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邀請
司南玉笙瞧著前方,眸光中似有無盡的睿智要將這蒼穹攬盡。
回到臥房。
司南玉笙有點兒累了,躺在床上揉眼睛,然後把東方無衍給她調製的眼藥塗在眼角。
東方無衍躺在了她身側,然後把小東西抱在懷裏。
司南玉笙便順勢趴在他的胸膛上,“去鄴都的路上會經過春水鎮,我想回家看看。”
她說這話時呼吸沉重,那經曆過三世的滅門之夜,無論怎麽都沒法淡去,記憶猶新到像刻在腦子裏似得。她也沒法不難過,那透過幾世的悲憤卡在心頭隻不過是被她極力克製著,否則隻要一想起就會隨時崩潰。
東方無衍察覺了她的異樣,骨節分明的手掌在她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
幾天以後。
羅小北帶人回琅嬛城,司南玉笙一行人則一起前往鄴都,順便去春水鎮看看。
春水鎮並不是一個特別大的城鎮,隻能說不小且還算繁華。
司南家族的宅院是在最熱鬧的集市後背的一條街,這裏居住著這個城鎮上大多數的富人。
司南府大門被貼了封條,自上次被滅門後就無人打理和進出了,整個府邸看上去蕭條、寂寥、孤零零的與相鄰華貴的府邸格格不入。
司南玉笙自看到司南府的那一眼起,眸色便沉了下去,那心底裏被她壓製住的悲憤頃刻間像是要衝破防線將她土崩瓦解。
周塵野看到這樣的景象,眸光暗然雙拳握緊,他上前一步扶住司南玉笙的雙肩,像是要安慰她一般喚道,“少主。”
司南玉笙擺擺手,然後走上前去把那封條全撕了下來,將厚重的大門打開。
院內的屍首已經被清理過了,曾經滿園的血跡也被風塵覆蓋消弭了。
可是司南玉笙仍然能看到那些淒慘的畫麵,一次又一次,到底是為什麽要讓她經曆這麽多次這種慘絕人寰的事情?無論她如何掙脫,都好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命運的枷鎖挾持著她不斷前行且不得不麵對這一切。
司南玉笙一步步走進院內,她的眼淚就好像斷了線的珍珠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心痛到極致的哭泣是無聲的,因為她根本就喊不出來,喉嚨被巨大的悲傷堵住了,隻能身子戰栗著痛哭。
她的腦海中出現了很多畫麵,小時候依偎在父親母親懷裏撒嬌,她也是一個被寵愛著長大的小女孩。還有在院子裏開心跑跳的畫麵,這裏到處都是她和家人的身影。不過那被滅門的一夜,也會穿插在這些畫麵之間,交纏在一起讓她承受不住。
司南玉笙全身的力氣都好像是被抽空了似得,她身子戰栗著,崩潰到腿軟站不住似得跪坐在了地上,她雙手撐著地麵眼淚便直接沒入了地板裏。
東方無衍看著嬌小的人兒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他的心像是龜裂了一般的疼,他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她,在看到她倒下的那一刻就衝了過去,把人扶著抱進自己的懷裏,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心裏緊緊的抱著。
過了一會兒,懷裏的人沒了反應。
東方無衍低頭看了看,人已經暈過去了,他重重歎了口氣,然後把人抱著和寒煞、周塵野兩人一起離開了這裏。
司南玉笙在夢裏,也不斷的被過去的畫麵糾纏,小時候以及被滅門的那一夜,她向那些人求饒放過她和她的家人,可結果都是被殘忍殺害。
就在這時,畫麵一轉,她再次來到了那個像迷宮一樣的房子裏,她頂著大雨拚命的跑,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前方出現了那個穿著衣服鬥篷的人,她想開口說話求饒可喉嚨裏發不出一點聲音。
緊接著,那個黑衣帶鬥篷的人就在她麵前,就在她以為他要拿刀殺死她的時候,那人卻彎身將她抱進了懷裏。
司南玉笙從夢中驚醒,隻聽到耳畔東方無衍輕柔的說道,“又做夢了?”
司南玉笙在他懷裏怔怔出神,她感覺東方無衍和那夢裏的人抱她的感覺一樣。
東方無衍看她發呆,捏了捏她的鼻子,“怎麽了?”
