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a00363 絕世圍殺1
最高明的陷阱往往九分真一分假,霍天青自以為把握住了真,卻漏了一分假,這一場戰略比鬥裏麵他確實落於下風。
鳳雙飛的變化已然終結,霍天青的變化也已經窮盡,對於刺向他胸口的這道美麗的劍光,他竟然找不出絲毫的辦法應對。
公孫蘭的人有情,劍卻無情,劍光在她手上的紅色緞帶控製下,沒有任何多餘的變化,隻一個快字穩穩刺向霍天青的心窩處。
這一劍她十拿九穩,她自然不會失手,在數月前她從來也不會失手,在這之前她隻失手過一次。
她臉上的表情也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依然高貴,依然美麗,殺機不顯。
然而在這道劍光麵前忽然多出了一隻手,無人知道這隻手從何而來,也無人知道這隻手如何而來,仿佛開天辟地之初,這隻手就在這裏了,從來沒有消失過,亙古不變。
反而好像是這道劍光自己撞到這隻手上來。
這隻白白淨淨手指修長的手,伸出了食指和中指,輕輕一夾,劍上的青光驟然消失了,露出如秋水一般的劍身。
白玉作劍柄,秋水為神,出自古大師的劍依然是那樣鋒利絕倫,充滿蕭瑟肅殺的劍氣,無堅不摧無物不破,可是如上次一樣,吹毛斷發的劍刃依舊沒有劃破焱飛煌一點皮膚。
他手指上的皮膚任然光滑而細膩,任何人都難以想象,他這看著比江南水鄉少女還要還要白淨的皮膚為何能如此堅韌。
焱飛煌笑了笑:“這次是我們輸了。”
公孫蘭道:“比劍我贏了,但是生死之戰我輸了。”
焱飛煌歎了口氣:“這本就不是生死之戰。”
公孫蘭道:“我知道。”
焱飛煌道:“我的醉意已經湧了上來,我們快比第三場吧,我想在隻想要找一個柔和舒適的大床睡上他三天三夜。”
公孫蘭道:“但願你這次睡過去後,還能再次醒來。”
焱飛煌道:“在下的太陽,每天都是照常升起的,既然我能睡下去,自然也能同樣醒過來。”
公孫蘭道:“那就拭目以待。”
焱飛煌道:“前麵兩場都是你們出題目,第三場我們出題目如何。”
公孫蘭道:“可以。”
焱飛煌道:“那這第三場我們比輕功。”
公孫蘭道:“若是比輕功你們誰來比,可不要說你還讓這嚇破膽的霍小子繼續上來。”
焱飛煌道:“自然是我。”
公孫蘭道:“你喝了那麽多酒,身子難道不顯笨重。”
顯然焱飛煌喝了那麽多酒,不可能再身輕如燕,也不可能再飛得起來。
焱飛煌道:“我如今好得很,隻感覺身體輕快的不得了,仿佛要飛起來一樣。”
公孫蘭沒好氣道:“那是因為你喝醉了。”喝醉了的人自然會感覺自己的身子仿佛要憑虛禦風一樣,然而實際上呢,他們的身體重的像一塊秤砣,根本飛不動。
焱飛煌道:“若是我真醉了,怎麽能看清你的劍,怎麽能夾住你的劍。”
公孫蘭道:“喝醉了的人連路都看不清,誰知道你是不是運氣好,瞎蒙的。”
焱飛煌悠悠道:“有時候運氣好,本就是一種本事。”
公孫蘭冷笑:“但願你能一直有這本事。”
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紅衣少女找來兩塊銅鑼,她清著嗓子高聲道:“銅鑼響起,比試就開始,到時候焱飛煌你和大姐就開始施展輕功。”
焱飛煌道:“那如何定輸贏。”
紅衣少女道:“自然是大姐先起步,你然後再動,你追上了大姐,就算你贏。而且時間隻有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你追不上,那你就輸了。”
焱飛煌道:“常言道男追女隔座山,我感覺我很吃虧。”
