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a00656 睥睨大唐031
焱飛煌明顯感到宋缺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刀，大巧若拙，能化腐朽為神奇，除去擋格一途，再無他法。但他自家人知自家人的難處，他一直都在練習功法，哪裏學過半分招式。突然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意。
眼見焱飛煌的劍勢不斷變化，迎上自己的一刀，宋缺愕然，焱飛煌這明明是剛剛宋缺用過的一招，不同的是，焱飛煌將刀招寓於劍勢中，輕靈飄逸中夾雜著剛猛霸道，給人一種異樣的感覺。
“錚！”
這一拚過後，二人皆是站立原地不動。
宋缺連出兩招，此刻卻點頭笑了笑道：“好聰明的一招，劍勢中寓刀意，真讓人不得不服！”
焱飛煌血液中湧起一股暢快的感覺，同時笑了笑道：“閥主莫要怪我，焱某一直以來都是修習功法，招式從沒研究過，是以剛剛臨時將閥主的刀意囫圇吞棗地搬了過來，讓閥主見笑了。”
宋缺驚訝道：“原來焱小兄弟隻是學過功法！但剛剛那一招的確讓人敬佩，你的天資亦了不得！但第一劍又是從何而來？”
焱飛煌第二劍學的是宋缺第一刀，但宋缺看來，焱飛煌的第一劍同樣的奪天地之造化，絕不簡單。
聞聽宋缺問題後，焱飛煌回想一下第一劍，卻發覺印象十分模糊，隻好搖頭道：“我不知道，那完全是由心中的自然感應而發。”
宋缺微笑了笑道：“那便是身意了，是過往所有刻苦鍛練和實戰經驗的總成果，心止而神欲行，超乎思想之外，但若隻能偶一為之，仍未足稱大家，隻有每招每式，均神意交融，刀法才可隨心所欲。”
焱飛煌好奇道：“確切的說，我這是第一次真正的與人動手，從前也沒有什麽實戰經驗，而且閥主所言的是刀法綱領，焱某人喜歡用劍。”
宋缺臉色先是不解，隨後又笑了笑道：“宋某猜或是焱小兄弟的修為可連接天地之氣，是故在身意上可以另辟蹊徑。至於刀法，劍法，其實並無差別，差別的都是外在的，內中所含道理相同。以焱小兄弟這般深得自然之理的人，當明白宋某話中的意思。”
焱飛煌思索許久，抬頭道：“多謝閥主指點，請接我一招！”
話音剛落，身形一閃，已如鬼魅一般掠至宋缺眼前。
圍觀眾人大驚失色。
不但是衣衫無風自動，長發逆舞的焱飛煌右手上的長劍，連他的整條右臂都似是完全消失了一般，隻見閃爍不定，刺人眼目的點點寒芒暴起，行走軌跡若天馬行空般妙至毫巔，水銀瀉地般罩向宋缺。
這一招同樣領悟自宋缺的第一刀，但招式竟然完全不同，殺傷力更是提升數倍。
外人眼中看來，也許焱飛煌這一招很普通，但身在局中的宋缺卻不然，焱飛煌的精神修為的確不如他，但此刻渾然忘我的焱飛煌，身，心，神俱在可與宋缺相媲美，連欠缺的“技”這一環節亦臨場領悟，是以宋缺明顯察覺到這一招的自然流暢，渾然天成。
刹那間，宋缺整個人仿佛融入天地間一般，雙手緩緩舉刀，動作仍然是穩定無，每一分每一寸的移動保持在同一的速度下，其速度均衡不變。
這根本是沒有可能的。人的動作能大體保持某一速度，已非常難得。
要知任何動作，是由無數動作串連而成，動作與動作間怎都有點快慢輕重之分，而組成宋缺舉刀的連串動作，每一個動作均像前一個動作的重覆鑄模，本身串動作，每一個動作均像前一個動作的重覆鑄模，本身已是令人難以相信的奇跡！
若非修為高深之人，必看不出其中玄妙，隻觀眾人神色，便可知隻有單美仙一人方看出宋缺這再簡單不過動作中所蘊含的至理。