司南玉笙搖頭,“我就夢到了好多過去的事。”
她不會知道,她做夢的時候是如何哭喊的。
東方無衍把她再次抱緊,“沒事,有我在。”
司南玉笙抿了抿小嘴兒說道,“然後我又夢到了那個像是屬於我記憶一般的夢,在那個迷宮一樣的房子裏逃跑,然後那個穿黑衣戴鬥笠的人又出現了,但是這次他沒殺我,他抱著我好難過的樣子。”
東方無衍身子一僵,他在夢裏也無數過夢到這一幕,直到司南玉笙和他說了這個夢境,他才知道夢裏的那個小女孩是她。而夢裏的他一直都是難過心疼,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直覺告訴他和這個小女孩有關係。
司南玉笙看他不說話,沒有將自己覺得夢裏那個看不清臉的人和東方無衍很像的感覺說出來。
翌日。
三匹快馬,從春水鎮趕往鄴都。
東方無衍和司南玉笙騎一匹馬,周塵野和寒煞各一匹,他們趕路的速度不快不慢,路過城鎮都會停留下來到客棧歇息。
抵達鄴都後,更是打算直接休息好幾日後才要做別的。
鄴都的繁華程度比東啟國千蘭城有過之而無不及,整個雲陵國雖然國土麵積不算最大,但是因為是中心國家所以人來人往的生意人都要經過此處,這些淨流入的受益,哪怕雲陵國什麽都不做那也是很富有的。
雖然不比東啟國千蘭城大氣輝宏,但是卻精致細膩,也有不少樓層高的亭台樓閣。
東方無衍直接帶著眾人來到一處無名的大宅院,沒有標誌性的牌匾,卻有一個‘風輕雲淡’四個大字的牌匾掛在大門口。
這宅院修在靠近熱鬧集市,卻又有約莫半個時辰腳力不算近的地方,鬧中取靜遠而不偏近而不嘩的地方說的就是這裏。
宅院門頭加院牆十分的寬敞,和皇家的行宮比起來怕也是不差的,但是沒有皇家那種強勢的華貴,反倒是有一些低調的奢華。
東方無衍一進門。
家仆就紛紛施禮,“少爺。”
“都起來吧。”東方無衍應聲。
眾人便起身來。
東方無衍直接把司南玉笙的手牽著入內,寒煞就沒跟著了很隨意的自顧自的去了他的院子。
另有家仆帶著周塵野去了給他安排的院子。
東方無衍牽著司南玉笙入住了中庭中院,“喜歡這裏嗎?”
司南玉笙可太喜歡了,這裏優雅靜宜,像個大花園似得,“喜歡。”
東方無衍指了指帶路的管家,“這是王管家,以後你在這裏有什麽事情就可以找他。”
前麵的王管家聞言,一麵帶路一麵回過頭對司南玉笙和藹的笑了笑,“這位就是少夫人了吧?以後有什麽事盡管吩咐老奴!”
司南玉笙輕應了一聲,“嗯,我知道了。”
到了中庭中院,王管家就將安排好伺候司南玉笙的兩個婢女喊了過來。
其中一個個子高一點的施禮道,“少夫人,奴婢阿朵。”
另一個個子矮一點卻模樣靈動的丫頭施禮道,“奴婢阿金。”
“參見少夫人。”
這兩人年紀都是十八歲,比司南玉笙大了幾歲。
司南玉笙以前在家裏也是有人伺候的,所以倒沒有太大的反應,她淡聲說道,“嗯。”
阿朵說道,“少夫人,要沐浴嗎?浴池的熱水已經準備好了,還按照少爺的吩咐加了藥材。”
司南玉笙想洗去這一路的塵仆,然後好好睡一覺,“也好。”
話音落下,司南玉笙就跟著兩人去了浴室,這浴室也是超級大,裏麵有單獨的沐浴間,也有浴池可以沐浴。
司南玉笙說道,“你們在外麵等我,我不喜歡別人伺候我洗澡。”
“是。”阿朵和阿金應聲,然後把她的衣服放到了浴室裏麵的衣服架子上便退出去守在了門口。
司南玉笙款步走到浴室內,將衣服一件件褪下然後下了浴池,熱水將她的身子包裹在其中,她背部的‘大通衍經’字體便全部都顯現了出來。
司南玉笙呼了一口氣,還別說在這裏泡澡還挺舒服的,沒想到東方無衍這麽會享受。
司南玉笙背對著門,此刻她如瀑布一般的長發披在背上落到了水裏,嬌俏的背影立在水中,那白皙肌膚上落了不少水珠,整個人就好像出水芙蓉一般令人動容。
“舒服嗎?”東方無衍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了。
司南玉笙聞聲一驚,隨後臉色通紅,她環抱住自己轉過身子蹲下了水裏,羞憤的瞧著他,隻不過瞧見他也沒穿衣服她又背過身去不看他。
她這一回眸,精雕玉琢的臉頰滿是緋紅,就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兒,臉蛋能的能掐出水來,模樣亦是能嬌豔的能滴出來。
東方無衍瞧著隻這一瞬間的驚豔便眸色暗了暗。
司南玉笙背對著他,看不見他人卻聽到他入水池的聲音,她驚羞道,“無衍哥哥,你幹嘛?”
