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0833 睥睨大唐208

  帶她來到身前,師妃暄方點了點頭,淡然自若地道:“妃暄想與前輩說幾句話。”


  祝玉妍漫不經意地道:“是否關於大明尊教或是石之軒的事?”


  師妃暄道:“確如前輩所講,妃暄今日才得到消息,連貴妃肚中的孩子竟是楊虛彥的骨肉。”


  祝玉妍秀眉一聚攏後又舒展,沉吟道:“那又如何?”


  師妃暄輕輕淺歎道:“這消息千真萬確,事實上以前輩修為,該可察覺到潛伏在長安各處,心懷叵測的人之所在。我們的人隻在長安見過一次他與令徒榮姣姣在一起,後來再也找不到他們的藏身之處。晚輩要講之話已完,就此告退。”


  祝玉妍微微一笑,望著飄出兩丈的師妃暄美好背影,道:“我家裏的冤家有沒有纏著妃暄?”


  前行中的師妃暄嬌軀輕輕一頓,微搖螓首,頭也不回地道:“前輩說笑了,妃暄春節後將返回靜齋潛修天道,永不踏足凡塵。”


  接著就那麽離去。


  行進中,她暗忖搖頭否認就可以了嘛,我為什麽要畫蛇添足般說出後麵的那句話呢?想到這裏,她一對美目升起朦朧似溫柔月色、如水如霧的霞彩,嬌軀上被焱飛煌留下印記的幾處敏-感地帶竟又有些麻癢的感覺。


  糟糕!


  發覺這是心魔在作祟,她暗叫一聲,立即冷靜下來,速度提得更快。


  祝玉妍目送師妃暄離開,美眸中閃過狡黠之色。


  師妃暄所講的話可能是真的,或許她這消息便是從李世民那裏聽來的,對祝玉妍說出來,也非什麽好心,不過是借刀殺人的計謀罷了。祝玉妍已從候希白處得知他將楊虛彥的秘密都告訴給了師妃暄,師妃暄簡單幾句話,提到魔門和大明尊教兩方麵的人,不怕祝玉妍不感興趣,甚至與楊虛彥及其背後的大明尊教鬥個兩敗俱傷也有可能。


  大明尊教的人偷偷將舍利消息告訴給白道,卻不知白道也將他們當成最強勁的敵人,這幾方代表不同利益的人之間關係錯綜複雜,連作為局中人的祝玉妍深想起來,都覺得頭痛。


  祝玉妍最後那句話,隻是要試試師妃暄的心境而已,從情形看,她似乎對焱飛煌也產生了些微妙難明的情愫。


  對自己剛剛生出年輕時小女兒的調皮心態搖頭失笑後,祝玉妍陷入沉思,半晌後,往‘玉興隆’方向奔去。


  永安渠東岸。


  此時臨近春節,河渠泊滿大小船隻過千艘,全都是張燈結彩,映得河水閃閃生輝。


  河心處的一艘大型風帆上,船艙下層,一間不止華麗的艙室內,楊虛彥大馬金刀地坐在桌子旁喝酒。他神色有點不耐煩,手指頭不住地在桌麵上輕敲,發出聲響。


  楊虛彥動作驟停,躍坐到床頭,麵帶邪笑,道:“我的小寶貝為何到現今才來?”


  推門聲響,渾身散發著花香、換上輕紗薄裳、風-情萬種的榮姣姣,笑意盈盈,翩然而至。接著,擠坐在楊虛彥懷中,媚笑了笑道:“人家為了你,專程去沐浴更衣,時間多著呢,你著急什麽?”


  楊虛彥性好漁色,怎會浪費光陰,二話不說就開始與她調笑。


  榮姣姣道:“你該怎麽多謝奴家。若非我傳連嫦秘法,怎瞞得過李淵。”


  楊虛彥氣道:“他奶奶的,李建成當初要拿小嫦去害李世民,差點壞了我的好事。虧李淵一向自以為是花叢老手,竟看不小嫦已非完璧。”


  隨後又邪笑了笑道:“謝你這小蕩婦隻有一個方法。”


  榮姣姣笑了笑道:“你忘了你的淑妮了嗎?石之軒又在哪裏,你如何應付?”


