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a00711 睥睨大唐086
“貪心！”
石青璿笑嗔地橫了焱飛煌一眼。別過俏臉，向他展現堪稱人間絕色，美麗極品的側臉輪廓，緩緩舉起玉簫，纖指按著氣孔，姿態美得不可方物。
簫音緩起，百千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蔓延往焱飛煌全身，那感覺就像如坐雲端。
忽然間，他察覺周遭已變成一個自成一國，獨立封閉的天地。在這王國邊界外的任何地方，再與他沒有任何關係。
就算傾盡所有的語言，也描述不出石青漩簫音所賦予的感覺和想象空間的萬一。簫音宛如發自心靈無限深處的陳訴一般，婉轉淒迷。完全不受任何已知樂曲或陳腔濫調所區限，而是近乎本心的聯結乎天地間所有感人肺腑的仙音妙韻，鬼斧神工的把你領進她哀迷的音樂世界去。也使聆聽者踏足到平常可望不可即，又或不敢踏足的心靈禁地內。
旋律變幻萬千。高亢昂揚處彷如在九天之外，隱隱響起。低回處則若沉潛淵海，深不可觸。音與音間的銜接有如天成，絕無絲毫瑕疵。
在她簫音的對比下，所有言語都變得空泛乏力。攝人魂魄的樂聲令深藏的情嗉應召而出，教人難以排抑。焱飛煌呆望著她持簫獨奏，心中湧起綿綿不斷的憐惜和愛慕，簫音中透露著玉人心靈最深處的迷惘和孤寂，翱翔於某一失落的荒原內。在廣壤無邊，神秘迂回的音樂淨土裏，焱飛煌的想象被引領得無限地延展，一時似如跨越了生命和死亡的局限，一時又若永遠也不能從感情的迷宮脫身而出。
從懂事起攬有溫馨的家庭，到娘親香消玉殞。石青璿的淒苦人生就似一個沒完沒了的噩夢，畫麵一幅接一幅的浮現焱飛煌的腦際。焱飛煌的情緒和簫音似高手過招般密切挈合，並肩前進，勇闖玉人心靈的無限深處。感人的旋律節節冒出，剔透得尤如荷葉上滴滴晶瑩的露珠，接著宛如天塌下來一般周遭一片漆黑，點綴無邊無際穹蒼之上的星辰仿佛在流起了血淚。
驀地，簫音急轉。玉簫響起連串暗啞低沉的音符，音氣故意的滿泄，發出磨損顫栗的音色，內中積蓄著某種奇詭的異力，令人感受到她芳心內抑壓的沉重傷痛。
簫音再轉，不住往下消沉，帶出一個像噩夢般無法醒轉過來沉淪黑暗的天地，領人進入淚盡神傷的失落深淵。
簫音忽又若斷若續地似是用盡全身力氣，再無法控製簫音，玉簫仿似隻能依靠自已的力量，把僅餘的生命化作垂死前掙紮的悲歌。
焱飛煌可以清楚地感到整個靈魂都在隨簫音顫栗，石青璿那令人腸斷的身世隨著簫音化做血淚狂湧。
簫音已不知何時停止，焱飛煌仰頭望著深邃的星空。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一隻冰涼的小手劃過他俊朗靈秀的臉龐，輕輕為他拭去淚水，聲音略帶顫抖地道：“男子漢大丈夫，哭鼻子可不是什麽好事兒，傳出去不怕丟人嗎？”
焱飛煌並不言語，任她擦拭，依舊望著無邊的蒼穹。
石青璿對焱飛煌的態度也不以為忤，輕歎一口氣道：“青璿還是首次全心全意為另一個人獻技。不知為何，一見你，青璿就忍不住想把內心敞開。”
“我非為自己而哭泣，我雖然也沒見過父母的樣子，但卻從未傷心過，因為他們並不虧欠我。我是從剛剛的簫音中看到了一個從小家破人亡，孤苦無依，飽受風霜，缺少父母關愛的小女孩的孤單內心在流著血淚，聲聲控訴。”
焱飛煌目光轉想石青璿，雙目含悲，淡淡地道。
石青璿的淚水再也忍不下去，內心最深處的傷痛被觸發，如洪水傾瀉一般瘋狂奔湧而出。
焱飛煌下意識的將已並肩而坐的玉人摟在懷中，輕輕撫慰。
這中間，沒有半分男女之情。
