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天哪,你們玩兒我呢吧?
蘇蟬盡管涉世未深,見識不廣,可這《王二姐思夫》這出戲,光聽名字就知道是啥內容,她頓時兩眼發直的說道:“師祖剛死,她們怎麽唱這出戲啊?這,這也太亂來了吧?”
李雲東深吸了一口氣,他心中已經是隱隱有些不悅了,再怎麽說,狐禪門驟逢大變,這些家夥不守孝守靈也就算了,居然唱這麽這種低級趣味的曲子,實在是可惡!
李雲東沉著臉,咳嗽了一聲,聲音歲不大,卻清晰的傳入了狐禪門各個弟子的耳中。
曹乙在這些人當中功力最為深厚,她頓時一聲低喝:“誰!”一扔手上的東西,一個縱身便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躥了過去。
她剛要出手,卻猛然間看見李雲東正咱在黑暗中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
曹乙頓時一驚,立刻止住了身形,恭敬的一彎腰:“掌門人!”然後又對李雲東身旁的蘇蟬微笑著點了點頭。
李雲東沉著臉對她點了點頭,蘇蟬則恭敬的向曹乙行禮。
曹乙回了禮後,轉過身對要趕來的其他同門弟子說道:“不用擔心,是掌門人回來了。”
這些狐禪門的弟子一聽新任掌門人回來了,紛紛鬆了口氣,上來與李雲東見禮。
李雲東一一回禮後,對她們揮了揮手:“你們去忙你們的,曹乙,你留一下,我有點事情想問問。”
曹乙點了點頭,吩咐其他弟子離開後,她恭敬的對李雲東說道:“掌門人有什麽吩咐?”
李雲東沉聲問道:“我本來不想管的,而且我剛剛接任狐禪門掌門人,也可以說是兩眼一抹黑。如果不是你們一再要求,我是不會當這狐禪門的掌門人的。可既然我當了掌門人,那我便要問一下,為什麽狐禪門驟逢大變,前任掌門人剛剛去世,你們就公然唱這樣的戲曲?不覺得不合時宜嗎?”
曹乙見李雲東之前一直沉著臉,目光不善,心中便有些忐忑。
李雲東雖然年輕,但他之前以一己之力獨擋各大門派的強敵,狐禪門眾人都是看在眼裏麵的,心中又敬又畏,是以李雲東一拉下臉來,曹乙雖然年長,卻覺得這個年輕的掌門人有股不怒自威的氣勢,令人不安和畏懼。
她聽李雲東這樣一說,立刻鬆了口氣,笑道:“掌門人,你有所不知。我們修行人人死如燈滅,毀壞了的肉身便找一個地方隨便一埋便可以了,其實並不看重這些後事。隻是前任掌門曾經叮囑過我們,如果他死了,入鄉隨俗的為他守一夜靈,唱一夜戲就可以了。”
李雲東皺眉道:“唱戲也不用唱《小寡婦上墳》和《王二姐思夫》啊!”
曹乙幹笑道:“可前任掌門最愛聽這種戲啊!”
李雲東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心道:敢情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李雲東苦笑了一下:“原來是這樣,倒是我錯怪你們了。不過,你們才經曆了一場惡戰,大家夥都各自休息去吧。”
曹乙笑道:“掌門人體恤我們,弟子們自當遵從,可是前任掌門有命在先,恕弟子不能遵從,畢竟師命大如山,還望掌門體諒!”
李雲東歎了一口氣:“那好吧,不過你們也換點其他的唱嘛,別老唱這種戲啊,傳出去影響多不好?”
曹乙苦笑道:“我們狐禪門是隱世門派,師門上下除了無霜師妹下過山,出過山門,其他人都沒有出過山門,從小到大都在這裏長大,所有的東西都是掌門師伯教的,包括這幾出戲,他教了幾出,我們就會幾出……”
李雲東忍不住打斷她的話:“你的意思是,除了這幾出戲,你們就不會別的了?”