  楊虛彥恨聲道:“淑妮早不知道去了哪裏。石之軒卻是小覷我楊虛彥了!他還以為我不曉得他隻視我為有利用價值的工具。不過他千算萬算,仍算漏楊廣那老賊敗亡得這麽迅速,加上他因碧秀心精神出岔子,致坐失良機,沒法將我捧起作他的傀儡皇帝。我操他的十八代祖宗,如非他從中作鬼,我大隋的天下怎會陷於現今四分五裂之局。我現今與他隻是虛與委蛇,敷衍了事,騙他相信我仍是他的好徒弟。隻說焱飛煌、祝玉妍、嶽山三人,就足夠他忙的了,更何況還有我聖教及白道的高手們。”


  頓了一頓,又道:“哼!該死的嶽山,將我的事情全告訴給李淵,還好李淵仍肯對我信任有加,正因我真的視石之軒為仇人,而李淵亦明白石之軒收我作徒弟,隻是利用我。”


  榮姣姣點頭道:“剛剛香玉山來消息說火器已經準備好,著我們準備動手。”


  楊虛彥點頭道:“不要廢話了,帶著那該死麵具走在外麵,真是悶人,我要好好快活一番!”


  隨後反手打出一道掌風,把蠟燭打熄,艙室變成黑暗一片,再無半分聲響。


  二人更為深入,此時。


  “說出你們的所有秘密,我或可饒過你們。”


  一把低沉柔和的聲音突然響起,驚醒沉浸在‘玄牝姹女法’中的楊虛彥二人。


  榮姣姣更是失聲道:“師尊!”


  說話者正是從‘玉興隆’處得到可疑船隻消息而趕來、潛伏在外麵將二人對話聽個一清二楚的祝玉妍。


  二人迅速套上外套遮體,隻著短褲的楊虛彥跳下床,悶哼道:“想不到祝後竟有這種興趣,是否重煥青春後,對年輕人越來越感興趣了?虛彥不介意與你也‘來一回’。”


  祝玉妍看都不看他,隻是點起燈火,淡淡地望著榮姣姣。


  榮姣姣頓覺不妙:無論過去,還是現在,哪有人敢這樣明著譏諷祝玉妍!

  祝玉妍搖頭輕歎道:“姣姣,你是大明尊教五明子之一的‘妙風明子’,為何不早告訴我?”


  麵色已轉駭然的榮姣姣剛要破壁而逃,卻發覺動都動不了。不但如此,周圍一切景象也開始變得模糊,她隻覺渾身發冷,呼吸越來越無力,接著‘啪嗒’一聲栽倒地上,再無半分氣息。


  倒地的一瞬間,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死的。


  毫不留情地以精神奇功震碎榮姣姣全身經脈的同時,祝玉妍突覺前方劍氣劇盛,點點劍芒異常耀目,既瞧不到劍從何方擊至,更看不到敵人。


  以細碎劍氣影響對手視力乃楊虛彥的拿手本領,‘影子刺客’之名正是由此而來。


  祝玉妍有些意外,想不到楊虛彥竟可在她那種強大的精神壓迫下發動反擊,於是輕笑了笑道:“我還以為你在大明尊教處學了多高明的本事,誰知不外如是。”


  “當!”


  清脆的聲音響過後,楊虛彥自信不複。他清楚知道自己這一劍的威力,明明砍在祝玉妍的肩上,為什麽她卻沒事似的?

  但他早是身經百戰,冷靜地將劍往下壓,斜指祝玉妍,似攻非攻,右手卻朝她額頭拍去,本來白淨修長的手在刹那間由自轉紅,再出紅轉黑,詭異邪惡至乎極點。


  眼見前方變成盡是楊虛彥似能塞天蓋地、邪惡可怕的黑漆漆巨靈之手,周遭的空氣也變得如有實質,沉重如巨石壓體,祝玉妍卻仿佛不受半點影響似的,失笑了笑道:“大明尊教隻傳給你《禦盡萬法恨源智經》”


  說完,緩緩劈出一掌。


  本便是無心戀戰的楊虛彥頓覺整個船艙都變得不真實起來,他意圖以壓箱底絕技吸引祝玉妍注意力而逃跑的計劃也宣告破產。因為祝玉妍這簡單一掌不但破開他氣勁的最強點,將所有空氣都抽得一幹二淨,更把他逃跑的所有路線封死,使他驚駭欲絕。


  下一刻,祝玉妍那隻晶瑩如玉的手仿佛從虛空中探出來一般,以慢得無法想象,偏偏又讓人無力抵抗的怪異速度和力道扣上楊虛彥的咽喉。大滴的冷汗由額頭滲出,楊虛彥暗叫我命休矣!

  “祝後不想知道秘密了嗎?”


