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死亡之路
“嬴星也有他的苦衷啊。”荷仙子歎息了一聲。
靜靜地聽荷仙子說完，鄭方的臉色慢慢地恢複了，他深深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難怪我來西牛賀洲之前，老黃一直陰陽怪氣的，都沒向我打劫，他是知道自己要死，清楚打劫了我也沒用了啊。”鄭方說著話突然笑了笑，眼睛看向荷仙子。“我如果堅持要回學校，你會拿下我嗎？”
“我不會，嬴星說了，你如果執意要回去，便要明白，摘星宗沒法做你的後盾，生死就得全憑你自己的選擇了。硬將你留下，隻會在你心中種下障礙，對以後晉升存下隱患。我摘星宗已經答應碧霄殿，絕不向人界派出一絲一毫力量，所以，回去是死，留下是活，生死之間，全憑你自己的心意決定。”荷仙子搖了搖頭。
“我明白了，一個無法晉升的鄭方，對摘星宗也沒用了啊。”鄭方微笑著點了點頭，“那麽，我就告辭了。”說著話，鄭方身形一動，雪泥鴻爪再次開啟，瞬間掠過天穹。荷仙子立在半空，神情複雜地看著鄭方遠去的身影，長久未動。
“你既然一心求死，勞資不陪你了！”腦海中話音未落，鄭方奔行之間隻覺身上失去了什麽，他也沒有在意，隻管運轉著雪泥鴻爪在雲層之間急速向前。
這個死老黃，在我來西牛賀洲之前就已經知道了情況，卻悄悄瞞著我，你一個連初境都沒過去的小老頭，大敵當前，卻把我這人界第一人生生放走了，這腦子也是壞得不輕了。鄭方一邊奔馳，一邊心裏暗暗腹誹，奔行間，他覷見了一架正在高空飛行的飛機，瞧著與自己方向一致，當即悄悄地附身上去，讓那飛機帶自己飛了老大一截。
以鄭方現在的境界，雪泥鴻爪開啟之後的速度應該比這飛機飛行還要快上一些，不過因為壁壘法袍的減速作用，真實速度還是比不上飛機。鄭方搭上這不要錢的航班，心中漸漸安定下來，不過就是一個死字，他在西牛賀洲掙的錢夠他全家的生活了，還有什麽放不下的？至於坦倫堡能不能兌現？這個他卻是無暇去管，隻能寄希望於宋瑪麗了，畢竟自己救了那小丫頭一命，看她那模樣也不像是白眼狼嘛。
他現在唯一擔心的隻是怕自己到的太遲，學校已經毀了，不過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鄭方隻能祈禱著碧霄殿動作不要太快，他來這西牛賀洲前後也不過四五天的功夫，碧霄殿先要作勢，還要排兵布陣，總該有個幾天準備的，也許仗還沒打起來也說不定。轉念又一想，碧霄殿哪裏需要排兵布陣，安排一個四象境過來，不就是妥妥的團滅嗎？你沒聽說，連摘星宗都不敢和碧霄殿單獨放對，黃不吝也許正嫌高手太多，看著礙眼呢，隨便劃拉幾個過來，學校又拿什麽去抵抗呢？
擔憂了一陣，鄭方也就不再多想了，老實說，這次來西牛賀洲收獲還是蠻大的，特別是掌握了普通電力這一節，作為電的力量整體融入了他的力量之道，這使他對力量之道的理解又有了極大的促進，他凝神沉思，身周風起雲湧，天市星軌悄悄延伸，不知不覺便突破了200之數，飛機的駕駛艙裏，正副機長一臉的驚惶，氣象預報吃幹飯的？說好的天氣晴朗，這外麵越聚越大的對流雲團特麽的是怎麽出現的？幸好快到地方了，要不然自己還能不能全胳膊全腿的回家，還真是說不清呢。
感覺到飛機變向，鄭方悄悄地開啟雪泥鴻爪，離開飛機，繼續向華國奔去，距離已經不遠了，天色漸晚，鄭方追逐著落日，倏忽之間便消失了蹤影，隻留下一片血色的天空。
到達北都的時候，時間已近午夜，鄭方一路奔行，在離北都不遠的地方悄悄回到了地麵，他吞了一粒行氣丹，一邊疾行一邊將自己的狀態恢複到最佳，進了北都，看著滿街平靜的燈火，鄭方不禁心中更是抱上了偌大的期待，希望碧霄殿的攻擊，還沒有發起。
因為是從西邊進入北都的，特殊學校就坐落在北都西北角，鄭方倒也不用經過市中心，他辨著方向穿過一片林區，不多一會就走上了那條去往學校的大道，鄭方記得在這條路上有一個軍人站崗的鐵門，除了機關班車和外出人員以外，進門的人一律要查驗證件。過了鐵門，就是學校所在的安置了眾多機關單位的那條林蔭路了。