但見焱飛煌行雲流水，捉摸不定的一招撲麵迎來，宋缺那詭異的動作正好將長刀舉起，一下，二下，三下……周遭的人隻覺得宋缺在緩慢的舉刀後就仿佛再也看不清楚其動作，但兵器碰撞所發出的“叮當”之響卻告訴圍觀的幾人，宋缺將焱飛煌的漫天劍影已全部接下。
眨眼間，二人互拚數十記。
招式一老，二人動作已去盡，最後一次相拚後，焱飛煌招式猛變。
疾刺被擋的長劍一收再發，有若一道電芒般向宋缺胸口激射過去，勁如奔雷的一劍如可洞穿乾坤，開天辟地！看在宋缺與圍觀眾人眼中，卻怪異絕倫，因為這一劍不但不如來勢那般，反倒是至靜至極，更似是將周圍一丈內的虛空完全凝結住了！
單美仙內心對自己的夫君讚歎不已，古怪招數層出不窮，破空，吸空，凝空，各式各樣，不得不叫人佩服。
空間凝結，隻是精神上產生的錯覺而已。修為高若宋缺，自然不會真的著了道。
伴隨著嘴角的一抹淡淡笑意，宋缺雙眸精光暴綻，同樣反手一刀迎了上去。
這一刀，隻能以一個快字去形容，發生在肉眼難看清楚的高速下，刀意化作閃電般的長虹，劃過被焱飛煌劍勢凝結的空間，周遭所有的氣流和生氣都似被宋缺這驚天動地的一刀吸個一絲不剩，一派生機盡絕，死亡和肅殺的駭人味道。
反客為主！
“轟！”
勁氣橫流激蕩，兩人觸電般退開。
宋缺的退是在為下一招做準備，而焱飛煌則明顯是被震退的。
焱飛煌尚在後退途中，宋缺卻一個回旋，長刀平平無奇地橫掃攻向焱飛煌。
這一刀中並不覺有任何不凡處，但卻慢得不合常理。焱飛煌卻清楚掌握到宋缺此刀寓快於慢，大巧若拙，雖不見任何變化，但千變萬化盡在其中，如天地之無窮無盡。
完全沉浸在劍法中的焱飛煌劍勢再起，再次將宋缺第一刀之刀意給搬了過來，以千變萬化的動作，似進似退，欲上欲下，玄奧莫測的角度，迎上宋缺渾然無隙，天馬行空的一刀。
“鏘！”
刀刃碰上劍尖，發出低沉卻又刺耳的聲音，偏偏又可傳出半裏，外麵山城中人不明因此，隻以為是晴天打雷！
場中二人身邊飛沙走石，塵土飛揚。武器交擊之響後。身影再分，同樣的保持不住原來的站姿，向後退去。
宋，焱二人收招而遙望對立，霸道的刀罡劍氣久久不散，彌漫在整個空間之內，此時二人臉色皆有些蒼白，宋缺口角更是流血，卻依然穩穩站立。焱飛煌則是衣衫淩亂，鼻孔滴血，胸口帶著一道明顯的傷痕，皮膚倒沒有破，隻是霸道的刀氣所留。
焱飛煌在這一戰中收獲太大了，武學經驗從無到有的發生質變。
“痛快！痛快！焱某從未想過原來比武竟是這般的酣暢淋漓！”
焱飛煌抹掉血跡，興奮得高聲大叫，似乎小孩子發現了什麽新奇事物一樣。
“那就請焱兄弟再賜招！”
宋缺同樣的豪氣不減。
焱飛煌哪還有什麽招，都是現學現賣，但此時已達物我兩忘的他，精神力絲毫不比宋缺差，一切動作都是那樣的完美無瑕，渾然天成，隻見他身影閃動，依舊是看似平淡無奇，實則變幻無窮，似緩實快的一劍直取宋缺。
自從焱飛煌提劍的那一瞬間，圍觀眾人隻發覺焱飛煌身形動都沒動，身影卻已在宋缺眼前，那種距離上的錯覺，隻叫人不可思議。
宋缺目光凝重，他已察覺到焱飛煌輕微抖動劍尖處不斷集聚的環形氣團，那氣團確切的說是將焱飛煌本身的功力與抽空了劍身所劃過軌跡周圍的空氣結合而成，快似疾電的劍勢在行至半途中突然轉慢，連宋缺都覺得心頭被這古怪的氣勢壓得難受無比。
隻是心靈上的一個小小漣漪而已，宋缺轉瞬間恢複平靜，焱飛煌劍勢轉緩的瞬間，宋缺心隨意走，招隨心生，雙手握刀，閃電下劈襲來的焱飛煌頭頂。
