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無敵屬性超人的副本諸天> 第355章 a00346 那一刀

第355章 a00346 那一刀

  以鐵中棠功力縱然放眼古今,也是少有敵手,可是論武道境界,即使當今之世,也未必能比薛衣人更高明。


  他能撐到此刻,卻是與跟他心中天生一股英雄之氣有關。


  當年他和魔教教主在雁蕩山頂決戰了三天三夜,到後來雖已負傷十三處,全身衣裳都已被血染透,依舊能以小天星掌力震斷了魔教教主的心脈。


  仗持的便是這股無雙無對之英雄氣概。


  焱飛煌隻覺在自己心劍之下,鐵中棠依舊百折不撓,越挫越勇。


  他不禁為之讚歎,鐵中棠在他壓力之下,精神意誌便不住內斂,越是堅守心神,他的意誌就越是堅固。


  就好比鐵中棠本身隻是一塊木炭,卻在焱飛煌強大的壓力下,逐漸向金剛石轉變。


  兩者本質都是碳,卻因為結構不同而呈現天壤之別。


  不過焱飛煌是何等人物,心劍絕妙,古今難尋,自不會有此漏洞破綻可鑽。


  他心劍一旦離體,便是天人之境,鐵中棠弱於精神交鋒,不知反擊,隻能任由心劍呼應天地,縱然鐵中棠心如堅石,又怎麽敵得過浩瀚無極的蒼天。


  人力有時而盡,天力自古無窮。


  鐵中棠縱然化為金剛之石,可焱飛煌的心劍也隨著他抵擋,不住演化,合於天地,借於天地。


  最後非得把他的心誌,摧折為靡粉飄散不可。


  到那時候,他便隻能做一個活死人。


  焱飛煌見他終歸是一代大俠,縱然無情,卻有慈悲。


  在鐵中棠快承受不住的時候,突然心劍收斂,鐵中棠本來全力抵擋,心劍收回之後,心力踏空,忍不住一口心血噴出來,再難壓抑。


  到了此刻,他哪裏還不知道焱飛煌已是手下留情,不然他莫說想要突破,便是想留住自身意識,都絕無可能。


  縱然此時他心神也已經遭受重創,但至少不會落得活死人的下場,今後再無人生。


  他長聲一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鐵某已無顏留在此處。”


  最後一聲悠長的歎息,自磨劍之聲那裏發出,漸行漸遠漸無蹤。


  焱飛煌對著曇花,示意道:“他們已經離去,你自己去取你的東西罷。”


  曇花喜不自禁,衝入木屋,翻箱倒櫃下終於找到了一個紫色的檀木盒子,高興道:“你也進來看看。”


