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多仁夜色
“我們這是去哪裏?”鄭方看著車子在夜色裏穿梭於鱗次櫛比的高樓間,似乎方向極為明確,忍不住問道。
“當然是去坦倫堡啊,魔法師來了多仁儒策,不去坦倫堡做什麽?”宋瑪麗笑道。
“哦。”鄭方暗忖自己的表現大有沒見過世麵的嫌疑,趕緊閉嘴不再說話,隻是透過車窗看著窗外異域的風景。
老實說,多仁儒策的夜晚比起北都,可是要熱鬧了許多,頭一個便是街上的車子多,在某些地段幾乎達到了一輛接一輛、一輛貼一輛的地步,前前後後左左右右,明亮的尾燈一齊閃亮,照得人眼暈。再一個就是街上的廣告、霓虹燈特別多,大樓上懸掛著廣告牌、霓虹燈也就罷了,街邊低矮的店鋪上也懸掛著各色各樣的廣告與霓虹,照得來來往往的行人車輛,顏色光怪陸離,恍若鬼魅。
“……意想不到巡回馬戲團今天到達楓露郡,馬戲團魔術師埃爾文在接受記者訪問時表示,讓楓露郡的觀眾歡呼並不是他們的目的,我們要讓他們尖叫,我們要讓他們歇斯底裏地尖叫,魔術師埃爾文這樣說……”
“柯勒橋垮塌事件目前已經確認第122位死者,柯勒橋的建造商泥石建造有限公司總裁夏裏巴仁昨天對本台記者證實,雖然柯勒橋是該公司105年前建造的,但依然可以保證其質量是可靠的,如果經查實確實是橋梁建築質量原因導致垮塌,該公司將承擔全部責任,今天泥石公司股票下跌了百分之6.1……”
“……帽子帽子樂隊下周將在巴林區戶外廣場開始第11次西牛賀洲巡回演出,該樂隊主唱勃利貝早前曾身陷‘吸毒門’醜聞,這次演出前勃利貝表示那些希望他倒下的人,將親眼見證他高傲地屹立……”
車載電台的播音員語速極快地播報著多仁儒策的各類新聞,鄭方聽得似懂非懂,耳裏聽見的,眼中所見的,讓他頗有一種應接不暇,眼花繚亂的感覺,就像是去了靈界一樣,多仁儒策也給他留下了與華國完全是另一個世界的印象。
車子左拐右拐駛上了一條濱河大道,道路的右手是一條不寬的河流,河流上隔不多遠,就有一條被燈光妝點的美輪美奐的橋梁橫跨河流兩岸,鄭方發現每一座橋上都車流熙攘,而河上也有彩燈閃爍的遊船緩緩開過,船舷兩邊人影晃動,似乎正在飲酒嬉鬧。道路的左手是一幢幢高大的廠房,在黑暗裏默默佇立著,一扇扇四周爬滿滕蔓的巨大的窗戶漆黑地瞅著腳下的河流,仿佛是一隻隻無神的眼睛。
這條路上車子不多,鄭方他們的速度漸漸提了上來,就在車窗外的景物掠過的越來越快,鄭方也看得漸漸有些厭倦的時候,車子的方向忽地向左一擺,衝著道路左邊一幢黑漆漆的樓房猛地撞了上去。
我去!眼見著迎麵那覆蓋著綠葉荊條,似乎是紅磚砌就的磚牆越來越大、越來越近,鄭方渾身一個激靈,頓時坐正了身子,他一個靈力護罩剛剛甩出,就見車頭狠狠地撞在了牆上,然而,預料中撞擊的巨響與煙塵並未出現,下一刻,車子就像是鑽進了一幅畫卷裏麵,車頭駛進了一個寬闊的廣場,遠處是一片遼闊的原野以及原野上零星矗立著的幾幢閃爍著微光的低矮建築,一圈一人高低的散發著淡淡霧氣的路燈環繞在廣場四周。
車輛戛然停在廣場中央,發動機的轟鳴漸漸停息,鄭方愣愣地看著四周景物,一時間腦子還轉不過彎來。
“鄭方,麻煩把這個撤了去。”宋瑪麗在一邊紅著臉掙紮,鄭方的靈力罩韌性頗強,宋瑪麗掙了幾下竟然掙紮不出來。
“哦,這……什麽個情況?”鄭方揮手撤了靈力罩,感覺腦子還是有點暈暈的,本以為車子會撞了個稀巴爛,咋地居然來了個空間轉換?特麽的你空間轉換就轉換吧,整這麽刺激做什麽?究竟是想鬧哪樣嘛?