那人已經在她身後,且抱住了她,薄唇貼著她的耳畔說道,“一起沐浴。”
水氣縈繞一片霧蒙蒙,倒是讓人心神惘凝,透過薄霧的水氣,司南玉笙瞧著他絕世的容顏似是要醉了。
他褪去那些氣質沉穩的衣物,瞧著便比他實際的年紀要更年輕一些,不過他眼眸中的深邃和沉著怎麽也不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就有的,他眼裏亦有看不懂的滄桑,他漆黑的眸子像是有一股能把人吸進去的魔力,讓人無法自拔。
……
睡房中,東方無衍把她的頭發擦幹了才給自己擦頭發,轉過身的時候她還沒睡,“不困麽?”
司南玉笙沒說話,瞧著他躺到她身側的時候,才鑽進他懷裏抱著他的腰身安心的入睡了。
翌日,接近晌午的時候司南玉笙才姍姍醒來,她躺在他懷裏,閉著眼將放在他胸膛上的手指動了動,指尖觸到到了結實而附有力量的肌肉。
耳聞他的呼吸滯了滯,然後他翻身被將她壓在了身下。
司南玉笙睜眼,便瞧見他的薄唇落下,“唔……”
深吮後依舊是點到即止的收斂,亦不越雷池,東方無衍抬起頭瞧著她紅的像熟透了的蘋果一般的臉蛋,又淺啄了一下才鬆開了她起身。
司南玉笙爬起來坐著,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然後也起身下床洗漱穿戴。
阿金將她常穿的男孩子的衣服給她換上,便是一個俊秀的少年郎的模樣兒。
阿朵帶著她去了花廳。
東方無衍、寒煞和周塵野都已經在等她吃飯了。
司南玉笙坐下,眾人才動筷。
吃過飯,東方無衍往他自己和司南玉笙臉上皆掛了個半臉的麵具,後四人便去了熱鬧街市。
東方無衍帶著眾人去了一個閑散的茶館,找了個位置坐下,又點了一桌子點心和上好的茶水。
此刻還早,茶館裏麵倒是沒什麽人。
東方無衍指了指其中一盤點心,“吃這個。”
司南玉笙依言吃了一塊,“還挺好吃的,不比玉雪糕差。”玉雪糕是她在千蘭城最喜歡吃的糕點,蕭景元經常會送很多給她吃。
東方無衍把他的扇子拿出來打開扇了扇,“嗯,這茶館裏點心比茶受歡迎,不過一般的貴公子不會來,倒是閑散的老百姓和江湖人士來的多一些,所以還算有名。”
“你們聽說了嗎?這次武林大會上出了不少大事。”
“我知道啊,這些事情現在誰不知道?”
“沒想到神劍門如此齷齪,也不知道會不會被踢出江湖成為山野門派。”
“不會吧,我可是聽說隻把神劍門的掌門處理掉,其餘神劍門的人還是會留在各大門派中。”
“估計也就是走個過場了,神劍門掌門到時候肯定會單獨養起來,怎麽可能真的處理掉。”
“也不知道這事是誰的主意。”
“聽雪閣吧。”
“聽雪閣到底什麽來頭?才半年就在江湖中立足,且坐上了武林盟主的位置,還和歸月閣結為了親家。”
“那你們說,歸月閣閣主娶的人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歸月閣閣主娶的那人是聽雪閣的軍師,軍師難道還有女的嗎?”
“難道歸月閣閣主真的是斷袖?”
司南玉笙聽這些人說江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