紅衣少女被他逗笑了,彎著腰道:“女追男隔層紗,這個又太近了,我們還是很有同情心的,不能讓你吃這大虧。”
公孫蘭道:“不要再說這些廢話了,老七敲鑼。”
銅鑼被紅衣少女手上的鼓槌一敲,發出悠揚動聽的聲音,銅鑼響後,公孫大娘已然躍出十丈遠,等焱飛煌再起步時隻能遠遠看見公孫大娘的背影,那真是猶如一個小黑點。
突然滿院子塵土飛揚,焱飛煌剛才起步處留下一個大坑,身子猶如炮彈一樣飛快的射向前去,這一樣子起碼有二十丈之遠。
剩下園中的八位八位男女個個滿頭塵土,紅衣少女道:“這家夥真不是東西,他一定是故意的。”
霍天青嘿嘿冷笑:“他本來不是東西,他是人。”
紅衣少女轉了轉眼珠道:“他如今是人,或許等會就成了屍體,其實這家夥比你有趣多了,可惜馬上就要死了。”
霍天青道:“不可能,世上無人能殺死他,你們大姐更不可能殺死他。”
紅衣少女道:“自然不是我們大姐動手,可是動手的人卻不止一個人。”
霍天青驚道:“難道是霍休、獨孤一鶴、閻鐵珊他們三個人。”
上官飛燕幽幽道:“或許還不止他們三個。”
霍天青鐵青著臉不發一句話,他想要拔足狂奔追上去。
然而上官飛燕他們七個人圍住了他,霍天青知道他們個個武功不弱,單打獨鬥她們沒一個是她他的對手,但是她們聯起手來,自己沒有半分勝算。
霍天青停了下來,忽然笑了笑:“難道你們以為這樣的陷阱,我們不知道麽。”
紅衣少女道:“不可能,這件事我們都是今天才知道的,事前沒有任何謀劃。”也隻有這樣才能瞞別人。
霍天青道:“那你們可知道,為什麽焱兄會在第三場比輕功。”
第三場比試輕功本便是她們既定的計劃,焱飛煌主動提出她們自然順水推舟了,如果焱飛煌提出的不是比輕功,她們也有別的辦法促成。
確實,公孫蘭隻要先起步,世上便很少有人能追上她了。
何況就算焱飛煌追上來,她也不怕,因為她隻負責把焱飛煌帶到這裏,其他的事情她一概不管。
這個地方是一座小橋,小橋流水,無人家,公孫蘭卻已經不知所終,可橋頭卻不止一人。
橋頭上並不是空無一人,而是站著一個高大嚴肅的道人。
道人的腰杆挺直,鋼針般的須發也海是漆黑的,隻不過臉上的皺紋已很多很深。你隻有在看見他的臉時,才會覺得他已是老人。
如今他嚴肅沉毅的臉上,帶著一種不可名狀的惆然。
同樣的在月光下的影子沒有絲毫變化,他的人已經和這道橋融為一體。
焱飛煌走上了橋,如夢似幻,在他們相距五丈的時候停了下來,這是一個對他們兩人都很安全的距離。
道人高昂著頭,手已然握住劍柄。
他的劍,劍身也特別長,特別寬。像是一把大刀,可又的確是劍。
黃銅的劍鍔,擦得很亮,劍鞘卻已很陳舊,上麵嵌著個小小的八卦,正是峨嵋掌門人佩劍的標誌。
焱飛煌歎了口氣:“獨孤道長。”
獨孤一鶴道:“你竟認得我。”
焱飛煌道:“我不認得你,隻是天下間能有如此強大刀意的人,除了獨孤一鶴還能有第二個人。”
獨孤一鶴明明用的是劍,可是焱飛煌卻篤定他身上無時無刻不散發著刀意。
劍乃君子,是王者,而刀乃勇士,是霸者。
這句話仿佛開篇明義,天地間忽然充沛起無可匹敵的刀氣,兩岸的柳樹似乎也在這刀氣下瑟瑟發抖。
這刀氣看不見更摸不著,卻又的的確確存在這天地間。
獨孤一鶴微一頷首:“不愧為天下間最為年輕的頂尖武學大宗師,可惜你為何偏偏要和我們做對。”
焱飛煌道:“獨孤道長,你認為你一個人就能拿下本人麽。”
獨孤一鶴道:“一個人?他們自然會在該出現的時候出現。”
獨孤一鶴這句話一語雙關,他們是此刻在一旁,還是沒有在一旁,未露麵的敵人豈非才是最可怕的敵人。
然而,這句話並沒有激起焱飛煌的畏懼心,若是他害怕他就不會來了。
霍天青此刻很快活,他就在西園的小樓上陪紅鞋子七個女人吃飯,鼎湖上素確實好吃,可是天下間最好的素席卻是苦瓜大師才能做出來,霍天青不禁感覺有點遺憾。