“什麽個情況?到坦倫堡了。”宋瑪麗剛才給靈力罩弄得有點狼狽,沒好氣的道。
“這就到坦倫堡了?這……沒見有堡壘嘛?”鄭方心下疑惑,正待問詢,就見一邊的宋瑪麗自顧自的下了車,鄭方也隻得跟著從另一邊下來。
“坦倫堡內部禁止一切機械化的東西,所以不能再開車了。”宋瑪麗一邊解釋,一邊向前緩緩走了幾步,鄭方能夠看見她說話時吐出的白霧,這坦倫堡的溫度似乎比多仁儒策的低了一些。
隨著兩人的走動,遠處突然傳來馬蹄在碎石路上踩出的“克噠克噠”聲響,鄭方循聲看去,黑暗中也不知從哪兒出現了一輛馬車,在寂靜的夜色裏緩緩向著廣場行來,馬車上的禦者赫然沒了腦袋,隻有一個身體端坐在座位上,不過那身子挺得筆直,操控馬車的動作也絲毫不亂。
無頭禦者的左手邊亮著一盞昏黃的燈光,車廂的外麵鑲嵌著絲綢,有長長的流蘇拖到車廂之下,幾乎垂落地麵,車廂門上有隱約的紅光露了出來,看上去裏麵仿佛頗為溫暖。
拉車的是一匹純白的馬兒,不時打著響鼻,噴出一長溜的白氣。鄭方隻覺得這白馬好生高大,比自己高出一個頭去都不止,白馬身子兩邊似乎覆蓋著厚厚的織物,既不是馬鞍,也不像毛毯,看不出來它身上披著的是什麽東西。
“上車吧,我們直接去莫爾的琳琅城堡。”宋瑪麗說著話,迎著馬車走了過去,鄭方在後麵緊緊跟上,他雖然有著無數的好奇,不過為了自重身份,統統咽進了肚子裏。
打開一邊的絲綢車門,宋瑪麗一腳高高抬起踩在車廂外的台階上,卻並不上車,反而扭頭嗔怪地看了鄭方一眼。
“你就不能幫一幫女士?這樣高的台階,我的動作會很不優雅,你就打算在一邊沒有風度的旁觀嗎?”宋瑪麗清脆的聲音在這寧靜的夜晚異常地悅耳,不過話裏卻是責備的意思。
“額……不好意思。”鄭方聽了這話,趕緊上前,托著她那有著驚人彈性的身子,將宋瑪麗送進了車廂,接著自己輕輕一躍,便也上了馬車。
隨著宋瑪麗關閉車廂,馬車“克噠克噠”地跑動了起來,那速度並不很快,鄭方透過車窗向外看去,隻見馬車繞著廣場駛入了一條道路,道路兩邊是廣闊的草地,靠近道路或者在遠處的坡地上,零星的有西牛賀洲式樣的兩三層建築一閃而過,建築裏間或有燈光透出,遠處似乎有山巒起伏,那山巒上也似乎有燈光亮著,隻是星星點點的,並不繁密。
車廂裏溫暖如春,鄭方與宋瑪麗相向而坐,靠窗一個茶桌,四壁有燈把車廂照得既不明亮的刺眼,卻也沒有昏暗到曖昧的地步,鄭方感覺有點像華國火車的臥鋪,隻不過這裏隻有一個下鋪,而且裝潢也要華麗了許多,哪裏都軟綿綿的,再加上宋瑪麗那幽幽的體香,有點催人發困的意思。
看著窗外的夜景,鄭方不知不覺地站了起來,他驚訝地發現,車廂竟然脫離了地麵,浮在了空中。
“這……這是飛馬?”鄭方再也憋不住了,扭頭問向宋瑪麗,透過車窗,他看見拉車的白馬展開了翅膀,原來他看見的馬身上厚厚的織物竟是馬的翅膀,此刻舒展了開來,便如一隻碩大無朋的巨鳥,翱翔在空中。
“是啊,坦倫堡的建築會隨著主人的境界提升不斷地抬高,在地上跑太慢了,飛要快一些。”宋瑪麗在一邊微笑著解釋。
“額……這麽說起來,那坦倫堡裏住得越高的魔法師,本事就越大?”鄭方好奇地問。
“可以這麽說,不過有些魔法師死後,他的魔法塔一時半會兒不會傾塌,而是慢慢的殘破,所以並不是所有高處的建築都代表了一位高級魔法師。那些主人已死的魔法塔從外麵一眼就能看出來。”宋瑪麗說道。
“就像這個?”鄭方指著窗外飛馬剛剛繞過的一幢建築,其實這建築高度並不很明顯,但鄭方可以清晰地看見,那建築東邊有一塊已經明顯地崩塌了,其他地方也有破損的痕跡,整幢建築黑沉沉地,充滿了破敗感。
“是啊,那是大魔法師特雷的魔法塔,特雷五年前在一次突發事件中喪生。”宋瑪麗的腦袋湊到鄭方身邊,看了看那建築,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你們魔法師住的地方都叫魔法塔?”鄭方好奇地問。
“隻有級別達到一定程度才會,像我這樣的,就是一間小屋,叫魔法塔就可笑了。嚴格來說,隻有到了大魔法師以上,才會稱為魔法塔,坦倫堡是整個人界魔法塔最集中的地方了。”宋瑪麗介紹著,語氣裏頗有些自豪。
看著飛馬不停撲騰著翅膀,黑夜裏,一座雄偉的山峰漸漸出現在鄭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