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無法兩全
“這……”聽了蔣不曉所說，鄭方在疑惑怎麽會這麽簡單的同時，卻下意識地覺得，這方法還是靠譜的，對鄭方來說，精神力的使用已經形成了習慣，就像是五感之外的第六感，但是想停止使用也很簡單，他一念之間，“啪嗒”一聲關閉了自己的精神力。
整個世界一下子變得陌生、危險了起來，門外有什麽動靜？像是有野獸在悄悄地靠近，原來空無一物的房間，也突然蒙上了一層陰影，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潛伏著，一時間鄭方感覺自己就像變成了蒼茫大海上的一隻小舟，被未知團團包圍了。
“蔣不曉，你還在嗎？”鄭方努力壓抑著自己關閉精神力之後的不適情緒，輕輕地問道，房間裏靜悄悄的，蔣不曉就仿佛真的被屏蔽了似的，再無一聲傳出。
這老小子到底在不在呢？還真特麽是個問題。鄭方終於理解剛才蔣不曉為什麽會遲疑了，這有沒有被屏蔽，還真就是一個感覺，而且這感覺基本沒有任何東西來佐證。
實在是不習慣失去了精神力之後，那種對一切無從捉摸，無法把握的感覺，鄭方重新打開了精神力，頓時，整個世界再次變得實在了起來，所有的一切再次了如指掌。
“蔣不曉？蔣不曉？”鄭方連聲詢問，奇怪的是，蔣不曉仿佛依舊被屏蔽了一般，半晌也沒有回話，鄭方端坐在蒲團上，心中暗暗奇怪，這屏蔽難道還有延遲效應的？
“老夫來了。”他正在那裏嘀咕著，蔣不曉孩童般的嗓音突地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裏。“老夫剛剛去做了一些研究，沒事的話，咱們就不要互相打擾了。”
“蔣不曉，我剛剛隻說了一個條件，你以為我是那麽容易，一個條件就能打發的人嗎？而且，剛才你究竟有沒有被屏蔽，我可說不好。”鄭方咬牙切齒地道。
“諾諾諾，老夫就說嘛，信不信由你，反正老夫是被屏蔽了，你不信自己去看心理醫生去。”蔣不曉擺出一副無賴的嘴臉。
“第二條，沒我的允許，不要出來說三道四，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勞資自己說了算。”
“完全同意，除非你自殺，老夫才懶得管你那些破事。還有沒有？”蔣不曉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別什麽三四五六條，還有什麽條件，一股腦兒說出來就是。”
“額……”鄭方給蔣不曉這麽一吵吵，頓時就發現，自己還真沒什麽條件好談了，有了前兩條，這蔣不曉就變成了自己身上的一顆痣，自己對一顆痣，哪裏還有什麽要求好說。
“沒了？沒了老夫就走了哦，累死我了，得好好睡一覺再說。”蔣不曉輕輕鬆鬆地說走就走了，剩下鄭方一個人坐在蒲團上，就像是後背發了疹子，癢也不算太癢，撓又撓不到，就是那麽亂七八糟的讓人心沒法子順暢。
宗門之桂之靈潮狂歡之後，玄冰神殿安靜了幾天，這些日子，喜歡與人交流的宗門之桂多是跑出去，在冰塔之間勾引良家，長老們則一個個行色匆匆，故作高深地像是都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參加宗門大比的五境以上大能，在簪桂之試後便再沒有露麵。
達蘿莉還是天天跑來找鄭方，好幾次都流露出不想回冰成塔的樣子，這讓鄭方深自憂慮，而且，他與達蘿莉關係不一般的傳言也開始成了玄冰神殿內眾人皆知的秘密，連霓生有回看見他，也問他需不需要把達蘿莉安排去冰極塔。
達蘿莉是完全把自己當作了主婦，有人來訪鄭方時，她會縮在屋子一角，裝模作樣地在那裏做些針線活，一旦人走了，她也不關心那些人和鄭方談得都是些什麽，隻是與鄭方談論那些雌兒最喜歡談論的話題，諸如，這個靈人模樣好怪，或者那家夥眼神真不禮貌。
鄭方也是沒法子了，靈界八域恐怕都知道他有了一個雌兒，事實證明，鄭方的一票並不像他所想的那樣無足輕重，每一域都派人過來與他接洽，也不知是不是多嶺域的消息傳了出去，其他域倒沒有表現的多麽急切，而更像是一種試探性的接觸，確認相互友好的程度。
甚至黑水域的萬流宗，也派了人過來與鄭方聯係，那人臨走時衝著達蘿莉神秘地笑了笑，這讓達蘿莉氣惱了許久，她覺得是時候讓鄭方娶她了，要不在別人眼裏她成什麽了？
