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一段隱秘的往事
夏清筠抬頭看著天上的圓月,又想起今日李公公前來宣旨時,那些親近之人臉上的喜色,心裏不由的想起了諸葛重樓,也不知道他現在的身體到底如何。
轉頭再看向顧君墨的時候,發現他也在盯著那輪圓月怔怔的出神。
夏清筠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追問,隻是淡淡的從他懷裏拿出了那塊銀色的麵具,放在掌心裏輕輕摩挲了幾下,苦笑著問:“今日本是雙喜臨門若是師傅在定然會很高興的,隻可惜他寧願遠走他鄉也不願意留在我們身旁,倒是留著這冰冷的念想又有何用?”
顧君墨盯著夏清筠看了許久才啞著嗓子問:“清筠,若以後需要你犧牲性命救人,你能不能答應我不管任何時候都要保全自己?”
夏清筠抬頭盯著顧君墨通紅的眼珠,想了半晌還是搖了搖頭:“抱歉,這由不得我。
我想醫者之所以會選擇犧牲自己,那必然是有他們的道理在,我同樣是個醫者,這選擇我會本能的做出,由不得自己多想!”
顧君墨扯著嘴角無奈的苦笑來一下,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啞聲問:“想不想聽個故事?一個很久很久之前發生的故事?”
夏清筠從未這麽傷感的顧君墨忽覺得心頭一軟,聲音也溫柔了幾分,握著他有些發冷的手,躺在了顧君墨的身邊,輕輕的把頭放在了顧君墨的勁邊點了點頭:“你放心吧,若真有那樣的一天,我一定會聽你的話,不會留你一個人在世上受苦的!”
顧君墨扯著嘴角安慰的笑了笑,轉頭盯著夏清筠的眸子,輕輕在她的額上印了一吻。
夏清筠臉色漲紅,偷偷抬眸盯著顧君墨看了許久,才微笑著問:“你不是要講故事麽?是關於誰的?”
顧君墨伸出了手指沿著夏清筠的臉頰輪廓輕輕劃著,微微的閉上了眼睛開口講述:“是一個很偉大的民族的故事。在遙遠的南海群島上有一個族群,被人喚作神血族,他們的血天生可以治療各種傷病!
原本他們是被視為神明一般的存在,族內也十分昌盛,可是直到有一天,隨著一場巨浪飄來了一個破爛不堪的木船,生性善良的神血族救下了那個奄奄一息的南靖人,災難也從那個時候開始了。”
東極島是一處人傑地靈的小島,雖然三麵環海可物產卻異常豐富,再加上海水的天然屏障,許多年來島上的生活平靜而富足,偶爾遇到前來島上求藥的外鄉人,也都給予了幫助。
那一年是一個荒年,不僅漁產銳減,就連糧食也枯死了不少。
神血族的大長老年近古稀,夜觀天象的時候忽然長歎了一句,叫來了剛剛繼位的族長,叫他封鎖東極島,一年之內不許與外人接觸。
然而在幼年就見過島外人帶來的新鮮玩意的新任族長,嘴上答應了長老,背地裏卻依舊十分期待能再次碰到島外的人。
他年少的心裏對島外充滿了向往和期待,不論是那些做工精細的絲綢錦緞,亦或是手藝精妙的武器玩具,這些島上人從沒見過的東西都讓他心馳神往。
年少族長的小心思,被他的師傅看穿,在師傅的追問下年輕族長說出了自己對島外的向往。
慈祥善良的師傅沒有責怪他,反而對年輕的族長說其實自己也十分向往島外的世界。
東極島上的族人之所以被稱作神血族,正是因為他們的血液裏含有一種可以治病的神秘物質,不論這人染上了何種瘟疫,亦或者中了什麽樣的毒藥,隻要喝上一口他們的血,都能轉危為安。
這一點可以被人奉為神明,當然也可以成為整個族群最致命的危險。
族長的師傅諸葛清自祖上開始就一直在學習各種知識,為的就是能找到一種藥物代替族人的鮮血,可以讓族人放心大膽的行走在廣闊的天地之間。
然而這一找就是三十年的時間,卻仍舊沒有能夠替代族人鮮血的神藥出現。
聽到年輕的族長如此向往島外的生活,諸葛清答應他若是碰到了什麽新鮮的東西,一定給他留著。
安撫過了年輕的族長,諸葛清便開始了每日的研究,學習。隻是這一次,在他的心裏卻多了幾分期待。
晚上,靜謐的大海上不是略過幾隻鳴叫著的海鷗,諸葛清站在海邊往遠處望著,盯著那片不屬於自己的世界,心神向往。
