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我在,相信我
而元淮現在的情況無疑是最慘最差的——準備了藥,但來不及吃,靈力在體內亂竄,不斷加劇她體內的痛苦和損傷不說,她還受了重傷,就算身體承受住了這種傷痛,還有要殺她的人就在麵前十步內。
她瞬間就懂了,大概這幾天都比較幸運地活到現在,就是為了等這一刻吧。
身上的疼痛越來越劇烈,從一開始的拳頭在體內錘砸,到現在變成一個個炸彈在身上的每一處不停爆炸,元淮身上的衣服瞬間就被冷汗濕透。
看著麵前已經越來越朦朧,也越接近的陳明的身影,她奮力挪動身子想要逃離,卻怎麽也動不了。
她真的不想死在這裏。
她想到了小司淵,那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羈絆,她還答應了他要遊曆天下呢。
她絕不能死,可是她又完全動不了。
元淮隻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混沌,眼皮也越來越沉重,甚至連身上劇烈的疼痛都變得不清晰起來了。
意識越來越模糊了,她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
小司淵……
對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
她這樣想著,卻聽到一聲緊張而擔憂的叫喊。
“阿淮!”
是已經出現幻聽了嗎?元淮想道。
但是那叫喊卻離她越來越近,夾雜著的還有混亂的腳步聲,和其他的什麽叫喊,她聽不太清。
“阿淮!”
又是一聲委屈而擔憂的叫喊在她耳邊響起來。
她費力地睜開眼睛看過去,仿佛一瞬間被從遙遠的冥河前拉入了現實,那個站在不遠處,穿著深藍色勁裝,一臉緊張和難過,緊皺著五官卻還是甚是好看的小娃娃,不是她的小司淵還能是誰呢?
她動了動身子,卻又是一口鮮血吐出,意識也重新回到了破爛不堪的身體上。
疼痛,無休止的碎骨般的疼痛衝入她的感官,讓她的臉色再次變得煞白,想要控製住體內瘋狂的靈力,卻根本沒有力氣。
小司淵看到角落處那個嘴角掛著鮮血的元淮,臉色更加難看起來,他在崖澗感覺到了這裏有靈力波動,威逼利誘著黑五帶人和他出來,看到的卻是他從沒見過的身受重傷的元淮。
他握緊了拳頭,抬眸看向站在元淮身前幾步的陳明,身上霎時散發出和他的外表毫不相配的沉重威嚴。
一時間,溪澗萬籟俱寂,連溪流都沒了聲音一般,萬物都恭敬臣服,其朝拜處的中心,正是這個不過四歲模樣的孩子。
陳明怔愣了一會兒,才從那種威壓下抽身,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孩子,瞳孔中盡是震顫。
這個孩子,到底是什麽人?
陳明看著小司淵抽出一把短劍,手掌心靈力再次凝聚。
不管是什麽人,絕不能讓他成長起來,不過是個孩子而已,殺了便是了。
陳明抬掌朝著小司淵揮過去,小司淵眼中滿是漠視,手中的星寒悄然纏上一絲黑氣,並且越聚越多。
但在陳明的手掌下落的時候,他聽到淺淺的一聲“不要”。
而眼前是更快的一道身影,一掌打在陳明的手腕處,將他的攻擊拍到了旁邊。
小司淵怔在原地,任由身上帶著血腥氣的元淮抱住他跌倒到旁邊,他躺在地上,睜大了眼睛看麵前的人,眼圈一陣發熱,撇了撇嘴道“阿淮?”
元淮摟住他,在他耳邊輕聲道“我在,相信我。”
她說完鬆開小司淵,拿過他的星寒,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麵對著陳明擦了一下嘴角的鮮血。
陳明震驚地看著元淮,他當然能夠感覺到元淮體內混亂的靈力,也知道她現在多半正在經曆身劫。
一個正在曆劫的人能站起來就罷了,還妄想攻擊他嗎?
他冷哼一聲,咬牙道“強弩之末!”
元淮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盡力調動著體內的靈力,不就是開靈脈嗎,衝開便是了。
在陳明攻過來的瞬間,元淮身上的靈力猛然暴盛,嘴角再次流出鮮血,但是這次她卻沒有倒下,手中星寒緊握,周身除了靈力外,還有絲絲幽冥力同靈力一起凝到星寒之上。
陳明愣了一瞬,他感覺得到,現在在麵前這個人體內,還有著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支撐著她,他說不出來那股力量是什麽,但是那能量太過強大暴戾,竟然讓他有一瞬產生了後退的念頭。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的攻擊收不回來的,還不如拚一把。
但下一瞬,陳明就微微張開了大嘴巴,原本在麵前的女子竟然瞬間消失,等他感覺到氣息,朝著他的右側攻擊的時候,那道身影已經躍起,手中短劍像刀一樣朝著他砍過來。
這小丫頭身上的氣息,三乘玄階?怎麽可能?
他抬手去擋,但那道靈力卻生生劃開了他的防禦,他甚至能夠在感覺到在那道靈力中夾雜著的,暴虐恣意的那一股力量。
擋不住了!
他連忙往後退,但也隻退了一步,就感覺到了脖頸處傳來的濕熱,他的腳步停住,不可置信地低頭,然後帶著不甘緩緩跪倒,趴到了地上,睜大的眼中似乎還帶著驚恐。
從他脖頸處濺出的鮮血落到溪澗中,變成粉色,又很快消失。
元淮站在地上,看著不遠處一動不敢動的幾個人,眸子裏沒有一絲感情地冷聲道“滾,還是死?”
那幾個人麵麵相覷,不敢說話,而這個時候,地上的寧殺也突然咳嗽了幾聲,似乎醒了過來,他們再不敢留,連忙轉身離開。
元淮看了一眼坐起來的寧殺,身子晃了晃,終究是閉上眼倒了下去。
“阿淮!”小司淵見狀連忙上前撐住她的身體。
找人的,照顧人的,吵鬧的,懸崖下一時亂作一團。
十天後——
寧殺端著些肉進了山洞,看著躺在一張石床上一動不動的元淮,將手上的盤子放到阿白的身邊問道“她,怎麽樣了?”
小司淵坐在旁邊的地上,搖了搖頭“身體內的靈力已經安穩下來了,但是體內經脈受損實在是太大了,依靠沒辦法自己調節的藥來恢複,不知道還要多久。”
寧殺沉默了下來沒有說話,他知道,他和陳縈兒,欠了這個人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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