  察覺到祝玉妍沒有立即下殺手,楊虛彥憋得麵色通紅,勉強開口道。


  祝玉妍麵無表情地道:“說吧,若是讓我滿意的消息,今日就放過你。”


  “玉妍怎麽能如此對待虛彥,他再不肖,也該由我這個師傅來管教吧?”


  石之軒的聲音突然在艙門外響起,話音未落,他已如鬼魅一樣出現今祝玉妍右側半空中,一指往她前額偷襲點至,充滿絕不留情的意味。


  祝玉妍微感錯愕,她絕對想不到石之軒為救楊虛彥而采取偷襲的策略。


  “砰!”


  猝不及防的祝玉妍以右肘封擋對方在幻魔身法配合下突如其來,令人防不勝防的全力一擊。石之軒如今的實力比吸去舍利元精後還要強上三分,全力一擊下,沒有進入萬全狀態的祝玉妍頓時後撤一步,同時手上一鬆,楊虛彥獲得喘息機會,飛身回至石之軒身側,恭敬站立。


  魔功大成的祝玉妍何曾受過這種氣,二話不說,淩空挑出一腳。


  以石之軒的深沉,仍要臉露訝色。要知他搶占先機,無形有實的精神氣勢早勝過落在被動的祝玉妍,卻想不到祝玉妍竟可在受到吸扯的暗勁鎖死的情形下依舊發出如此有威力的猛招,她這簡單直接的一腳,先把他吸扯的勁道瀉泄兩旁,再正麵迎擊他隨之而來的後勁,瞬間化被動為主動,用勁之妙,大出他意料之外。


  一旁的楊虛彥這才發覺自己是多麽的渺小。


  在祝、石二人氣機碰撞下,他隻覺船艙內溫度驟降,狂風突起,有如風暴般從四方八麵襲至。他雖明白‘道心種魔**’與‘不死印法’都是高明的幻術,隻是惑敵、愚敵至乎最終的製敵、克敵的手段,可他的感覺卻是真實無比,令他再也無法分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幻。


  石之軒雙目精芒劇盛,兩手抱拱前推,迎上祝玉妍全力的一腳。


  “蓬!”


  氣勁橫瀉,船艙壁破裂,開始有河水漏進來。


  石之軒麵色沉冷地道:“玉妍修為高明至如此,為何不與我攜手,共同為聖門中興而努力?”


  祝玉妍道:“住嘴,你若再敢那樣喚我,莫怪我不再留手。若要合作也不難,你奉我為尊就可以。”


  石之軒看了一眼船艙內越來越多的積水,不屑道:“那就等聖門大會時分個高下吧,現下你們的最大敵人並不是我,而是大明尊教的聖尊,可惜我不知道他藏在哪,不然一定很樂意告訴給你。”


  說完拉起楊虛彥,破門而去。


  祝玉妍同樣輕靈地飄出船艙,趕回碼頭。


  她已隱約猜出石之軒這樣費力救回楊虛彥的目的:石之軒現今幫手極少,楊虛彥雖有異心,起碼在石之軒麵前還不敢表露出來,石之軒更看中的是連貴妃肚中的孩子,異日楊虛彥通過孩子把持朝政,石之軒便是比楊虛彥位置還要高的太上皇。他並不怕楊虛彥背叛,因為他知道焱飛煌與大明聖尊,隻有一方能活下來,而且就算活下來,肯定也是五癆七傷,屆時石之軒隻要揀個便宜,輕易就可消滅存活的一方,不但大敵全滅,楊虛彥更不敢再有二心。


  此行收獲雖然不太大,起碼確定了一點,便是連貴妃腹中孩子的親父是誰。


  尚秀芳四女呆望著門口。


  花翎子更是不知所措,剛剛焱飛煌以背後為她擋過那足可致命的偷襲後,就追了出去。


  “呀!”


  尚秀芳三女幾乎同時響起的驚叫聲,將她的思緒引回現實。


  焱飛煌走了進來,右手上提著一支紅色長矛,頂端串著兩顆人頭,其中一個正是烈瑕,另一個是個光頭老者。


  隻觀二人死不瞑目的恐怖模樣,可知焱飛煌給他們帶來的恐懼有多深。


  焱飛煌見四女都一副害怕模樣,哈哈一笑,隨手“噗”的一聲將長矛插到門外的地上,再進來鞠躬作揖道:“嚇壞了幾位姑娘,在下失禮了!”


  幾女見他那副怪模樣,立即忘掉恐懼,幾乎同時“撲哧”一聲嬌笑開來。


  見焱飛煌一副色鬼模樣盯著尚秀芳,紀倩又開始不滿地道:“公子在長安胡亂殺人,當真是王法為無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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