紅衣少女忽然好奇道:“霍天青你就不怕焱飛煌被圍攻至死。”
霍天青道:“我為什麽要怕這些,他是他我是我,就算焱飛煌死了,最多我隱退江湖罷了。”
然後他帶著神秘的笑容道:“更何況若是焱飛煌,也未必會死在他們三個手上。”
紅衣少女道:“霍休和獨孤一鶴乃是江湖上公認的和萬梅山莊莊主西門吹雪、武當山長老木道人齊名的絕頂高手,再加上不知深淺的閻鐵珊,我可不信這世上有人能從三人手上活下來。”
江輕霞不屑道:“別說這裝神弄鬼的焱飛煌,即便是那白雲城主葉孤城也不可能在三人手上活下來。何況我兄長說過,當今‘七大劍派’的掌門人中,就數獨孤一鶴的武功最可怕。因為他除了將峨嵋劍法練得爐火純青之外。他自己本身還有幾種很邪門、很霸道的功夫。至今還無人看見他施展過。就算單打獨鬥,焱飛煌也未必能在獨孤一鶴手上活下去。”
霍天青用他那低沉的嗓音回道:“的確如此,隻是我曾經問過焱飛煌一件事。”
紅衣少女奇道:“什麽事。”
霍天青道:“那日我問他,這世上究竟有什麽能絕對致你於死地。焱飛煌回道:‘沒有。’然後我又問他如果幾名武功接近你的絕頂高手圍攻你,你也有把握逃出來。焱飛煌沉吟了半晌,淡淡說道:‘若是我要走,這世上應該無人能留得住。’”
紅衣少女道:“切,吹牛誰不會,我還說我的劍法勝過葉孤城,輕功高過司空摘星,你可信。”
霍天青微微一笑,不再爭執,如果你沒有深入接觸過焱飛煌,你永遠不會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即使你和他成為了朋友,但你也很難明白他。
然而有一點很重要,那便是焱飛煌絕不會說空話,他說他能做到的事情,他的確都能夠做到。
即便霍休和閻鐵珊潛伏在一旁,焱飛煌也有絕對的把握離開這裏,而且最好的機會便是此時此刻。
然而焱飛煌沒有選擇離開,如果他要離開,也不會來。
焱飛煌微微皺眉:“看來霍休當日在我手上逃竄的事情他沒有對你們說麽,即使獨孤道長的武功,要對付在下也力有未逮吧,或許這一次我需要全力出手,讓你們見識一下。”
獨孤一鶴卻道:“霍休的武功不在我之下,然而有一點他不如我。”
焱飛煌幽幽一歎:“獨孤道長是想說,霍休怕死,而你不怕死麽,可若是不怕死便能解決問題,那世上也不會有那麽多的難事了。”
說到這焱飛煌頓了頓:“況且今夜不知什麽原因,看來霍休他們並沒有如約而至,道長不知道在下說的可對。”
焱飛煌平平淡淡將此種情形娓娓道來,落在獨孤一鶴耳中,不吝於晴天霹靂。
本來他們三人約好在這和焱飛煌做個了斷。可是公孫蘭如約將焱飛煌引過來後,其他兩人並沒有來到這。
以他的精明,自然知道其間定然出現了什麽可怕的變故。
他和霍休或許不對付,可是閻鐵珊和獨孤一鶴卻又幾十年下來的生死交情,他們三人發誓守護寶藏等待複國,霍休或許會有別的想法,然而閻鐵珊是絕不可能故意來坑害獨孤一鶴。
隨著焱飛煌一句話,獨孤一鶴感到對方的氣勢好似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不斷的攀升起來。
獨孤一鶴呼吸急促了一下,收攝了心神,沉聲道:“閣下是定要致我們於死地才甘休麽。”
遠處公孫蘭有些驚訝,她雖然把焱飛煌引過來,卻沒有真正地離開,而是躲在遠處,自然聽見了獨孤一鶴這句話。
以獨孤一鶴為人之自負,照理絕不會說出半分求饒的話來。
就在公孫蘭不解的同時,獨孤一鶴的刀氣突然一下拔高了一大截,手中的長劍似一道電光,在他大步下,迅速向前,朝焱飛煌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