝了個橘子，掰了橘子瓣兒塞進嘴裏，笑道：“既然要當娘了，就把心思多放在孩子的身上吧。”
忘憂想起昨日在香月閣裏沈熹年跟太後的對峙，忙：“昨日你那般跟太後爭執，可不是一個臣子該有的態度。回去之後義母可有罰你？”
“並沒櫻”沈熹年挑了挑眉稍，得意地：“相反，我還被誇獎了幾句。”
“義母誇你？”忘憂一臉的不信。
“王大姑娘誇了我，我不畏權勢，算得上是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
忘憂笑道：“瞧你那得意的傻樣兒！依我看，這不過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