  沒有想到,外麵已全無回應,隻有一聲尖厲的貓叫,籠罩四野,久久不散。


  曇花衝出門外,那襲錦衣玉平再也不見。


  日出東方,雲霞明滅,清晨之美讓人不禁為之矚目。


  此時雖是寒冬臘月,前天更是剛落了一場大雪。


  然這一片幽靜的梅林之中,暗香陣陣,飄蕩著清冷的梅花芬芳,林間小道並不堅硬,隻是有些淡淡的潮濕,偶爾露出幾片枯黃,正是殘秋時的落葉,淒清聊賴。


  在晨曦淡霧之間,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好似天降。


  先是淡淡的那道影子,最後逐漸凝實。


  他的目光是那樣的虛無空洞,他的臉卻籠罩著一層淡淡的薄霧,好似一道輕紗遮住了他的麵龐,難見真容。


  隻能看見他穿著一身勝雪的白衣。


  這名絕世無雙的劍手,縱然掌中無劍,縱然劍未出鞘,隻要他的人在,就會有劍氣逼人眉睫,通徹天地。


  這裏沒有人,卻有梅香。


  梅花禁受不住白衣人的劍氣,飄然落下,化入春泥。


  他的劍已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


  他的人更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


  他的劍縱然不是最強的劍,可是他的人早已奉獻給劍道,無一絲保留。


  劍便是他的生命,更是他的全部。


  自分別曇花後,這段時間焱飛煌都居住在這處梅林之中,他住的地方是一個有一條清澈溪流的地方。


  梅花飄落在溪流之中,形成一條散發出清香的花溪。


  花溪邊有一塊石頭,一塊平平無奇的磨刀石。


  焱飛煌在磨刀石旁邊,如此的他自然是在磨刀。


  一把樣式有些獨特的刀,一把不過三寸三分長的飛刀。


  這是別人的道,如今卻是他的刀。


  刀身冰冷,刀鋒無情,執刀之人此刻也已無情。


  他的身體已有汗水,這終究還是凡人的軀體。


  他的手也有些顫抖,因為他的肉身已開始衰朽。


  此刻若是有高明的大夫,便可判斷焱飛煌如今的身體,應該已不能繼續行動下去,他現今最應該做的,便是躺在一張舒適的床上慢慢等待天年命終。


  事實上,焱飛煌如今每動一下都是痛苦的,他卻依舊沒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


  等死的滋味並不好受,因此焱飛煌決定用磨刀,來打發這段無聊的時間。


  同時他也在等人,等一個絕對會來的人。


  以日落為界限,這個人若是再不來,那也永遠不必來了。


  然而,焱飛煌已經感覺到此人已經到了附近,可是對方依舊沒有出現。


  他明白對方在思考什麽,對方是在等。


  他在等出劍的機會,他隻打算出一劍。


  就好像焱飛煌也打算隻出一刀一樣。


  如此看來,兩人之間倒還算有點默契。


  不過界限在前,對方隻能等到黃昏。


  事實上,凡人的一生都是在等待中度過的。


  其中絕大部分的人,從生下來,便開始等待長大。


  長大後在等待成家,成家後在等待孩子成長。


  然後進而等孩子長大、成家。


  最後,便是默默的等待死亡。


  這種平平淡淡的等待,說不上好,卻也談不上壞,因為絕大部分人都是這樣過來的。


  然而有些人天生就不一樣。


  他們擁有最為超卓的武力,最頂尖的智慧,他們大都是孤獨的,比如白衣人。


  他們的寂寞總是相似的,他們的等待也總是不謀而合。


  他們畢生的等待,隻為等一個真正值得他們出劍的對手。


  風過境。


  梅花落。


  不是風吹落了梅花,而是梅花本就要落,仿佛宿命。


  從清晨到黃昏,這是一段不長不短的時間。


  如果心中隻有等待,那麽這段時間必然漫長難耐。


  然而白衣人已經習慣了等,時間的快慢,對他而言,早就失去了意義。


  白衣人終於動了。


  狹長的路,幽深的梅林,淡淡的清香,半分超脫。


  白衣人的步伐絕非精準用尺子量過那般,他的腳印也非一樣深淺。


  他好似在動的那一刹那,就失去了絕世修為,變成了一個平凡的人。


  沒有逼人的劍氣,去打落樹上的點點梅花。


  同時,目光也不再虛無縹緲,無跡可尋。


  這是因為,現在的白衣人連半分力氣都不肯浪費在別的地方。


  他的劍能斬斷一切,卻不能斬斷歲月輪轉。


  無論如何,東海白衣人都已經很老了。


  因此此時更需要珍惜每一分的力量,絕不浪費。


  白衣人在幽僻的小路上踽踽而行,似乎步步艱難。


  殘陽如血,花溪也變成了血溪。


  似乎是在預言,這個地方注定要流血。


  飛刀的刀鋒已經被打磨的如蟬翼一般,薄薄的,近乎透明,仿佛沒了重量。


  落日的餘暉照射在冰冷的刀鋒上,就連光輝似乎也禁受不住飛刀的鋒銳,被劈成兩半。


  土司空適時的發出一聲慵懶的喵聲,同時睜開了它那似乎永遠也睡不醒的眼睛。


  焱飛煌轉身,他的手裏捏著飛刀。


  夕陽把刀染成了血色,也好似把他的一身錦衣玉平染成了血色。


  焱飛煌看到了白衣人。


  白衣人也看到了焱飛煌。


  不需要多餘的話。


  偉大的劍客,未必個個都有自創的劍法。


  極偉大的劍客,卻必定有隻屬於自己的那把劍,既是武器,更是屬於他們的道。


  因此他們的劍法別人可以學,可以模仿,但絕不可能顯露在他們手上的那種威力。


  白衣人的劍法沒有名字,正如他的人一樣,沒有名字。


  焱飛煌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白衣人的精神已進入虛明,他已渾然忘我,融於天地。


  天地間萬事萬物的變化,再也逃不出他的劍鋒籠罩,他的意誌所向。


  焱飛煌實在有些可惜,白衣人的精神已經無限逼近天人,可是他永遠都踏不出這一步,因為這是位麵的局限。


  正如三皇那刀耕火種的文明,縱然到了巔峰,也不可能變成機械文明。


  風停了,此時更無禪唱蟲鳴。


  天地之間,好似在刹那間陷入了一片寂靜。


  令人心裏生出絕望的寂靜。


  無聲的世界,往往能引發人最根本的恐懼。


  似乎連土司空都人受不了這種氣氛,用力的睜大它那湛藍如海洋的眼睛,張開了口,想要呼吼,可是卻意外發現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天地仿佛不單單變得寂靜,空間更是產生了凝固。