眼前的女子，隻是一個內心受過極大傷害，正以她的自己的方式去感受生命的真諦之人。別人也許會認為他是逃避，實際上她不是避世而是入世，她要逃避是人世間的紛爭和煩惱，與大自然作最親密的接觸，體會到別人無暇體會的美好事物。
兩人之間關係極其微妙，焱飛煌讀書時也對這美女沒有多少感覺，畢竟她有一個好的結局。
但親眼見到她，親耳聽到她如控訴一般的簫音後，焱飛煌才察覺到自己從前多麽的無知。
如洪水般的淚水也有流盡的時候，石青璿亦是發覺到自己的失態，慌忙推開焱飛煌，直起身子，卻不敢抬頭看向他，低聲道：“青璿失態了。”
“沒有什麽失態不失態一說，人生在世，求得一個自在逍遙而已，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
焱飛煌笑了笑道。
那種開朗的笑容與感染力絕非等閑。
石青璿受他影響，玉容上現出聖潔的笑意，旋即又歪著頭好奇道：“說得好，為什麽你這麽與眾不同呢？你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青璿是想知道焱某人的身世嗎？”
焱飛煌深邃清澈的星眸中，精光閃閃。
聞聽焱飛煌如此親昵自然地稱呼自己，石青璿竟然感覺不到半分的異樣，此刻，她終於明白到了為何自己一見焱飛煌就會失態了。
二人之間那種心靈上的微妙聯係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焱飛煌這個人，他雖看起來怪怪的，時而深沉，時而率性，時而癲狂，時而天真。石青璿在過去的一年多裏，每每想起焱飛煌，最讓她印象深刻的自然便是這一雙眼眸。這雙眼眸中不帶任何雜質，有人覺得他性情古怪，那是因為他們想法複雜，以自己的眼光去看他。但是當外人試圖以一顆孩童的心去看他時，就會發現，焱飛煌此人再簡單不過了，他的內心，都寫在他的臉上，都從他的目光中折射而出。這種赤子心性及萬事隨心的特點，有著近乎是魔力一般的吸引力與親切感。使人會不自覺地以最真誠的內心去對待他。
人的好奇心是最重的。聞聽焱飛煌談及最隱秘的身世，即便是石青璿亦按捺不住。眼前這男子如同永遠也挖掘不完的寶藏一般，神秘到了極點。
石青璿一愕後嬌笑了笑道：“那可不許你講完之後還要人家給你吹曲兒作為回報。”
焱飛煌眼角瞥向不遠處的樹林，大笑了笑道：“剛剛你的曲子又不是我一個人在聽！”
一陣清風拂過，月夜下，林木輕擺，影影綽綽。
石青璿麵色古怪地隨焱飛煌視線望了遠處樹林一眼，氣機放開探測，卻無任何人的氣息。
但她也不會懷疑焱飛煌，焱飛煌的實力她很清楚，尤其是焱飛煌的精神修為，幾乎可通天地。在王府時她亦見到了焱飛煌輕描淡寫間收拾跋鋒寒的功夫。
石青璿嬌軀突然一顫，仿佛想起了什麽事，焱飛煌突然朗聲喝道：“再不出來我們可就走了！”
“咯咯，又被冤家你發現了，你就不能讓讓人家嗎？”
一個似嗔似怨，讓人為之心神蕩漾的溫婉動人聲音響起。
如鬼魅一般飄忽不定的白色身影無任何征兆地落在焱飛煌身邊。
婠婠！
石青璿尚是首次見到婠婠，連她這樣的女子都生出從未有過的驚豔感覺。婠婠的美麗確是與別不同，帶著種純潔無瑕的秀麗氣質臉容，美得使人屏息，像是隻會在黑夜出沒的精靈。
最使人沉迷是她那對迷茫如霧的眸子，內裏似若蘊含著無盡甜密的夢境，期待和等候著你去找尋和發掘。她任何一個微細的表情，都是那麽扣人心弦，教人情難自己。優美的身型體態，綽約的風姿，令她的麗質絕無半點瑕疪。
二女之間姿色幾乎是半斤八兩，不相上下。差別僅僅是氣質上而已。偏偏是氣質上的差距，讓人最著迷。
“你們認識嗎？這位是陰癸派的婠婠，這位是石青璿。”
焱飛煌注意到林中另外一股遠在婠婠之上的氣息逐漸遠去，無奈苦笑一聲，為二女互相介紹。
