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陵前登基
“十月一、送寒衣”這是民間對於入冬祭祀的法,實際上的意思也差不多。
同光四年,十月初一。
雁門的空倒也是十分晴朗,熾日高照,可惜的是積雪的地麵上卻是冷風嗖嗖,像刀了一般刮在臉上。
主祭的張憲在誦讀著一篇辭藻華麗的祭文,一旁不時汲著鼻涕的李岌沒太聽明白是什麽意思。
柏林寺裏在晚上實在是太冷了,火盆根本不頂什麽事,自己有些著涼。
祭禮完成,晉王府內監李環忽然捧著一件明黃的龍袍上前,來到李岌麵前,跪倒在地:“還請陛下更衣!”
事先得到消息的元行欽、安金全帶頭跪倒在地,高聲呼道:“恭祝吾皇千秋萬歲!”
奠儀張樞和李環兩人將那件龍袍披在了李岌身上,那一千親軍早已經得了命令,當李岌身披黃袍之後,立刻在了元任、康泰、石敢等親將的指揮下歡呼起來,一陣陣“萬歲”呼聲猛然響徹原野。
一幹參加祭祀的太原和雁門官員見此,也都跪伏於地,三呼萬歲。
這情景看得盧弼臉上的筋肉之抖,神情複雜的看向李岌。
“你是當朝太子,這登基稱製是名正言順,還弄什麽黃袍加身,整這一出幺蛾子是作什麽喲……”他在心裏不時腹誹著。
五之後,被“擁戴為帝”的新帝李岌返回晉陽。
晉陽城裏,早已經得到了快馬急報,留守晉陽的曹信及官員,還有符彥卿、何福進、王全斌等眾將在城外列隊歡呼,夾道相迎。晉陽城裏也是被鼓動著張燈結彩,一派節日氣氛。
在北苑校場檢視三軍後,李岌所乘禦駕在百官的簇擁下入城,一路所過,街道兩側皆是城中居民的歡呼聲,場麵倒也十分熱鬧。
車駕行至晉陽宮,原來破敗的宮城大門已經用朱漆重刷一新,大門上的銅釘也換了新的,閃閃發著金光。
宮門大開,新任晉陽宮少監也亦帶著部分內監和晉王府家仆身穿嶄新的宮袍,立於宮門兩側迎候新帝還宮。皇帝車駕直入宮城,直到皇城內正殿前才停了下來。
晉陽宮正殿原作拱宸殿,如今卻換了塊匾額,名作崇政殿。
那太原府錄事張昭遠看了後心裏不禁冷笑,這鎏金牌匾絕非倉促間可以做好,看來這太子早就做好了謀劃,這野心昭然若揭,頗有些欲蓋彌彰的意思。
以張憲、安金全為首,北都留守一眾官員和將領已在崇政殿前列隊相迎,見李岌車駕停下,一齊躬身下拜道:“臣等恭迎陛下!”
李岌已經換了一身皇帝大禮服飾,頭戴朝冕,身穿明黃袞龍袍,從車駕上下來。
“眾卿平身!”李岌道,其後率一眾官員將領進入大殿,來到陛階上的禦座前,深深吸了口氣,這才坐於其上。
在張憲的帶領下,百官再次大禮朝賀,三呼萬歲。
其後,張樞奉表冊以進,由盧弼誦讀封冊。
盧弼宣讀完封帝表冊,將冊文奉與李岌,其後由張憲、張樞、曹信、元行欽依次遞呈囯璽、子金印、子兵符等禦寶之物,由李岌一一接受,其後由張憲宣讀登極詔書,接受百官朝拜……
由於時局不定,整個登基儀式,十分簡單,隻用了一上午就已完成。
次日,李岌在晉陽宮率百官祭告地、宗廟、社稷,隨之發出了當皇帝後的第一份詔令,大赦下,繼續承襲唐朝國祚,仍以洛陽為京都,以晉陽太原府為陪都,改元共和,以明年為共和元年。
李岌現在算是開始入主晉陽宮,正式登基稱製。
其後,他又遣使將繼位登基稱帝一事報於洛陽方麵及各地節度、南方諸國還有契丹國方麵知曉,預備於明年正月初二,進行郊祀典禮。
在給監國李嗣源的信中,李岌倒也得客氣,自己祭奠武皇,卻被一眾軍將擁立,實出無奈,來不及通知監國及洛陽朝堂一眾大臣,還望見諒等等。話雖的客氣,但是倒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朕現在已經做了皇帝,各位能奈我何?
至於李嗣源在看了這信後氣成什麽樣,就不關他的事了。
在登基典禮過後七,晉陽宮,文華殿。
暖閣裏李岌坐在矮榻上,左右分別坐著新封的宰相張憲、太師安金全、樞密副使元行欽和禮部尚書盧弼。
這裏原來是行宮的書房,李岌日常就在這裏辦公。
坐在下首的盧弼道:“從洛陽傳回的消息,李嗣源意欲扶鄴王為帝,陛下素來謙和忍讓,就是李嗣源原來也找不出進犯的理由。現在他反叛的跡象已經很明顯,如果鄴王登基,他必然會以奉旨的理由討伐河東,陛下還需要早作打算。”
李岌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況且《禮》曰:父之仇,弗與共戴。先帝之死,總與李嗣源有莫大幹係。不能與父皇雪恨,朕以為大恥,日思夜想都為戈武之事。然而咱們這邊總歸勢弱,須得仔細謀劃,方可保得平安無事。如今還需要先韜光養晦,等穩定根基後方可徐圖進取。”
老將安金全聽了後眼裏滿是欣慰,笑著道:“陛下年少,便知效仿楚莊王,乃我大唐之福,社稷幸事。”
元行欽道:“這關中方麵,暫時無事,陽涼三關也有何福進守著,李嗣源的人馬想要北進,並不容易。唯有澤潞方向,尚未有可靠的大將坐鎮,未來形勢,有些難以把握。”
李岌道:“這事我也想過,潞州昭義節度使孔勍已經七十多歲了,況且昭義軍由於當年李繼韜兄弟叛亂的原因,所餘兵馬不多。朕的意思是詔孔勍入朝為太傅,由元將軍代替他出鎮潞州,各位以為如何?”
元行欽道:“如此最好,隻怕那孔勍不肯奉詔。”
李岌道:“河陽節度使夏魯奇本是先帝親將,在之前倒也聽了朕的勸移鎮澤州。正好過幾日朕欲親往澤州巡視,與夏魯奇當麵相談,盡量把他拉到咱們這邊來。到時元將軍可以一起過去,在潞州時,朕親自出麵,從那孔勍手裏接收潞州。
這潞州上黨,卻是晉陽南麵的門戶,非要控製在自己可靠的大將手裏不可。
張憲勸道:“陛下萬不可以身犯險!”
李岌很堅定地搖了搖頭:“張公莫要再勸,朕之前已經仔細考慮過了,李家子孫,豈有貪生怕死之輩,這澤潞兩地,非要親自出麵才能解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