  土司空維持著張口的姿勢,紋絲不動。


  在這過程中,唯一能夠動的,唯有那一把劍。


  確切的說,那是一道劍光。


  劍光刺碎了空間一般,朝著焱飛煌點殺過去,不留餘地。


  劍尖的盡頭,便是焱飛煌的盡頭,他的咽喉。


  焱飛煌輕輕的抬起了手,同時手上的飛刀隨行而動。


  飛刀在夕陽下,在紅霞中,光芒萬丈。


  這人世間不會再有這樣的飛刀,也不會有白衣人這樣的劍。


  縱然以後還有別的飛刀,別的劍,精神卻已經不同了。


  萬古絕響!


  此刻,梅林之外,正有一名如花一般的女子,靜靜地立在外麵。


  再次不惜動用青龍會的力量,曇花終於找到了這個地方。


  銀鞍白馬的青龍會大龍首白玉京也牽著馬,跟在曇花的旁邊。


  隻要有金烏普照的地方,便是青龍會力量能觸及到的區域。


  梅林自也有陽光,自然也能被青龍會觸及籠罩。


  不過任何消息的傳遞,都會需要一點時間。


  而這次的時間,確實長了一點。


  曇花還是來晚了,白玉京也同樣。


  衝霄而起的劍氣,縱然遙遙在外,依舊能被曇花和白玉京清晰的感受到。


  劍氣猶如九天雷霆,一閃而逝,震驚八方。


  同時,他們也清晰感受到劍氣中那決然的劍意。


  隨後,梅林上方忽然出現一道彩虹,橫跨梁躍整座梅林,同時,更有仙音妙樂在半空中回蕩。


  這種天降異象並沒有維持太久的時間,不知是否是錯覺,在彩虹消失的須臾間,曇花聽到了一聲懶散的貓叫。


  曇花幽幽歎了一口氣:“他終究是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白玉京笑了起來:“這樣的人,本是在世謫仙,縱然在人間出現,但身為謫仙,終究要回到九天之上。”


  曇花淡然道:“我們進去,看看有什麽留下了吧?”


  兩人很快就到了白衣人和焱飛煌決戰的地方。


  居然沒有什麽驚天動地的破壞。


  此刻明月照在梅林中,清溪裏,潔白的鵝卵石靜靜的躺著,仿佛初雪。


  然後,他們看見了焱飛煌,依舊是那一身錦衣玉平,安詳溫和的笑容,一如仙人般飄然欲升。


  他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傷痕,身前的磨刀石上卻刻著一行字。


  埋我的時候不用立銘留字,我從未死去,不過離開。


  曇花噗嗤一笑了起來:“我決定了,我不但要立銘留字,更要給這家夥風光大葬,甚至還給他找幾百個孝子賢孫,幾十房妻妾。”


  白玉京沒有因此笑出來,他的目光停留在磨刀石旁邊的一把劍上,一把古樸無華的長劍。


  他看到這把劍,就好像看到麵前站著一個孤高絕世的劍客。


  上麵有著幾點鮮血,染在劍鍔上,殷紅如血。


  曇花終究還是有些情麵,她沒有給焱飛煌風光大葬,也沒有找幾百個孝子賢孫。


  她隻是在這梅林之中,挖了一個坑,然後直接把他埋了下去。


  不過她還是準備給焱飛煌找幾十房妻妾,然後將這種惹人欣羨的“好名聲”傳遍整個江湖。


  以青龍會的力量,想到達成這點,實在是沒什麽難度。


  今日之後,雅公子的傳說中,怕是要無奈地添上這綺麗嬌豔的一筆了。


  曇花忽然想到,如果焱飛煌也像青龍會主一樣,待他許多年以後回來,縱然那時她已經淪為塚中白骨,豈非也是很有趣味。


  到了那時,這個從頭到尾都可惡至極的男人,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應呢?


  真是好期待啊啊!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