這讓鄭方終於決定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就在宗門大比的前一天，鄭方看著屋子裏一副小女人模樣的達蘿莉，咳嗽了一聲，開始了艱難的交談。
“達蘿莉，你知道我是個人類。”鄭方沉下臉，嚴肅地道。
“我知道你是人類啊。”達蘿莉低頭看著手裏的織物，若無其事地回答。
“靈人和人類，那個，沒辦法有後代的。”鄭方板著臉，一字一句地說著。
“不試試怎麽知道？”達蘿莉終於抬起了臉，表情卻突然變得生動起來。“是不是宗門的老祖宗有娶了靈人雌兒的？快說說，怎麽一回事？”
“我哪知道！”鄭方懊惱地歎息了一聲，達蘿莉的八卦超過了他的想象。
“你想對我說什麽？”達蘿莉微微一笑，神情卻漸漸地溫柔了下來，她瞅著鄭方瞅了許久，突然說道。“自打我在玄冰神殿見著你，你就一直心事重重地，想說什麽你就說吧，我可是上過戰場的，沒有那麽脆弱。”她那樣說著，可語聲裏還是帶出了一絲顫抖。
“我……我有個人類老婆，就在問星洞，我不能……”達蘿莉的話給了鄭方勇氣，但他剛剛說了一句，就發現達蘿莉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他急忙刹住了口。
“你……你說我假如不願回萬方域的話，就去摘星宗，你說……你說你師父是摘星宗宗主，你求懇他留下我……”達蘿莉喃喃地念叨著鄭方當初與她說過的話語，這一句話隻怕在她心裏已經念叨了不知幾千幾百回，一聲聲地，教人心尖兒顫抖。
便是到了此刻，鄭方也沒覺著自己說錯了話，可麵對著達蘿莉，卻像是做了虧心事一般，連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隻能埋下腦袋暗忖，“我這話，在靈界是不是犯了什麽忌諱？”鄭方百思不得其解，隻能硬著頭皮在那裏強撐著。
“我聽你的話，到了摘星宗，可沒誰留我，摘星宗宗主，好大的人物，我哪裏見得著啊，我說了你的名字，他們問我，我是你的什麽人？我當時好想說，我是你的老婆啊，可是我不敢說，我當時就擔心，你就像是天上的人物，怎麽會……怎麽會……”
“不是這樣的……”鄭方顫聲回答，確實不是這樣的，他從來就沒有以為自己有多麽高貴，在他的心裏從來就沒有什麽高低尊卑，這純粹就是一個感情問題而已。
“可我還是留在了摘星宗，”達蘿莉眼神憂傷地看向鄭方“我寧願為奴為仆，我也堅持留在了摘星宗，我就是為了見你一麵，就為了瞧瞧你有沒有改變。”
“我達蘿莉也和你一樣拿到了砥礪令牌，回去萬方域我隻要不想嫁人，誰能強迫？可我就是放不下你啊，明明猜到你說這些話隻是逗我開心，我還是一年一年等著你，聽到你的消息就不顧一切地趕了來，你說我是不是特別傻？”達蘿莉淒然一笑。
“好想回到魂颺城啊，你才來就衝我發脾氣，叫我閉嘴，還叫我隨時挑戰你，你還記得嗎？”達蘿莉的嘴角微微一彎，“你讓我們訓練，還要打……打屁股，你知道嗎？有好長一段時間，我做噩夢都是被你……被你打了……”
“大型進攻，我以為我的性命會丟在魂颺城的，你從廢墟裏扶起我，衝我叫嚷，你還記得嗎？你叫我收起功法，要讓所有手下都練過了再給你，一道道金色、黑色的流光就從你的頭頂飛過，你氣勢洶洶地看著我，你知道嗎？在那一刻，我找到了這輩子從來沒有過的安心。”
“我看著你裝作耳朵聾了，和監軍在那裏胡纏，我跟著你鑽進石屋，當時就想，和你一起死了吧，和你死在一起一點也不可怕，然後你就叫我乖乖地躲在屋子裏，自己一個人出去了，我那時候就知道，我完蛋了，我達蘿莉完蛋了。隻要你不死，我達蘿莉就是你的。”
“你現在和我說，你有老婆？看來這些年你沒有閑著啊！”達蘿莉輕輕一笑。
“我……”鄭方張嘴欲辨，根本不是一回事好不好，童潔和我那可是青梅竹馬，比你早得多了，可他話還沒有出口，達蘿莉就已經盈盈站起身來，她定定地看著鄭方。
“我好愛你啊，”她輕輕撫摸著鄭方的臉龐。“可是我達蘿莉就是這麽一個雌兒，我容不下我愛的男人有第二個雌兒，我是你的妻，就不會允許你再娶一個妾，你有了妻，我也絕不會再做你的妾。”她走過去拉開門，靜悄悄地離開了。
我去！這特麽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鄭方看著達蘿莉離開，心裏充滿了被誤解的委屈和憤懣，還有一些不甘，他想追出去攔住達蘿莉，和她好好辯駁一番，可最終還是無奈地笑了笑，“這特麽也算一個不錯的解決方法吧。”鄭方自嘲地撓了撓腦袋。