眾人臉色大變，蓋因宋缺這一刀中已經散發出無上的殺氣，濃重的血腥氣息已被眾人察覺到，而焱飛煌這一劍襲的是宋缺左肩，宋缺的刀則是劈向焱飛煌天靈蓋，如此以來，定是兩敗俱傷之局，或者由於創傷位置的不同，焱飛煌很可能死在宋缺刀下！
無人比宋家的人更熟悉宋缺，他的刀，總是一往無前，忘生忘死。但眼前的焱飛煌實力同樣的不可小覷，隻看他能將宋缺逼到這個地步，便知此子絕不簡單！
“不要！”
場中幾女玉手幾乎同時掩上小嘴，異口同聲地喊出聲來。
但已經來不及了，電光石火間，焱飛煌那幾乎凝聚他全身功力的劍尖處光華大盛，瞬間爆開，化做漫天光矢四射！
雖然明知這些並無實質的光華不會傷人，圍觀眾人依舊將眼光別向其他地方。
“鐺！”
說時遲，那是快，光華暴綻的瞬間，場中傳出一聲巨響。
眾人再度望想場中，發現二人對立，宋缺的刀正劈在焱飛煌的右肩膀上，而焱飛煌的劍尖，則停在宋缺左肩膀前寸許處。
“噗！”
二人幾乎同一時間口噴鮮血，向後倒去。
擦幹血跡，臉色蒼白的宋缺盤腿坐在焱飛煌幾尺外，苦笑一聲：“焱小兄弟為何停了下來？”
焱飛煌同樣口鼻帶血，但他的身體顯然強過宋缺，是以並無多大傷痛，見到宋缺也有如此人性化的表現，同樣盤坐起來後，開口笑了笑道：“閥主不必內疚，你的刀是出於沙場，是殺人之刀，一往無前，舍生忘死才是真正忘情於武道的‘天刀’，況且你最後將刀偏離原來軌跡，在下已經感激不盡，我的身體要特別一些，可我若傷了閥主，就要需要長時間來靜養了。”
他本是沉浸在武道之中，享受著比拚的暢快之感，已達‘物我兩忘’的地步。突聞單美仙嬌呼之聲響起，才驟然清醒，收住劍勢，將真氣化去。
焱飛煌已察覺到宋缺盡力改變刀的軌跡，收斂刀身上所凝聚的真氣，但宋缺這一刀對他的傷害同樣不小，看著肩膀上並未破膚卻依舊留下的深深刀痕，更讓焱飛煌暗自警惕，自己這副身軀目前隻是比常人高出一些而已，還算不上真正的不滅金身。
宋缺啞然失笑：“你這也叫特別？宋某這一刀如劈在寧道奇身上，他也要丟掉一隻臂膀啊！”
焱飛煌大笑，他自然不能把自己的來曆說出來，隨口道：“閥主傷勢不輕，請調息片刻吧。”
宋缺對自己的情況再了解不過了，當下點頭閉目，緩緩調息起來。
“爹爹！”
眾人都被剛剛的一幕震驚住了，半晌後才恢複過來，宋玉致見宋缺坐地不動，失聲地喊了出來，飛奔向宋缺而去。宋家其他三人見狀也以為宋缺出了什麽事，隨宋玉致身後一起掠去。
“不可！宋小姐不可觸碰閥主，閥主正在平息真氣，相信一會兒就會恢複過來的。”
單美仙幾女早就已經衝上來對焱飛煌揉揉捏捏，雖知他身體非凡，但沒有親眼見過，卻仍免不了擔心。焱飛煌安撫幾女幾句後見宋玉致衝上來要抱住宋缺，忙大聲喝止。
單美仙與衛貞貞見焱飛煌肩膀與胸口的傷痕，臉上擔憂之色更重，她們清楚地意識到，以目前一家人的軀體來說，真的還算不上是不死不滅的。
宋玉致一聽，動作忙停了下來，眼神複雜地看了焱飛煌一眼後便把目光再度放回宋缺身上。宋智三人聽焱飛煌親口說宋缺無恙後便也站在宋缺身邊護法。
焱飛煌片刻後便覺得身體恢複得差不多，雖然刀痕尚在，但對內髒並無多大影響，便與幾女也湊了過來，見一柱香後，宋缺仍然不動，甚至呼吸都有些變得微弱。焱飛煌眉頭一皺，忙閃到宋缺身邊，在起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後起身回到原位。
宋智幾人見宋缺似乎不妙，頓時手足無措，但焱飛煌閃過去說了幾句悄悄話後，意外的是宋缺呼吸竟又開始平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