夜色裏，霧氣突然彌漫了起來，前一分鍾還是月朗星稀，可後一分鍾，鄭方就發現肉眼已經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了，他回頭看了看身後，數步之遙的地方，依舊一片純淨的夜色，神情頓時沉了下去，不出意外，碧霄殿的進攻已經開始了。鄭方默默地向前走著，龐大的精神力如潮水般順著道路向前延伸，不多一會他就發現了那道軍人駐守的鐵門，鐵門半開，門裏門外橫七豎八地倒著幾個身影，鄭方心裏一緊，不料未等他靠近，一道勁風毫無預兆地籠罩了他，四周的霧氣裏突然泛起了淡金色，一道道金色光芒如一條條驚蟄過後的小蛇，扭曲著身體，由緩變快，向著鄭方攢射而來。
精神力攻擊，是靈人！鄭方瞬間做出判斷，精神力驟然回縮，一道道金色的刀鋒乍然浮現，那一條條小蛇尚未及身，便被金色刀鋒切斷，在半空便消弭了身影。
“咦？”一聲靈人的驚呼剛剛出口，鄭方已然鎖定了襲擊者的位置，白月與七顆飛星瞬間掠出，待鄭方趕到，那靈人隻剩下了一地的碎塊。
緩緩靠近鐵門邊，最先進入鄭方感應的，是一個小小的用麻袋堆起來的半圓形街壘橫亙在鐵門前麵，一位雙手兀自擎著機槍的士兵依舊保持著射擊的姿勢，雙眼正視前方。他左側一人斜倚著街壘，目光向下，手邊一個打開的彈藥箱，似乎正要替機槍上子彈的樣子。在街壘稍稍靠後一點的地方，還有一個軍人半蹲著倒在街壘旁，手中的槍耷拉在地上。
幾個士兵保持著生前最後的姿勢，死亡應該是瞬間降臨的，在那之前，他們平靜地進行著射擊，街壘內外落了一地的子彈殼，但前方的路麵卻很幹淨，什麽也沒有留下。很顯然，他們已經看見了來犯者，那些來犯者為了彰顯他們的力量，並沒有偷偷摸摸地殺死幾位戰士，而是碾壓般地一直向前，讓幾位戰士明白他們的武器根本毫無用處，不過戰士依舊不為所動，戰鬥到了最後一刻。
直接的抹殺，充滿了高位者對普通人的蔑視，鐵門雖然半開著，但是根據靠在鐵門上，依舊保持著站姿的一位戰士的遺體來判斷，進攻的人根本沒有選擇從鐵門進去，而是直接從鐵門上麵躍過去了。為了不驚動這些烈士的遺體，鄭方也從鐵門上方越過，鐵門的後麵，依舊是幾位保持著作戰姿勢的戰士遺體，看來，這道防線是交給軍人來駐守了，他們背靠鐵門，麵對著長長的林蔭道，似乎是進攻者越過後，他們才緊急轉過身來投入戰鬥。
眼前的一幕與鄭方早前的判斷出入極大，不過他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他原本以為碧霄殿會利用二校區原來的那座界門發動進攻，不過，他能想到的事，老黃不會想不到，那座界門完全可以關閉掉，畢竟目前學校對界門處流溢出來的靈力，已經沒有太大需求了。
看來，碧霄殿為了這次進攻，還專門開啟了進入人界的界門，他們特意從大路一步步的攻進來，所想達成的自然不僅僅是從肉體上毀滅學校，更是要從心理上毀掉人界修行者與之對抗的信心。林蔭路上霧氣彌漫，鄭方緩緩向前，飛星與白月已經被他重新收了起來，後麵有得打，他必須不浪費一絲一毫的靈力儲備。
往前走不多遠就到了轉向學校的岔路口，同學們回家就是在這裏等待班車的，一個孤零零的身影半躺半坐地斜靠在一棵樹下，鄭方心中一緊，匆匆趕了上去，發現這個人看上去好生眼熟，身軀似乎除了骨骼隻剩下了一層皮，外麵的衣服幹癟癟的，渾不受力的搭在幹枯的肢體上，像是被什麽東西把全身的血肉盡數吸去了似的，鄭方看著死者，頓時想起了羅元浩，死者的頭低低地埋在胸前，一把殺豬刀滾落手邊。
這……這是……山青縣的甄準？鄭方辨認了好久，方才確定下來，甄準怎麽會來學校的？難道是黃校長不想束手就擒，將外麵的修行者召集回了學校，打算拚死一搏？看著甄準淒涼的死狀，鄭方不由自主便想起了他那遠在山青縣的普通人妻子，甄準死了，算是完成了對老校長的承諾，可他的妻子怎麽辦？而且甄準怎麽孤零零一個人死在了這裏？其他人呢？
帶著疑問，鄭方站起身，默默地拐入岔道，學校就在前方，他的精神力首先感應到了一扇支離破碎的大門，門前應該有過一番激烈的交戰，子彈殼落了滿地，越往前走，那濃濃的靈力波動痕跡越發明顯，在地麵開始出現碎裂的靈人肢體，距校門短短數百米的距離，靈人殘肢隨處可見，一眼就可看出戰況的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