仿佛上天聽到了諸葛清的祈求,遠處的海麵上忽上忽下的竟然漂來一塊破木板,而那木板上趴著一個麵容清秀的少年。
少年麵色慘白,手臂上被有毒的海蛇咬了一口,正流著血。諸葛清見此情形來不及多想,更顧不得長老的命令,立刻把少年救了下來。
少年清醒後告訴諸葛清,他叫做慕容吉,是內陸人。來海上是遊學的,怎奈遇到了暴風雨船被破壞,他隻能隨風在海上漂流,偶遇海蛇的時候正要抓海蛇充饑卻被咬了一口。
命在旦夕的時候被諸葛清救下,為了報答諸葛清的恩情,慕容吉答應諸葛清若是他能安全返回內陸,一定為慕容清找來所有的醫藥典籍,讓他盡快找到能夠替代神血族血液的東西。
經過幾日的相處,諸葛清發現這個少年的談吐不俗,而且懂得知識非常豐富,心中對島外更加向往。
最後決定跟著慕容吉一起前去內陸,親自學習自己從未接觸過的知識。
慕容吉思忖了一陣子便答應了,兩人被前來求救的外鄉人帶走,順利的返回了內陸,他們結伴到了當時內陸最富饒的國家,南靖。
諸葛清並未想到,他無意中救下的這個少年正式這個國家的君王,而因為他的善意之舉,他順利的得到了整個南靖收藏的醫藥典籍,這讓慕容吉一下子著了迷。
諸葛清沒日沒夜的苦讀典籍,有時候還會幫助南靖國內的一些病人治病,就這樣過了三年多,他還是沒能找到可以替代的東西。
因為出來的時間太長了,諸葛清決定把這些典籍帶回島內研究,順便也可以收徒讓族人不必任何病症都用自己的鮮血。
當他找慕容吉的時候,慕容吉欣然同意並且還派了十幾艘的大船護送他回東極島。
可一到了東極島,諸葛清才意識到了為何慕容吉會如此,慕容吉竟然對東極島起了貪婪之心,想把整個神血族人占為己有,以保證他的生命,隻要占有了神血族,那就有了無窮無盡的治病神藥。
盡管神血族人全力反抗,可麵對著內陸做工精良的兵器他們整個族群都被收押了起來。
諸葛清滿臉呆滯的看著自己的族人淪落成了奴隸,像動物一樣的被麻繩綁在了一起,關在了籠子裏,自己卻無能為力。
正在諸葛清覺得自己罪無可恕的時候,已經長成了少年的族長請求士兵讓自己再見師傅最後一麵,諸葛清無顏麵對族長,跪在他的麵前流下了兩行清淚。
而幾年不見,族長成長了許多,他偷偷告訴了諸葛清,自己跟長老早就算出了神血族會有今日之災,他希望諸葛清能看在他這些年的禮遇上,保護他剛剛出世的兒子。
諸葛清答應了族長,族長衝著他淒涼的笑了笑,然後掏出了一直藏在身上的火折子,點燃了關押族人的船艙。
大火吞噬了一切,除了那個麵容被毀了的孩子和諸葛清之外,所有神血族人盡數死亡,這世上的神血族隻剩下了他們二人。
自那之後,諸葛清便不再與任何人說話,每日都抱著那個被毀了臉的孩子呆呆的望著東極島的方向發呆。
十幾年後,南靖宮內發生了一場很大的變故,於諸葛清有恩的一位貴妃被貶黜去了常年苦寒的漠北,諸葛清主動請願跟隨貴妃一同前去。
慕容吉對諸葛清和那位貴妃心中有愧,左思右想同意了他的請求,可讓慕容吉沒想到的是,不到十年諸葛清就一命嗚呼了。
而那個孩子也不知所蹤,整個神血族就這樣消失在了曆史之中,成為了永遠的傳說。
夏清筠聽罷這讓人悲傷的故事之後心中猛地震顫了幾下,她一下子就明白了為何諸葛重樓再給賀煬治傷之後身體會那般虛弱。
也瞬間懂得了賀煬為何一次又一次的接近自己,原來他早就已經知道了諸葛重樓的身份,他的目的就是要利用諸葛重樓的鮮血為自己療傷。
夏清筠的眸色忽然複雜了許多,她不敢想象她一直認為是好朋友的賀煬竟然有這樣的算計。
顧君墨低頭看著夏清筠的反應知道她已經了然明白了這其中的事,淡笑著揉了揉夏清筠的長發:“人都是要為自己活著的,所以方才我問你若是真的需要犧牲自己的性命去救人,你肯還是不肯……”
夏清筠緩緩的握住了拳頭冷聲哼了一句:“這事與救人無關,我隻是有些不解為何賀煬會知道如此多的隱秘之事?難道他在暗中也培養了自己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