曹乙用力點了點頭。
李雲東忍不住用手按住自己突突亂跳的太陽穴,他一臉被打敗了的表情,苦笑著說道:“算了,那戲不要唱了,反正你們之前也唱過了,你們守靈吧,做點其他事情替代一下也好,前任掌門人生前還喜歡做什麽,你們就幫他做吧。”
曹乙想了想,說道:“也行!”說完,她轉身大聲道:“大家注意了,掌門人說戲不用唱了,我們做點前任掌門人生前最愛做的事情,算是幫他守靈了。”
狐禪門各弟子轟然應諾,七手八腳的將戲台拆了,然後又七手八腳的從道觀裏麵抬出許多桌子和椅子來放在靈台前。
李雲東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們搭好一張張桌子椅子,然後將寬大的桌布往桌麵一鋪,兩個弟子拎著四個皮箱在桌麵上嘩啦一道,然後這幫人便興高采烈的開始砌起長城來。
李雲東吃吃的說道:“他們在幹嘛?”
曹乙眨巴了一下眼睛,說道:“打麻將啊!前任掌門最喜歡打麻將了!”
李雲東險些暈倒,他呻吟了一聲,用手擋著眼睛,擺了擺手,說道:“算了算了,我管不了你們了!你們隨便吧。”
曹乙哦了一聲,正要轉身走人,李雲東卻想起了自己在西園寺惹的禍,說道:“對了,狐禪門現在有沒有什麽可用的流動資金?”
誰料李雲東一說到這個,曹乙便立刻大倒苦水,說道:“哎呀,掌門人啊,你可說到痛處了!我們門派的錢一直是掌門人管理的,前任掌門劉燁拿著所有的錢,我們身上可是一分錢也沒有啊,別的不說,你看這場上,除了我們自己門派的人,還有外麵臨時請回來的一些戲子,還有這戲台、靈台,都是臨時借錢租來的,這都還沒給錢啊!”
李雲東大吃一驚:“啊?這山上還有唱戲的戲子可以走穴客串?還有戲台靈台這些東西可以出租?”
曹乙一臉不解的看著李雲東,說道:“這天瓏山是旅遊景點啊,這附近很多店鋪的,好多都是做法事道場的,這些家夥平時沒事就客串個僧人道士,偶爾也客串一下戲子……”
曹乙說著,又開始吐苦水:“哎呀,掌門人啊,你是不知道,這些家夥黑心得很哪,靈台和戲台一個晚上居然要五百,這,這不是明搶嗎?平日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居然這麽黑,我們哪裏有這個錢嘛!”
李雲東一聽就傻眼了:這,這什麽個情況?感情我想找他們打個秋風,反過來倒被打秋風到自己頭上來了?這也太誇張了吧?
曹乙像是沒看見李雲東這模樣似的,她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們狐禪門上上下下,現在就指望著您啊,別的不多說,好歹把戲台錢和靈台錢給了啊!”
李雲東下意識的摸了摸身上的口袋,從裏麵翻出一小疊紅票子來,這些都是他窮怕了,隨時帶在身上防身用的,他心想:自己好歹也是人家的掌門人了,總不能表現得太吝嗇,反正也沒多少錢,就當先墊付吧,日後再取回來就是了。
曹乙大喜過望的接過錢,剛要轉身走,卻忽然想起什麽,轉身說道:“對了,掌門人,你不妨去前任掌門劉燁的房間看看,我們狐禪門的錢財都歸他保管,有一份清單他都一般保存在他的書架裏麵,掌門人你一看便知。”
李雲東這才算放下心來,心道:還好有資產留下來,要不然這莫名其妙的掌門人當上第一天自己就虧空一大筆,那可鬱悶得很!別的不多說,光是這十幾號人都靠我養的話,吃也把我吃窮嘍!