“奴家雖未見過青璿妹子，但剛剛那一曲，恐怕全天下也就隻有你才吹得出來吧！”
婠婠直接吹捧道。
石青璿似是天山雪蓮一般玉容不帶任何表情，她雖未見過婠婠，卻也知曉黑白兩道的絕大多數事情，尤其她的父母曾經便是黑白兩道最出色的人。
見石青璿對自己並無好感的表情，婠婠也不惱怒，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焱飛煌身上：“冤家，你可憐可憐奴家好不，把聖舍利給奴家吧！”
不提還好，一提起此事，焱飛煌火氣也冒了出來。
婠婠在焱飛煌一家定居洛陽後，曾經三次找上門兒，嘴上說著是來給單美仙道歉外加作客，實際上一是為了打探即將風起雲湧的洛陽最新消息，二是為了準備魔門與正道傳人之戰，三是為了挖掘焱飛煌身上的秘密。
婠婠的演戲水平絕非等閑，如在後世，可稱得上‘影後’了。焱飛煌這種呆瓜哪是她的對手？稀裏糊塗間就被婠婠套到‘邪帝舍利’的下落。
其後婠婠兩次再來以各種方式逼焱飛煌將舍利送給她。她親眼見到焱飛煌的修為以無法想像的速度精進，遂打消了動武的念頭，而心思機敏的小魔女察覺到焱飛煌並不會對她動粗或者傷害她的性命，於是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焱飛煌是笨蛋，但他家裏可不都是蠢人。單美仙開始負責應付婠婠，婠婠在昔日魔門‘聖女’麵前討不到半分好處，隻好悻悻不再繼續糾纏下去。今日見她甫一出場又開始演戲，便可知她從未放棄對‘邪帝舍利’的野心。
石青璿毫無表情的俏臉終於動容，暗忖：‘邪帝舍利’竟然在焱飛煌手中，那魯師為何沒告訴我？他們該是翁婿關係才對……
想著想著，石青璿開始陷入冥思。
“你為何如此想要得到舍利？”
焱飛煌壓下怒火，與婠婠配合表演起來。
“公子該知聖門與靜齋傳人將會有一場決戰，奴家功力不知能否敵得過靜齋入世傳人師妃暄，因此想借聖舍利來強化己身。”
婠婠一臉淒苦地輕聲道。‘天魔音’配合著‘天魔妙相’，能用的招數都拿了出來。
說到‘功力’二字時，那種黯淡之色仿佛是自然而生，沒有任何做假姿態。
“如果焱某估計不錯，姑娘的功力該與那白道傳人不相上下才對吧！為何還要強化呢？”
焱飛煌好奇道。
再次提起功力，婠婠看向焱飛煌的眼神已經開始轉冷，宛如焱飛煌害了她一般。不過轉瞬即逝，複又歎道：“不相上下又如何？奴家想要贏，就必須得在這個把月間借助外力來提升了，單靠己身已經很難在短時間內做出突破。”
石青璿一言不發，提起靜齋時，臉色微變，隻是瞬間再度恢複正常。
“我看姑娘剛剛表情，應該是沒信心的表現吧！焱某猜測此時你的功力應該在師妃暄之下。”
焱飛煌咧嘴一笑。
本還是一臉淒苦幽怨的婠婠仿佛被說中了一般，再也無法冷靜地‘表演’下去，麵色一冷，秀眸中射出強烈的仇恨之光，咬牙切齒地瘋狂攻上焱飛煌，天魔帶，天魔刃，天魔場，毫無保留地盡數轟往焱飛煌周身。
受強橫詭異的瘋狂力量影響，石青璿略帶擔心地望了依舊坐著一動不動的焱飛煌，被迫向後退開十數丈。
“轟轟轟！”
婠婠的全部攻擊沒受一點阻攔，全部轟在焱飛煌身上。
如果此時換成另外一個人，定會被當場碎屍！
一通發泄後，婠婠終於停了下來，因情緒地波動而催生的十二成功力急劇運轉下，她也無法再保持平靜，呼吸紊亂起來。
不遠處石青璿抵擋住割膚生疼的氣勁後，望向焱飛煌。
焱飛煌衣衫略顯淩亂，麵色隻是略微蒼白，很快便恢複過來，依舊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發泄完了沒？”
焱飛煌一臉無害的笑容看著婠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