李雲東對曹乙揮了揮手:“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去前任掌門的書房看看。”
曹乙笑著轉身離去,剛走到道場中,便見門派中其他弟子衝她大聲道:“曹乙師伯,快來,這裏三缺一!”
曹乙立刻興致衝衝的跑了過去,一屁股坐下,無比熟練的開始砌長城,隻抓了幾張牌,她便哈哈大笑了起來,一推牌,喝道:“自摸,大三元,混一色!給錢給錢!”
李雲東看得兩眼發直,心道:這家夥不會拿我給她的錢去打牌吧?她不是說她們沒錢嗎?
他正想著,果然聽見其他弟子哭喪著臉喊道:“六師伯,你這牌也太狠了吧?我們哪裏來的錢給你啊?”
曹乙站起來,將手中的錢一揮,說道:“哪,掌門人仁愛,特地發了錢給我們大家,大家夥先拿著用吧!”
這些女弟子頓時大喜,一擁而上,將錢全部分光,然後遙遙的對李雲東拱手感謝,口中稱頌。
李雲東已經是傻了,見他們跟自己行禮感謝,他也隻好硬生生的擠出一個笑來,幹巴巴的笑著還禮。
一旁的蘇蟬見他這個模樣,想笑又不敢笑,低著腦袋隻是雙肩不停的聳動。
李雲東已經徹底被狐禪門這幫家夥擊敗了,他佯怒的瞪了蘇蟬一眼:“笑,笑你個頭啊!這就是你的狐禪門,這都是一幫什麽人啊!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蘇蟬吃吃的笑道:“你說我也沒用啊,我很小就離開了門派,回到狐禪門以後也足不出戶,怎麽知道師伯們師兄師姐們是什麽樣子?”
李雲東揉著太陽穴,轉身朝道觀後院走去,可走了一截,卻聽見曹乙又哈哈大笑了起來:“胡啦,清一色門清自摸,給錢給錢!”
其他三家的弟子叫苦連天的說道:“六師伯,你出老千吧,怎麽又是混一色大三元,又是清一色門清的?”
“就是啊,再說了,這一整張票子,怎麽給你錢啊?”
“你白癡啊,不會用剪子絞碎,一點一點給啊?”
“咦,三師姐果然聰明伶俐,好辦法!”
李雲東險些一個踉蹌,他猛的轉過身來,滿臉抓狂,恨不得一聲大喊:“聰明伶俐個屁啊!那是錢啊,你以為是白紙籌碼嗎?”
他話剛到嗓子眼,便聽見曹乙喝道:“你們都是白癡啊,錢能剪嗎?剪了還能用嗎?不會拿樹枝做籌碼啊?到時候打完了再算賬!”
其他弟子立刻紛紛笑著讚道:“還是六師伯聰明伶俐,好辦法好辦法!”
李雲東到嘴邊的話這才咽了下去,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無語的看了這幫聰明伶俐的狐禪門弟子一眼,搖了搖頭,轉身繼續往裏麵走。
可他走了幾步,又聽見之前說要剪鈔票的女弟子大聲道:“哈哈哈,天胡!!六師伯,任你大三元清一色了得,也比不過我這一盤的天胡!給錢給錢!”
其他三人無不破口大罵:“天胡?我還九尾天狐咧!你以為你是天機玄狐啊!”
“混賬,居然一輸輸回解放前!”
“沒錢了,怎麽辦?”
“誒,對了,掌門人有錢,找他去借啊!”
“對對,掌門人呢,掌門人在哪裏?”
“哎,掌門人在那裏,哎,掌門人,請留步,有事情找你商量啊!”
李雲東聽見這些話,哪裏還敢停留,頓時腳步生風,越走越快,像躲冤魂厲鬼一樣,迅速的逃離了開來。
他繞了幾個彎,甩掉了這幫家夥後,這才雙手抱頭,一聲慘呼:“天哪,你玩兒我呢吧?有沒有搞錯啊?這幫人太沒溜兒了吧?”
蘇蟬這時候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